姬缜沉声喝道:“你们是睡着了么?看不见这地上的东西?!”
房梁上传来带着迟疑的回话:“这……王爷,地上有什么?属下看不到啊!”
黑衣铁卫无声无息从房梁上唰地下来,单膝跪在姬缜面前:“王爷有何吩咐?”
姬缜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蛇绕过铁卫,吐着猩红的信子,昂起脖子朝他示威。
这么多的蛇,粗略估计可能有几十条,密密麻麻看得人背后发毛,铁卫居然说“看不到”?!
唯一解释便是,这些蛇不是真的蛇。
姬缜脸色阴沉,低喝道:“给我退下!”
他飞快并指点出,指间光华闪烁,纤细的光梭从他手里嗖嗖激射向那些毒蛇,将它们切成碎块。但毒蛇们丝毫不惧,前赴后继大张着嘴,露出尖锐的毒牙,朝姬缜喷射毒液!
“放肆!”姬缜五指一张,看不见的毒液在喷溅到离他一尺之处便化为雾气消散。
铁卫焦躁不已,他看到王爷十指泛光,不断变化着动作,但他肉眼凡胎,不如修习术法的姬缜,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姬缜盘腿坐在床上,身板挺直,转头对那名铁卫道:“去把本王的法器拿来!快点!”
大意了……看来,是国师那妖人,已经追上来了。他出行并未带术士,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术士——虽然水平不怎么样。加之带了从监正大人和萧一夕那里要来的法器符咒,姬缜并不害怕国师的偷袭。
只要国师不亲自前来,那些寻常术士是伤害不了姬缜的。
没想到,趁他快要见到帝星心绪激动,略微放松警惕时,麻烦上门了。
“王爷——”
一盏古旧的黄铜灯台,被铁卫从门口出抛过来。
姬缜一掀床鳗稳稳接住,不料那些毒蛇抓准时机,弓起身体,从床帐空隙弹射而入!
森森利齿近在咫尺,姬缜已经能闻到毒蛇口中的腥味。他举起灯台挡在面前,灯头上倏然爆出一点炫目的明光,竟隐隐有日月之辉!
铁卫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姬缜则是抬袖遮住双目。在这盏日月灯的照射下,一切黑暗污秽之物都无所遁形。
蛇群发狂扭动着,在日月灯的辉光之下皮骨消融,血肉湮灭。
那点亮光持续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直到房间的每一个死角的邪祟都被净化干净。角落里尚未成型的黑气四散开,从窗户逃得无影无踪。
姬缜收起日月灯,灯盏中没有灯油,只有一截被灼烧得焦黑的灯芯。他抬袖拭去额上沁出的细汗,对跪着的铁卫道:“给本王准备沐浴。”
“哦……还有一件事。”他冷笑着转向窗外某个方向,“处理掉。”
姬缜蓦然一拍手,双掌分开时手心里出现一只银白色发着光的小麻雀,扑腾着翅膀飞速朝外面去了。
屋外的铁卫心领神会,树梢微一晃动,几条人影便消失了。
……麻雀就麻雀吧。若是监正大人或者萧一夕来施法,变出来的可就是青鸾或者凤鸟了。
姬缜浸泡在温热的水里,思维却并未放松。
他被术士盯上了,看来,得加快动作。绝不能让国师先一步找到帝星。
帝星若是落到他手里……指不定会遭到怎样的折磨。
听监正说,那个妖人追求极致的堪舆之术,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才不至于搞得自己油尽灯枯。星力和龙气,无疑是最佳选择。有龙气的人,皇帝,姬云琛父子,以及帝星。
皇帝约莫是快被他们吸干了,姬云琛父子国师绝对不敢惹。剩下的也就只有天命所归的帝星。龙气星力集于一身,绝对是千年难遇的极品。
姬缜心里一沉,他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有一种邪恶的修行方法,能够帮助术士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实力提升。这种方法……是以牺牲旁人为代价的。而这些被牺牲的人,有一个称呼叫“炉鼎”。
炉鼎们多数具有美丽的相貌,因此一旦被捕捉到,多半会沦为玩物。
光是想想,姬缜就忍无可忍只想打爆国师的狗头了。
他强迫自己入睡回复精力,日月灯在黑暗中闪着柔和的光。
追着姬缜放出来的萤光小麻雀,铁卫们找到了那个藏在暗处施法的术士。他们从天而降,刀锋出鞘,那厮吓得屁滚尿流,不住求饶。
“王爷说,处理掉。”
手起刀落,人血从腔子里冲天喷起,血淋淋的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化尸粉一撒,什么都没了。
铁卫们杀完人后迅速离去,并未看到之后的异样。
血泊中,静静躺着一片白纸,被剪成小人的形状。白纸人快速吸收着地上残余的血液,变成血纸人。
纸片人晃晃悠悠站起来,试图挣扎着离去,被一只惨白的手抓起来。
它惊慌失措地扭动着身体,结结巴巴道:“国、国师大人……”
那男人披一身黑袍,几乎要融入夜色里,兜帽下的脸庞惨白得不似活人。他懒得听纸片人辩解,直接把浸透鲜血的纸片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恐怖的凄惨尖叫从他口腔中透出来,国师强硬地将它吞咽下去,殷红的血溢出唇角。吞下那术士的魂魄之后,国师脸上才稍微有点血色。
即便如此,还是不够。他捂住腹部,跌跌撞撞向山林里走去。姬缜离开玉京后,他本以为能无所顾忌,不料萧一夕那个长不大的怪物,竟亲自杀上门来!
多年前,萧一夕是个俊美稚气的少年;而现在,他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完全停滞了。
萧一夕心狠手辣,招招致命,取了姬缜的血来下血咒,想要将他就地格杀!
真是个恐怖的怪物!
萧一夕在禁宫里肆无忌惮地跟他斗法三天三夜,最后引爆下在他身上的血咒,将他的肉.身炸得尸骨无存。
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制造了替身傀儡,他早就被萧一夕杀掉了!
好可怕,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