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他又想到,他是天王,是无所不能的天王,可以为一个小人儿动心,但不能被他左右心思。现在的小人儿,一笑一频,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在随时随地的牵引着自己的心思与判断。
阴沉着脸的夏硚,开始有了怒意,他阴森森的盯着凄清,却没有再开口。脚步却缓缓的向凄清逼了过去,鹰眸透出不可抗拒的占有欲望,今日他就算在此处要了小人儿,想必他也无力反抗。
为何要去顾忌他的感受?我是天王,是上天的代表者,我是所有黎民的主宰,也是这个清冷小人儿的主宰,他若敢忤逆我,就杀无赦,看他怕还是不怕!一只手已经扣住了凄清的肩膀,使凄清动弹不得。
“清阳侯,你是我的臣子吧!”夏硚显得有些阴冷的目光,紧紧锁在凄清那精致的脸上。
“天王觉得我是臣子,臣子应该为天王——在国事上分忧解难。”凄清故意加重了‘国事’二字的音量,希望这个男人能体会他们之间现在是在谈话,谈国事。
当然,他们之间关系,是君与臣的关系,而非和他后宫中的女人一样的关系。此时的凄清还不知道后宫里现在女人已经极少,有的却是美少年、还有一些与自己一样,身子还未长开的男童。
‘国事?’夏硚有些迟疑,但随即又道:“本王的事,亦是国事,清阳侯难道想置本王的事于不顾?”
“天王所谓的国事,非要在清岚殿里求证?”凄清静如水的看着夏硚,漆黑的眸子却如一坛死水,明明是睁着眼,明明是在与夏硚对视,却没有夏硚的影子。
“哈哈哈哈……”夏硚放肆的笑了起来,他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先行动,而是先说话,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他完全有能力用强的得到小人儿,可惜在一旦对上那双陷入死水般的黑眸时,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决心,竟然却在对上那两颗黑珍珠般耀眼的眸子时,一瞬间全部崩塌。
看来他还是不够心狠,还是不够绝情,小人儿即使不动声色,还是能牵引自己的一举动。然自己如今却只能是认命的结局,却依旧不能对他发作,为自己有这种心软的夏硚,无奈的只得接受现实。
“那么现在就来谈谈国事吧!”话锋一转,夏硚只有扯开话题,既然喜欢讲国事,那么就以国事为重。小人儿迟早是自己的,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耀国的来使既然我放了,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但你被袭一事,我还是不能容忍,你的出使,可是代表夏国的脸面与生命,又岂容不知天高地厚者随意杀戮。”夏硚声音恢复了一惯的不屑与冷然。
“天王,何必抓住这事来说词,重要的是我们损失并不惨重。司寇与离的受伤,正是为反抗他们的刺杀而受的伤。然二人受伤却事出有因,一次是离国的姜煜,一次则是天王自己命人来故意为之。所幸的是他们都没有丢掉性命,所以我觉得我们还能够回夏国,自然与天王对我们……”淡然的说着,仿佛说的事与己无关。
“本天王自己命人?”落座之后的夏硚,本一直在仔细的听凄清所言,却因听到凄清的话反应过来,冷冷一笑反问:“真的是本天王有意为之?”
“天王可以去查查,最近身边可有少人?”凄清淡淡的提议道:
“功夫极高之人,深藏不露之人,恐怕连天王都未必知道吧。”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明的浅笑,只是那笑并未达眼底,一张精致到不似人类的小脸,明明带着稚气,但眸底却深沉得让人深陷其中而不愿自拔。
夏硚此时没有先前的冷然,鹰眸死死盯着凄清,想从那张倾世容颜里看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端倪,然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夏硚有些沮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一次被他扰乱了自己的心思,然自己却不能对他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换成别人,定叫他在自己身下哭得死去活来,让他们永远也不敢忤逆自己。
“来人!去查,后宫最近少了什么人?”夏硚朝贴身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领命下去,一下子消失在大殿内。
“那我么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谈谈小蜻儿在各国所见所闻,以及小蜻儿有何好的提议,夏国真正应该担心的国家,除了赤国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小国我们应该防范?”夏硚放松了身子,斜歪在大椅上,鹰眸里透出不易察觉的暧昧笑意。
“天王是想知道蓝国破坏的祭天之事,还是想知道离国的姜煜之事?”凄清带着一丝浅笑,只是那笑依旧只是表面而已,实际根本没有在笑。
“破坏祭天之事,我想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若他们不是祭天失败,小蜻儿蓝国之行哪会那么顺利?不过小蜻儿真是聪明,怎么会想到绕道先到赤国?”夏硚‘虚心’的问凄清,然眼底根本没有任何的谦虚,而是带着一种强势逼问。
“离国之行,我们遇刺,只是仔细推敲,就不难发现,对方早知道我们出发的行程,如果还是按原计划先到蓝国,恐怕我们是没命到赤国,还真是不好说他们会不会在半道上等候我们。蜻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望天王见谅。”凄清说得很是冠冕,只是他知道,天王此时是想窥探自己的内心。
只是自己又岂能让他知道隐藏在心底的那些事。一旦自己的谋划暴露,那么这辈子真别想再出龙御殿,这对夏硚来说,是对自己最仁慈的处罚。然而自己却是最残忍的惩罚,宁可死也不能成为他的玩物。
“那个几次救下你的神秘人——面具少年……”夏硚没有再往下说,他派人一直在打探面具少年从何而来,然却一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有说服力的证据。那少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天敌。不知为何,夏硚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少年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那少年,溥蜻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如此好的功夫,当初与他也只是一面之缘。或许是他觉得与溥蜻说得来,后来便一路跟随。”凄清说得很轻松,但夏硚那双阴沉的鹰眸死死的盯在凄清的小脸上。想从小人儿脸上查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来,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平静得不起任何一丝涟漪,就如往常一样的平静。那少年没能让小蜻儿露出一丝佩服之情,或者一丝笑意,那么他们真的只是萍水相逢?
