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就开在醉仙楼和涟夏衣馆的对面,铺子不大,有前后两间房,后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子。照韩溪远的建议,还加盖了一层。二楼主要是书房,放温言雅的医书。
药铺平时打理的是一对小书童,那是对双胞胎,鬼灵精怪的,温言雅给他们取的名字,一个叫“半斤”一个叫“八两”。
两书童抗议了许久,只是他们的主子说什么都不给改名。韩府里大家觉得名字好记,半斤八两的叫开,叫的顺口了,名字便也就定下来了。
温言雅每天巳时一刻才到药铺,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去醉仙楼或者回韩府吃饭,下午申时药铺就关门。药铺生意一般般,来看病的都是小毛病。只是温美人开药铺,总有些借着看病为由的登徒子来凑热闹。不过有几个想毛手毛脚被温美人扎了两针,当场又哭又笑,求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冒这个险了。
温言雅每天给把把脉、开点药,偶尔治治几个不长眼的二流子,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平静,却很充实。
只是偶尔,他会觉得好像太安静了……
几天后,他发觉,安静点其实很好……
这天,和往常一样,他坐在大堂里,给上门的病人诊断开药方。
“田大叔,只是虚寒之症。我给您开两副药,切记不要碰冷水,修养上三两个月,病症就会减轻。”
提笔快速写下药方,交给一旁候着的半斤、八两。两个小童领着大叔去取药,温言雅随手拿起一旁的药书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走近,书页上投下一片阴影。温言雅职业本能的带上微笑,问道:“请问,哪里不舒服……”话语在抬起头看清来人的时候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那一瞬间,温言雅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想。身体僵硬,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他要死命的握紧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再发抖。
来人也不说话,坐在他对面看诊的椅子上,神情堪称柔和的看着温言雅。男子长相俊朗,浑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贵气。一身黑色的华服,身形挺拔高大。坐在那里,不过是把普通的木椅,他却像坐在王座上一样。令面对他的人,忍不住觉得低他一截。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男子柔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神情颇为无奈,好似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过得很好。”一字一字,温言雅的语气干涩,那几个字仿佛耗尽他所有力气。
男子似乎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拒绝和冷淡,抬眼扫过药铺。
“我很意外,你很适合这里。”
温言雅恨透了他这样旁若无人的评论。仿佛过往的一切都没发生,那些带给自己伤痛和绝望的不是他一样……你怎么能,在狠狠的捏碎我所拥有的一切后,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的和我说话?!
低下眼睑,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难以掩饰的伤痛。
“既然看过了,殿下您可以走了。”
对方看着他,没有一丝被冷漠对待的尴尬,镇定自若的起身,声音依旧柔和:“也好,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等再也听不到远去的脚步声,温言雅还是紧绷着全身的神经,没有一丝放松。他怕,怕自己一放松,连站都站不起来。
半斤、八两也发觉自家主子的不对劲,于是早早的将药铺关了,让温言雅早些回府里。
浑浑噩噩,温言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韩府的。直接回到自己房中,机械的将门关上,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似乎有人来敲过门唤他吃饭。温言雅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回了什么,也没有时间的概念,一秒钟对他来说都是漫长的。莫名的哀伤从心底涌起,将他掩埋。曾经的绝望和悲伤也一并爆发,灵魂在嘶喊、求救。
已经无力再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