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宋玺将那与两位师弟一起修习过的舞蹈跳完,身姿美好的立在了修竹之影一侧。
此时,台上的灯光从另一侧亮起,金发华衣执剑的男子,从明亮处步态潇洒地出现在舞台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幼童的诵诗声再起,华衣男子的目光也被白衣女子所吸引。
乐声又起,略带哀婉,却又有着坚韧不拔的意味在其中。白衣女子开始舞动,道道剑刃随着女子的动作,带着锋锐之意而出。
男子拔剑,随着女子的动作,和歌而舞。
岂料,却被女子几道剑刃逼开。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幼童的诵诗声这次带出了善意的嬉笑声。
灯光灭又明,白衣女子依然在竹影之侧起舞。男子锲而不舍的再次和舞挥剑。
这次女子没有再逼退他,却瞪了他一眼,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哈哈~哈哈哈哈~”幼童的诵诗声再起时,一堆童子脚步杂杂踏踏的奔上了舞台,围绕着白衣女子和华衣男子蹦来蹦去,到齐声发出哈哈笑声时,便开始把两人往一起推搡。
一男一女在这堆童子的推推搡搡下,终于挤做了一团,抱在了一起,乐声也转为欢快。
台下不少人,两两相望,相视一笑,甚至在人群中,悄然十指紧扣。
其中一对璧人相视一笑后,女子万分不舍的放开了男子的手,轻声道:“我要筑基了。”竟然就地盘坐,开始筑基。
舞台之上,舞蹈还在继续。
白衣女子终于在华衣男子锲而不舍的追求下,接受了对方的陪伴。
情投意合的两人,以共效于飞之姿,和歌而舞并开始苦心修行。
独特的舞蹈姿势优雅灵动,又仿佛昭示着灵气的某种特殊韵律,让观舞之人神思集中在舞蹈之上时,周身灵气运转也募然加快。
不少人竟然就在观舞的这个瞬间,体会到了接近灵气本源的奥妙,席地而坐,开始晋阶。
舞台之上,白衣女子周身忽然灵光涌现,随着舞蹈,在周身画出玄妙的光影,似乎境界大成。
女子静默在台上,身后的幕布上,三座坟冢之上,荒草丛生。
记忆中显得颇为强大的剑影再次出现,这一次,女子迎难而上,甚至阻止了华衣男子的帮忙。
舞台之上,白衣女修的身姿凌厉又张扬,比天舞门上次演舞时出现过的姑射之舞,繁复了许多,威力也巨大了许多,属于筑基期的威压,哪怕只是控制在舞台之上,也激得台下不少剑修的长剑“吭”一声出鞘。
在这样的剑势之下,数名剑修似乎有所悟,竟也捏着剑指,开始筑基了。
魏紫宗仙塔广场上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诸派仙塔之中的高阶修士。
若说一开始,竟然有一个仅仅筑基期修士做掌门的门派,自称受天道感召要为天下同道献舞一曲,这些高阶修士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43章 呵有点意思
魏紫宗的仙塔塔顶雅室内, 座首的软榻上, 坐着一名宛若国色牡丹一般雍容华贵眉目浓冶的男子, 把玩着手中玉器,他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区区借地之事,也闹到我的面前来?”
此言一出, 座下跪着的那名金丹中期男修, 双肩又往下躬了两寸。
“呵,该说你们闹的好?让我没错过这精彩吗?”这么问着,男子从软塌上站起身,望着塔外的茫茫天际, 叹息般说道:“仙道茫茫,孤寂且长, 谁还不希望有个贴心人。”
言罢, 低头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弟子道:“如今云哲能走出来,你们也就不要为难他了。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管做什么事情,到了你们嘴里就是胡闹?”
“师父,弟子当时只是觉得,区区一个戊字峰的小派, 就敢说什么受天道感召……”那金丹修士终于抬起头来答话,却看到自家师父, 唇边绽开了一抹极为诱惑的笑容。
“我怎么记得, 千年之前, 我魏紫宗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戊字峰的小派?”被称师父的男子笑得特别灿烂。
此言一出,那名金丹修士立刻整个人跪伏在地。
看金丹修士不接话了,吓得瑟瑟发抖,他也不宽慰,反而接着说道:“嗯,就当是胡闹吧,他就算是胡闹,不也比你们正经闹的好看吗?”
金丹男修听到这话,已经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但是,在魏紫宗这位蒹葭真君面前,不说话显然也是行不通的。
“怎么就不说话了?”魏蒹葭看着脚边的大弟子,叹了口气:“你该知道,我不太喜欢只会听话的弟子,人呢,总得有点自己的想法,才会想往上走,太过无欲无求,也不是什么好事。”
魏蒹葭拨弄着手中的玉器,似笑非笑地道:“你看湿婆庙的那些和尚,多少年了,无欲无求,哼,无求,也没再出半个元婴。”
听到无求两个字从自己师父嘴里说出来,金丹男修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看自己的大弟子依然不说话,魏蒹葭似乎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语气有些冷硬的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徒儿告退。”金丹男修力求镇定的说完这几个字,就一步一退的从雅室内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魏蒹葭才又坐回了软榻上,手中禅杖一般的玉器上,数个玉环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舞门?”魏蒹葭摇晃着手中的玉器,轻笑出声:“这一步棋走得倒是挺妙。既然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知道,再有人想要私藏占为己有,也是不可能了。呵,有点意思。”
这么说完,魏蒹葭摇了摇手中的玉器,忽然开口说道:“让云哲过来见我。”
立在门边的两名侍女,其中一人轻轻柔柔的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雅室。
魏紫宗的仙塔之下,天舞门的舞台上,白衣女子已经大仇得报,这一场叙事般的舞蹈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白衣女子与华服男子站在了山崖之上,遥望着幕布另一端远远可见的仙盟塔一般的建筑。
童子的诗诵声又朗朗而起:“白日~依山尽,长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男女两人相视携手,浮游步起,朝着仙盟塔的方向飞了过去。舞台上的灯光也慢慢暗了下来。最后只余了白色幕布上两个化为银色光点般的人影,飘向了那隐在了云雾中的仙盟塔。
乐声也逐渐变得恍如仙乐般飘渺,最后余音缭缭消失在完全陷入黑暗的舞台中。
魏紫宗的广场上陷入了一片寂静般地黑暗,大约三十息后,众人快要从舞剧中回过神时,广场上才被数道开始筑基的灵光打破了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