为何自己还是会有很紧张的感觉,为何自己还是讨厌那个少年,虽然没有见过面,却依旧难以忍受那个传说中的少年。夏硚当然不会让凄清知道,此时自己那有些沉闷与浮躁的心境。他是天王,为何会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而感到压抑甚至惶恐?
“蜻儿,当初你离开皇宫时,似乎从宫里带走一个少年,长得很黑的少年!”夏硚笃定的问凄清,与其说是在确认,不如说是在质问。
“嗯,宫里的奴才,因见他对我生活起居甚是了解,自然也想他在路上照顾我的生活。”依旧淡淡的声音:“只是很不幸,他在半道上死了,为了救我。”不起涟漪,没有惋惜与不舍。
“蜻儿似乎并不怎么难过?”夏硚如猛兽一样的目光紧锁着凄清。
“难过?我为何要难过?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人到最后,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不管是谁,最后的结局都是这一步。”凄清与夏硚对视着,一个平静,一个探究。
“那少年的身高与傻王子夏噬飓似乎相同?”夏硚不露声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又放下了杯子,杯中的水晃个不停。眸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瞳孔深处猛然跳跃出幽黑幽黑的惧意。
“夏噬飓?”凄清微微一皱眉,抬眼平静的盯着夏硚:“恕溥蜻愚昧,大王子当初不是已经在逐鹿被刺身亡?难道司寇说与我听的有假?”
“呵呵,不假,他已经死了。”夏硚重新端起了茶杯,先前被他浅尝过一口茶水的杯子,似乎在不经意间,洒出了些许茶水。凄清忽略了,夏硚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凄清:“不喝茶么?”
“不渴。”再一次很平静的回答着。
“陪我一起喝。”夏硚不容反抗的命令,他目光再一次紧紧盯着凄清的眼睛,那不起任何波澜的眸底,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波澜。
“喝茶!”催促着凄清喝茶,夏硚的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凄清,他一直有一个怀疑,那个该死的野种根本没有死——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然从小人儿的反应,又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该死的波澜不惊,该死的平淡如水……
☆、239 风未平,浪不止 (3220字)
终于看到凄清端起了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便放下水杯。杯子孤单的落到了桌上,里面的水都如死水一般,一动不动。鹰眸闪过一丝快慰,再一次轻抿口水,放下杯子:
“黑脸少年既已经死了,那么一路随你回来的少年,是否该引荐给我?”夏硚眸底一片肃静,瞳孔深处依旧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火花,那火花的最深处,是惧意。
“天王今日一定要见他?可惜他出宫去了,我让他帮我去看看我曾经带来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我回来了。让他们好好劳作,养活自己。”凄清坦白得很是彻底,只因他知道,夏硚肯定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任何安排。但现在的夏噬飓,凄清却害怕将他引荐给夏硚。
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那危险气息是从高高在上的夏硚所发出。凄清不露声色的坐着一动不动,没有看夏硚,只是平静的看着水杯,亦没有要喝水的意思。
“清阳侯,那么晚点带他来龙御宫吧。”心里产生了恶毒的念头,那少年,他倒是想看看,那少年长得如何?或许自己今晚就召他来,随自己玩弄……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知道,那少年的真实身份。夏硚带着一丝困惑与九分的怀疑,可偏偏又在凄清身上找不出任何的破绽。那少年,绝不能让他留在凄清身边,他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少年一定……
“恭送天王。”凄清站了起来,朝陷入沉思中的夏硚作了一揖。
“你留下来,那少年来了,带他来见本天王。”夏硚虽不想走,但小人儿既然已经开口送自己了,而自己现在没有心情再谈其他事下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那少年。功夫再好了,也得听自己。天王的话,有谁敢不听,想要的人,有谁敢不爬上床来伺候自己?!
那少年,他不会再给他机会,让他与清阳侯再单独相处,在没有看到少年之前,少年也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夏硚那伟岸的身影终于不见了,凄清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后又被一个阴影打搅到了,没有看黑影,脸色依旧平静如水。留下一双眼睛来窥探自己吗?可惜自己本不是什么善类,他根本不可能给他们机会,来察觉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