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牧冲着黔小莲微微颔首,哑声说了句“抱歉,奶奶”,然后一把揪起凌远歌的领子,结结实实地把他砸在了墙上:“人呢?”
凌远歌被自家弟弟这么不尊重地对待,一时气急了,说话不由自主地失了分寸:“你作为凌家二少爷竟然和一个小白脸纠缠不清,我们凌家丢不起这个人!你们别想在一起,我会把他送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不济,以凌家的势力,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是很容易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凌牧咬牙切齿地骂了声“艹”,脑袋里一阵阵的嗡鸣声让他变得暴躁,猛地扬起拳头用尽力气打在了凌远歌的脸上,他自己却有点站不住似的晃了晃。
黔小莲冷冷地斥了声“够了”,一双精明的蓝色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凌远歌:“说什么让一个人消失,你当我凌家是黑社会吗?没用的东西!”
凌远歌揣摩着自家奶奶的心思,赶忙应道:“是是是,孙子一时糊涂,奶奶您别气坏了身子……”
凌牧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自己烧得有些厉害了。
黔小莲训完大孙子,又看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孙子,沉默了一会儿,挥手让人去叫家庭医生。
凌牧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奶奶,韩初——”
黔小莲抬手打断他:“你先顾及你自己吧,别指望病死了我会心疼你!”
凌牧抿抿唇,强打起精神,一字一顿道:“奶奶,陈家的婚事我不接受。理由就是韩初。”
黔小莲静默不语,仿佛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不知道心里又再想什么。
凌牧表完态,转身就要去找人,这时候楚秦天的电话来了:“卧槽你在哪里啊?韩小初没事儿,他把人家踹得不能人道后逃出来了!”
他嘶哑地“嗯”了一声,高高悬起的心倏地落地。
所有感知被黑色的热浪一点点包围,身体里的酸痛也一点点消失了。
凌牧高大挺拔的身形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第47章 第三只反派
楚秦天找到那个被暴击裆部的倒霉蛋时, 那壮汉正龇牙咧嘴地准备叫救护车,一问抓到的人去哪了, 他哭哭啼啼道:“那小王八蛋踹完我就跑了……”
周澜海冲上去又给丫一拳,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行了,韩初没事就好,你出去找人吧,我带这孙子去医院。”
楚秦天点头,心急火燎地沿着马路找了半个小时。
当他找到姜萌的时候, 那位小祖宗正在马路牙子上蹲着, 两只小手捧着一个巨无霸烤红薯默默啃着,他的面前, 坐着一只雪白雪白的萨摩耶。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是不是在用意念交流什么不得了的事。
楚秦天先给凌牧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冲过去把他一把拉起来, 哭笑不得道:“诶呦喂我的小祖宗,您真是心大,我们找您都快找疯了!您还在这儿逗狗!”
姜萌被突然冒出来的楚秦天吓了一跳,手里的烤红薯差点掉地上。
他慢悠悠地把红薯塞进包装袋, 这才抬头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地问:“你, 你们着什么急呀?我,我才不会那,那么笨被抓到呢!”
你们都没见到神勇的你萌哥是怎么虎口脱险的呢,真是瞎操心!
楚秦天被他逗笑, 指了指一直蹲在姜萌身边不肯走的萨摩耶,问道:“你俩刚才密谋什么呢?”
萨摩耶像是听懂了楚秦天的话,欢天喜地地摇起了尾巴,嘴筒子凑在他的手边蹭着,像是被饿了好几天。
姜萌哼唧一声,不情不愿地晃了晃手里的烤红薯:“我已,已经喂了它一块儿,它,它还拦着不,不让我走,唉,真是一只大馋狗……”
楚秦天看到姜萌的两只耳朵冻得红彤彤的,便帮他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拉上去,忍俊不禁道:“到底是谁馋啊……啧啧,难道凌牧没有把你喂饱?”
姜萌一听到凌牧,两条秀气的小眉毛就拧巴起来,眼睛放出警惕的光芒:“你怎么,怎么认识那,那家伙呀?”
楚秦天愣了一下,旋即一脸怨妇般的哀伤表情,半开玩笑道:“那个腹黑男……真是有了媳妇儿连兄弟都防着。”
自从韩初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住院时,他对于凌牧和韩初在一起的事已经释然了,自家兄弟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把他都惊到了。郁闷之余,他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近二十年的“情史”,他发现自己除了小时候和邻家小哥哥玩儿亲亲的时候是真正地走心之外,后来的感情只是走马观花,算不得数,包括对于韩初这个招人喜欢的小室友,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一时兴起,觉得有趣而已。
楚秦天一边庆幸自己没有陷入到感情的泥潭中,一边又觉得有点遗憾。他幽幽地想自己这日子可能是过得太浑浑噩噩了,也可能遭到了什么人都诅咒,终身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良人……
班草同学夜不能寐,觉得自己悲伤逆流成河。
姜萌没有注意到来自楚秦天深深的怨气,倒是对于“媳妇儿”这个称呼甚是不满。
他停下来,板起小脸,表情肃穆地纠正道:“那,那家伙竟,竟然敢骗我!我正和他生,生气呢,你别瞎叫!”
楚秦天满心悲怆地翻了大白眼,咬着牙道:“好啦韩小初同学,请关爱单身狗!打情骂俏的那一套收敛点好吗?!你都不知道凌牧那家伙有多紧张你,他刚才以为你被他那傻逼哥哥绑走了,气得和他奶奶摊牌去了!啧,那个老妖婆很恐怖的!”
姜萌的脚步一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他怎么没,没和我提过?”
楚秦天叹口气,知道自家兄弟是个死要面子的闷葫芦,便极其耐心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姜萌讲了一遍。
听到最后,姜萌都快被凌远歌那个人渣气死了,他想要发泄怒气却没有找到发泄口,只好凶巴巴地跺了跺地面,义正言辞道:“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呀!太过,过分了!”
对于一个人的专注和喜欢总是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楚秦天将姜萌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又被强塞了一把狗粮。
他味同嚼蜡地吞下这碗狗粮,出演助攻的时候,觉得自己充满了无比奉献的高贵品格:“对啊,你家老攻早上的时候还发着烧,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姜萌一听就急了,越急越结巴,憋得一张小脸通红:“你这人……怎,怎么才告诉我呀?!”
……
远在二十公里之外的凌家老宅气氛沉闷,凌家小少爷将近一年没有进过家门,一回来就大闹一场,弄得全家上下人心惶惶。
黔小莲端坐在红木雕花的靠椅上,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而凌远歌则刚刚接到了韩初逃跑的电话,脸色和抹了鞋油一样坐在一边。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米色西装的男人提着药箱走进来,他像是丝毫没有被这样压抑的气氛影响到,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掩在眼镜之下褐色眸子令人如沐春风。
严慕丘轻声地和黔小莲打了声招呼,又冲着凌远歌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一间卧室里,凌牧已经穿好外套,正准备出门。
之前吃得退烧药似乎才发挥效用,虽然男人的脸色仍旧不太健康,但他的精神还是从短暂的昏睡中得到了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