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讙的声音响了起来,讙的咳嗽声永远是还未进房就能够听到,凄清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往房间里走去,眼里有着复杂的光晕。眉头微微蹙紧,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姜煜,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一起进去。此时房里少了两个人,黎儿与晓晓不在,讙只有一个人在床上,那淡得看不到的眉,还有那双深陷混浊的眸子,显得这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随时都会一卧不起,到最后与世长辞。
“讙,你身子还是没有好么?”凄清一边问讙,一边仔细地看着讙的脸色,讙不管是咳嗽还是不咳嗽,她的脸色永远都是土黄色。自己是看惯了她的脸色,但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够看清楚他的那个脸色。
“……好……好多……了。”讙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凄清,突然发现凄清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竟然是姜煜,讙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眼里有着一种难言的狂涛怒浪,还有着让人无法看懂的诡异,让人看了甚是害怕。
“讙,你要是还不舒服的话,请先躺一会儿,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罢了。”凄清看着讙,又示意姜煜先坐会儿。
“讙,今日想用些什么?”凄清看着讙,问道,此时已经接近天黑,是该用晚膳了。似乎是发现了讙脸色较平时更为诡异时,凄清解释了起来:
“离姜候是我带过来,他很是担心你的身体,讙也应该有话要和离姜候说吧!那你们好好谈谈吧!”朝姜煜微微笑了笑,又看着讙道:“讙,想要吃什么?我去让膳堂里做些,一会儿让他们送来,你和姜煜一起用膳吧!”凄清看着姜煜,似乎脸上并无戏谑之情,实际却有着天差地别的用意。
“谢谢清阳候。”姜煜此时脸上的谢意,那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不用谢我,要谢谢讙给的面子。”凄清微微笑了笑:“讙?”示意讙可知会他,想吃的是什么。
“小清,我吃些虾子炒杏仁,再煮一些青豆和一碗野菜粥吧!”说完便闭上眼,靠在床上,不再发言。
“好!”凄清回答着,一边又看了眼姜煜,便走出了讙的房间,嘴角微微荡开了,那若隐若现的梨窝浮在了小人儿的脸上。一直走到膳堂,点了讙要的菜谱。
缓步走出膳堂,向讙的房间走去,却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上,当他回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凄清越走越慢,冰冷的感觉似乎开始变得扎人了起来。凄清站定了,不再往前走,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身后,尽量捕捉着那道让自己极不舒服的视线。
却始终没有再等到那道视线,或者说那道视线的一个人。改变了回房的路线,本欲再次回讙的房间的凄清,则转回身不紧不慢的向小氐与夏噬砥的房间走去。在小氐的房间门口,凄清站定,突然回头看着四周,见四周无异状之后,突然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直接推门闯入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司寇满脸的怒意的正盯着门口看着,那怒意却让凄清缓解了刚才那扎人的紧张与压迫感。微笑地看着司寇,合上门,向司寇缓步走去……
☆、126 飓哥哥的意中人是在驿馆内吗? (3247字)
而有X氏族部落内,面具人正和一群孩童一起练着功,面具人在此处被称为飓,飓这个少年,平时在部落话却并不多,但说出口的话都是精髓。这里的老人、孩童、还有青壮年的男人、女人,他们都对少年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他的话对他们来说,有着神灵的非凡作用。虽然只知道他叫飓,他来自何方,都不知道。对于他们人祭来说,只知道时间与劳作,其他的一切均与他们无关。他们生来就是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他们不知道何时他们会作为祭品奉到供卓,不知道他们和谁一起成为祭品,他们随时都准备着上供卓,这种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时常困扰着他们,让他们希望着时间停留,不要继续。
尤其是上次,在他们即将被斩杀之时,出现了这个少年,他是他们的神,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只是这个神对他们和蔼可亲,但却又很是疏离,他教会他们生存的法则,却从未让他们走近他的内心。他是孤独的,但他又似乎并不孤独。他偶尔会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白色的布袋,小心的摊在掌心中看着,或者会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看着那只布袋,他眼里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那是一种希望,仿佛他这一生,只为了这一只布袋而存在着。
一个时辰的练功到了尾声,飓便让孩子们解散,孩子们却依然围在他身边,一起高兴的边走边唱着,似乎只要有飓在他们身边,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倒他们。换句话说,只要有飓在的日子里,他们都未曾害怕过,他们有的是欣喜,看到的是希望,还有对未来的幢憬。
“飓哥哥,你到哪里去?”一个约只有五岁的女孩看到飓往部落外走去,便上前拉住飓撒娇似地问道。
“不去哪里,只是去看一下冥,最近他一直在宣市中卖物什,我要去看看他,顺便提醒,不要为了赚布币,而在练功上慢慢的习惯性偷懒。”飓虽然带着面具,让人无法看到他的真实面容,但能够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我也去,好不好?”女孩很是感兴趣一般,追着飓又可怜兮兮的补充道:“小蓉从未去过集市,飓哥哥带蓉儿一起去吧!”
