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把我身上的东西解下来。”讙颤微微的伸出手,凄清将她手腕上的袖子撩起一截,就看到腕上有一枚银白色贝壳,上面刻有一朵梅花。凄清看着这枚贝壳,正出神之际,讙却低声道:“告诉他,讙从未忘记过他,只是讙现在已经不在了,求他照顾你,他一定会肯。”
“讙,你等我一下!”凄清小心的解开了那枚贝壳,又轻轻的松开讙,急步的离开马车,对着黑脸少年急道:“快,送我去闹市,再多带一匹马!”黑脸少年率先上马,拉上凄清,驾马前行的同时,还拉起身边的另一匹马,而旁边的一行众人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哑巴的黑脸奴仆怎么就会骑马。
很快的,马到了闹市区,黑脸少年下马,拉着凄清一路奔走,终于走到那还在吆喝卖糖葫芦的青年摊前,青年见他们再次出现,有些讪笑,心想不妙啊,他们是想来兑钱来着。可是又定睛一看,他们似乎非常的焦急,看着自己的眼神的确是激动万分,尤其是那个漂亮的男童。
“跟我走一趟,快!”凄清来不及跟眼前这个青年解释什么,拉起青年就走,青年被这个男童拉着,也不挣扎,只是略显得轻浮道:“漂亮娃子,这么急找哥哥所谓何事啊?”
“不是我找你,是夏国的讙找你!”凄清静静的声音传到青年耳里,青年一下子僵住了,随即甩开凄清的手,冷笑道:“你是什么人?她在哪里?”
“现在你速度快点,或许能够见到她,如果慢了的话,就看不到她了。”凄清一边随意的编着话,其实他只是想让这个男人多陪陪讙而已,伸出手,摊开掌心。
男人一看到那枚贝壳,立即脸色一变,主动拉起来凄清,冲出了闹市区,走到马匹前,青年一跃上马,而凄清和黑脸少年共乘一骑,全力策马前行……
☆、78 最信任的人 (2122字)
马车前,小氐和夏噬砥不知何时在了,还有那已经在驿馆歇息着的十多个侍卫。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当他们听到马蹄的声音时,立即散开,等待主人的到来。当马上三人下车时,青年一个箭步跨上了马车,凄清随后也上了马车,其他人都散在距马车半丈远。
车内,讙微眯着眼,脸色越来越潮红,而青年半蹲着,看着半靠着框子的讙,直到撩开右手上的袖子时,看到那枯槁的手腕上,因被细绳勒过的痕迹时,眼眶湿润,但始终没有掉下眼泪来。“当年你走得如此的决绝,现在又要来找我,你这是在害我啊!”
“姜煜,宽恕我这个自私的人吧,求你在我走以后,好好照顾我这位主子。他是筝小姐的儿子,是耀国的九王子。”讙吃力的说着话,凄清看着青年,原来你叫姜煜,叹了口气道:“讙,你别再多说了,我只是想让你能再见到你挂心的人。”
“小清,我啊,这一辈子除了要报答筝小姐之后,就是要报答小清你,我一个畜民,一直被筝小姐照顾着,筝小姐死后,就是被你照顾着,现在我陪不了你了,大王子也不在你身边,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姜煜,求你以后好好帮助九王子,讙在这里向你叩头了……”讙欲起身,却被两个人同时阻止了,男青年沉默的点着头,算是答应了,而凄清则对讙说道:“讙,你告诉我,如果你万一死了,你想埋在哪里?”
“只要是在离国的土地上,不管哪里都成,小清让煜办理我的身后事吧,他知道我的过去。耀国、夏国都已经没有筝小姐了,也不会有小清,所以讙随便葬在离国的哪里。讙这一生,过得很知足,没有被主子虐打,主子也没让讙挨饿。”讙微笑着回忆着自己那些往事:
“无论是筝小姐,还是后来的小清。煜,你一定要帮助小清。是小清让筝小姐又多陪了讙一年,小清是这个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皇子了,虽然每次要替你换尿布时,你总是在挣扎着,可惜你力气太小了,所以每次我们都能够帮你换下尿布。小清睁开眼的时候,那眼睛很黑很黑,很亮很亮,就如夜晚的星星一般,有着温润的光芒……”凄清正欲阻止讙省点力气时,却见讙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嘴角事实在笑意,又睁开眼看着凄清,仿佛是看不够一般。
凄清笑了笑,轻声道:“今日你就早些休息吧!”
