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哪里肯听,他如今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左右是个傻子,皇帝总不能治他礼数不周之罪。
作为伍氏一族最后的血脉,又是正得宠的荣王正妃,皇帝恨不得他即刻便得急症去了,一来让伍家断后,二来让景丞一蹶不振,找他肯定没安好心,哪能上赶着让人欺负,他又不是真的傻。
苏漾又抓了一把鱼食撒进池塘里,赌气道:“嬷嬷,煜儿不想见什么总管太监,也不想见陛下,煜儿要等夫君回家。”
他这话听似无意,伍嬷嬷却如醍醐灌醒一般,如今他们身在荣王府,无论有没有反叛之心,都已经站在了皇帝是敌对面,此行恐怕不简单。
伍嬷嬷忙把那丫头唤道跟前,小声道:“你现在去找曹副将,让他速去皇宫禀告王爷,就说陛下派了人来宣王妃进宫。”
那丫头连忙点头,转身从偏门走了。
伍嬷嬷这才装模作样地劝苏漾:“主子快别玩了,耽误了时间,陛下若是生气了可怎么是好。”
苏漾只管坐在池塘边不肯动,甚至还把鞋袜脱了,将白白胖胖的脚丫子伸进水里去逗弄锦鲤。
结果刚碰到水,那些鱼纷纷受惊,四散而逃。
他玩的不亦乐乎,那边宣旨的太监总管却等得不耐烦,竟是直接带人闯进了后院,景丞留下的影卫一直守在苏漾身边,见状纷纷现身,和大内高手对峙起来。
那太监总管冷笑道:“王妃娘娘好大的架子,连陛下的旨意也敢违抗,难道不知道,抗旨是要诛九族的!”
苏漾无辜地问:“什么是抗旨,什么是诛九族?为什么是九族,不是八族七族呢?”
太监总管:“……”
伍嬷嬷险些笑出来,这些威胁用在旁人身上的确够分量,可惜她家小主子是个众所周知的糊涂蛋,便是真的抗旨,皇帝也不好降罪,恐遭世人诟病,说他欺负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
那位公公也发现这个问题,当即不再啰嗦,直接动手抢人。
苏漾见时间不早了,快要到景丞下朝的时间,便开口道:“你们别打架,我去,我去就是了。”
说着席地而坐,慢悠悠地把鞋袜穿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转过身跟池塘的小可爱们告别,显然是忘了这些小可爱险些被他糖醋了吃进肚子里。
在苏漾的努力之下,愣是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才出门,可尽管如此,景丞还是没有赶回来,伍嬷嬷急的满头大汗,目送苏漾上了宫里的马车。
苏漾一边嚼着蜜饯一边跟那位公公搭话:
“你的名字叫太监总管?怎么是四个字的,我的名字只有三个字。”
那位公公嘴角一抽,应道:“奴才名叫陈二宝,也是三个字的,太监总管是职衔,王妃娘娘唤奴才小陈子就好。”
“原来你叫小陈子呀,”苏漾若有所思地点头,问:“那陛下的真名是叫小陛子,还是小下子?”
陈公公:“¥#&¥%”
苏漾又道:“你知道我夫君吗?大家都叫他荣王爷。”
陈公公随口奉承道:“这是自然,荣王殿下乃是我大铭战神,整个中原九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苏漾高兴地说:“他很厉害的,但是脾气不好,生气的时候很吓人的,有一次,有人不小心用热水烫到我,夫君很生气,那个人就被杀了。”
陈公公:“……”
苏漾喋喋不休道:“你知道,杀了是什么意思吗,嬷嬷说,杀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吃不能睡,也不能和别人说话了。我夫君杀过很多人,数都数不清,我也怕他,小陈子你怕不怕啊?”
陈公公脚下一滑,咽了咽口水道:“奴才自然也怕。”
苏漾用天真的语气道:“对吧,这天底下,就没有我夫君打不赢的人,谁都怕他!”
说者有意,听者自然更甚,在皇宫大内摸爬滚打做到太监总管的人,凭的自然不是一腔忠诚,而是察言观色,洞察时局的好本事。
陈二宝快步走到前方,对赶马车的人说了什么,行进速度瞬间降了下来。
算是卖了景丞一个人情。
苏漾悄悄松了一口气,觉得人生真特么不是一般的艰难。
#总有刁民想害朕!!#
#被迫成为炫夫狂魔的辛酸谁能懂QAQ#
苏漾心不在焉地吃着蜜饯,眼看皇城就在眼前,而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靠山荣王殿下并没有及时赶到,简直非常不符合杰克苏BL文的一贯套路,必须再给一个差评!!
暗自骂了一句MMP,苏漾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他就淡定地跟陈二宝进宫了?
才不会咧!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转身就跑!
那奔跑的姿势颇有种壮士扼腕的决绝和义无反顾!每一步都体现了人类面对强权压迫时的挣扎和反抗精神!这是对时运不济的控诉!!这是对自由和光明的向往!!也是弱势群体无助的呐喊!!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感慨,陈二宝也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默默地行注视礼。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给咱家追!!”
几分钟后,苏漾被几个大内高手拎鸡仔似的拎了回来。
要不是人设是个傻白甜,他简直想在宫门前大喊:“老子是荣王妃,谁敢动老子,让我夫君削死你们!”
陈二宝以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苏漾,摇头道:“王妃娘娘,你……”
苏漾一脸冷漠,什么都别说了,他知道自己试图逃跑的行为很傻逼!
却听陈二宝噗嗤一声,尖着嗓子笑道:“您的速度,也就比蜗牛快那么一点,要不是陛下还等着,奴才都不稀得抓你。”
苏漾:“……”
缺乏运动神经怪我咯?跑几步就大喘气怪我咯?你知不知道养尊处优这四个字就是为本少爷量身定做的!
陈二宝显然并不知道,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颤得苏漾恨不得一个天外飞踢和夺命剪刀腿了结了他!
经过一次逃跑未遂,这些人非但没有提高警惕,反而越发松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