“呵呵,好!”飓显得有些无奈,又似乎很是期待一般,不知道他是期待着带蓉儿一起去集市,还是期待着到集市上能够看到他想看到的人。此时飓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温和与柔情,让小小的女孩只觉得异常的舒服,甚至有一种很是得意的神情在内,毕竟是孩子,才过了没多久,就已经忘却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场杀戮。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的生活虽然会有劳作,但没有再挨打,也没有饿肚子。因此她不喜欢过去的生活。过去的生活随时会被小主人打骂,还有饿肚子,有时候小主人不开心时,还会随意的拉扯她的头发,用尖尖的东西戳她的皮肤,有时候还会流血。即使是这样,小主人也不允许她哭,甚至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集市最热闹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摊位前,人满为患。等待的顾客们,都有些心急,他们排队排的时间有些久,而这个小孩子手里的物品越来越少,整个竹框里已经见底了。原来这孩童出售的物品,都会有一份小小的赠品,那赠品不会是同类品种,所以顾客们也乐得享受这一赠品。
小蓉看到冥时,满脸笑容,从飓的怀里挣脱下来,一下子越过人群,走向了冥。
“冥哥哥!”小女孩显然很是高兴着,人早已蹿到了他跟前,那眼里是满满的羡慕,甚至早已忘记了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飓。
“小蓉,你怎么来了!”冥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或许是他太忙了,又或许是他对小蓉有着难言的反感,他总觉得小蓉这女孩子,过于娇气,又不能帮他做什么,只会来添乱。此时的脸色与先前对顾客的脸色两极分化。
跟在小蓉身后的飓,虽然戴着面具,却还是能够察觉得到他此时的笑意,那笑意里含着厚重的暖意。
“我来看看冥哥哥啊,不过冥哥哥的脸色有点臭哦!是不喜欢小蓉来看你么?”与先前那张笑意满满的脸截然相反,此时只剩下满脸的委屈。
“我正在忙,你此时过来,我无法照顾到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冥满脸的老气横秋,让人感觉到他是个成年人了,不再是个小小孩童。
“放心吧,我不会打扰到你,我有飓哥哥陪着呐!”小蓉此时又是一派天真,那眼里还是那满满的笑意,仿佛刚才冥的话从未伤害到他。
“冥,你快好了,一会儿带小蓉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些事,今天不回去了。”飓突然开口对小冥说着,然后帮小冥收拾了一些器物。
“飓哥哥,那你先走吧,这些让小冥自己收拾就好!”冥立即讨好的对飓开口道。他知道,飓哥哥每一次说有事,不回来。他猜想飓哥哥逗留在这里,可能是为了等一个人吧。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好!”飓一边回答着,一边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过,他见物什已经收拾妥当,再检查一次,看看的确是差不多了,便也不客气,站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小蓉那小小的发辫,便转身离去。
“喂,小孩,我要买东西,人都走得看不见了,你还在看什么?看不到了!”一边的顾客开始嚷了起来,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看飓看到走神了。
他看到飓走的方向依然是往驿馆的方向,便猜想飓等的人是不是就在驿馆里。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人要照顾。飓哥哥说过,以后的有x氏部落要靠自己来挑担,飓哥哥昨天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离开。他离开之后,自己要带领他们走向繁荣,超过蓝国,甚至是超过夏国。
驿馆内,司寇面无表情地看着凄清,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满。凄清微微笑了笑,不予理会,对于司寇这样的候爷,自然有一套让他不再生气的方法。
“你为何会帮着那姜煜来支开我?”司寇依然是在生气着,只是脸上有了一些表情。
“不是帮他,而是帮我自己。”凄清冷清的回答着,眼里是他惯有的波澜不惊。
“什么意思?清阳候,你不觉得你对姜煜有些客气了么?上次的刺杀事件,你敢说与他无关?”司寇脸色阴沉了起来,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欲对他们不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眼前这个小人儿,都是不能发生,不能接受的意外——那是对自己的挑衅,对夏国的挑衅。这样的事情只可发生一次,如若再发生一次,定让他们身首异处,让那些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此时的司寇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完全忽略了凄清所说的那句话:“帮我自己”的真正意思。
“刺杀事件,相信天王已经知晓,此事虽然不宜声张,但也绝不能估息,如若将来再发生一次,后果不堪设想。”司寇眼里有着一种危险信号,那信号就是:“如果再来一次,定当让他们有来无回!”
“司寇,你不用想太多,很多事情,我们都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上次的刺手已经全部消失了,听说消失得很是神秘,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似乎有人已经插手了呢!”凄清笑了笑,仿佛说的是与已无关的事。
“全部消失了?这种话你也相信?不会是姜煜告诉你的吧!”司寇冷笑了起来,与先前的面无表情截然相反。
“司寇大人,事到如今,姜煜还有必要骗我么?他就是想刺杀我们,也得顾忌着他的爱人,不是么!”凄清还以一个微笑,只是笑意里没有任何一丝的温度。再来一次,恐怕再也来不了了吧。
他们应该全部在夏国吧,至于是否还有没有生命,那得去问夏硚了。那么自己身边再也没有遇到可疑人物,是否说明了夏硚已经派人跟在自己身后了。
“就你好说话。”司寇有些无奈地看着凄清,眼里有着让人很难看懂的情愫,但凄清看明白了,司寇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而已。他更多的应该是觉得此次前行中,危机四伏的路程中,而自己对于他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这种危险让自己根本无法避免,这才是司寇对自己有时候言行过激的行为,他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着。这样的司寇,让凄清也不是很讨厌,就这一点来看,司寇其实也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
此时屋里的两人正在谈论着姜煜的事,他们未曾发现在他们屋外,正站着一个戴着图腾面具的少年,谁都无法看懂他的神情,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冷贵气,足以震摄到所有人。幸好此时没有人经过,否则一定会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冻伤,那种足以压迫人无法呼吸的帝王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