“你们就住在这里?”姜煜有些恼意问道。
“是啊!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依山傍水的,与树为邻。”凄清淡淡的声音,让姜煜的恼怒一下子无影无踪,是啊,当事人都不曾在意,自己又在着急什么,讙这个女人,现在要死了才想到自己,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从马车上下来的姜煜,看着眼前这个个子小小的九皇子,一直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他谁都不曾在意过,又仿佛是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那般。姜煜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九皇子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难怪讙明明知道自己已经退出了在夏国的姜煜候,也不顾会不会将自己拖进那食人的位置,还是想帮着眼前这个小男童。
“这样吧,若九皇子不嫌弃的话,请到我家去小住吧!”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架势,即使凄清再也愿意,他仍然能够想办法让他同意一般。凄清点了点头,不可能放任讙不顾,便看了眼夏噬飓,夏噬飓点了点头,而其他人则都回驿馆。
夏噬砥显然很是不高兴,就这样又被简单的支开了,他恨恨的看着黑脸少年,刚想开口骂时,结果却被小氐拉住了,夏噬砥横了眼小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从出了宫来,这个畜民似乎对自己态度要和善一些了。
夏噬砥又看看凄清,依然还是先前的态度,那淡得快要消失的口气,淡得快要看不透的眸子里,让人无法看懂却也让自己更想靠近他。心里再不快,也不想让凄清讨厌自己,从自己住进清岚殿开始,从先前与小氐的争吵到现在两人的相安无事,总觉得这些似乎都是小质子的功劳。
夏噬砥又有些心有不甘,他总觉得小质子对自己就如一个常人,一点也不重要,他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这让自己真的很不甘,自己是王子,地位比那些畜民都要高,为何只能够得到他那淡淡的眼神,没有波澜的眼神。
而眼看着凄清的马车离开了,凄清还带了那个黑脸的少年一同去,去那个男青年的地方,而自己却被留在了驿馆里,与那些臭男人在一起,还有那个小氐,那个臭畜民。夏噬砥心情不好,无奈的抬头看着身旁的小氐,小氐则满脸冷漠的看着马车往远方驶去,而后面的那十几个侍卫则都一下子放松了心,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放松了。
小氐在此时才发现,从医馆出来之后,司寇就一直未曾见过面,至于出了什么事,小氐不知道,但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凄清最信任的人,不会是司寇,而是他身边的那个黑脸少年。虽然从凄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同,但直觉在告诉他,那个黑脸少年对凄清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凄清脸上的表情,谁都看不懂,只是平淡、平静,甚至是寂静的,没有声响的,无动于衷的。
“九王子此次出宫到离国,是受夏国天王之命还是……”马车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姜煜看着凄清,终像是忍不住的问了凄清这个问题,他知道耀国送到夏国的是不受宠的九王子,所以错不了,这个九王子现在已经是夏国的清阳候了。
“受天王之命,到离国游历,但希望你不要跟他人提起溥蜻到离国之事,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凄清淡淡的看着讙似乎陷入熟睡中的脸,眼里只是那一片宁静……
☆、79 离国天王离咡 (2148字)
两日后,姜煜与司寇一同带来了消息,离国天王正式邀请凄清一行觐见。凄清淡淡的点了点头,朝黑脸少年看了一眼,便问姜煜道:“此去,天王是否应允我带人一同前去?”
“请问九王子……清阳候此次要带几人一同过去?”姜煜微笑着问着凄清,这个小孩童,在他眼里的确是与众不同,越是相处得久,越是无法看透他。淡然中带着一份清晰的清雅,明明他是个淡极了的人,为何现在看起来犹如雾里看花一般,朦胧中的美,越发的让人期待着。
“不多,只想带一个随从去,是否可以?”凄清依然是那淡得要飘走的声音。
“可以!”姜煜随口回答着,凄清在姜煜回答的时候,眼里那一片淡然一下子变得有点深沉,只是一瞬间,快得让人无法注意到,但还是有一人注意到了,他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缓缓的退到了门口处,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姜煜看着黑脸少年的背影,依然带着那温柔的微笑问道:“清阳候是想带他去?”
“是的,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凄清看着姜煜,眼里那淡到寂静的神情却让人越加的捉摸不定,姜煜皱了皱眉,盯着凄清看的眼神里有了一抹奇怪的神情。他的心里此时犹如狂风卷树叶一般,翻腾着,此时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是清阳候看自己的眼神在淡淡中带着一丝探究,这种眼神却让自己有一种心悸的动容,这绝不是好现象。
“清阳候的意思,就是要带那个少年去?”仿佛是不相信似的,再次重复着追问着。
“是!”肯定的回答,那肯定不容置疑。
“可是,他那么丑,会吓到天王。”姜煜绝对是在竭力的反对着,这种难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百人难得一挑的黑脸。到皇宫里,不但是丢清阳候的脸,也是丢夏国的脸面,这种事,绝不能发生。虽然自己被迫离开夏国,但至少自己曾经是夏国的姜煜候,怎么能够让这种难看到奴仆进皇宫,难道夏国真的没人了,被封候的人竟然是耀国送来的质子,夏国真的已经到了无人境地了?正当姜煜心里在胡思乱想着,而无意间却看到沉默着的清阳候正清冷的看着自己,一下子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立即将脸换上了带着那招牌式的微笑。
“作为一代天王,美与丑的承受能力都没有做好,那么怎么能让整个离国强大下去,又以何理由来带领他的子民、他的百姓们走向辉煌?”凄清那好听的童间,那冷静的分析,还有那淡淡的语气,无一不在透露着这个孩童的与众不同之处,他过于冷清、过于平淡、过于成熟,似乎完全的忽略了姜煜脸上的那招牌微笑。
“好,清阳候爱带谁就带谁都吧!”被淡淡的奚落了一番的姜煜,此时倒也没有显露出生气的表情,只是脸上有着一丝阴霾,但很快的,阴霾消失了,只有一种算计。
他的阴霾、他的算计,凄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姜煜,或许讙还是信任着你,但我却无法相信你!
“姜煜大人,那请先稍等,我去叫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院子里走去,那是讙的房间,他知道夏噬飓一定在讙房间里,不知道又在陪着讙聊些什么,虽然知道讙未必都能听到,但夏噬飓依然孜孜不倦的陪着她。凄清一进入讙的房间,就看到夏噬飓真的在,心下难过万分,他知道,夏噬飓将讙看成了圜夫人。
“我要进宫去,你也一起去吧!”凄清淡淡的看着夏噬飓,又淡淡的开口道:“你进入皇宫之后,可以去听听离王的待客之道,如果值得你借鉴的话,你就记下来,以后应该会用到。”
“为何?”夏噬飓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在跟凄清交流着,凄清对上这个眼神,心里不知为何,略微放下心来,夏噬飓越来越成熟了,他很聪明,所以他才会逃过了一劫又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