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命蛊中传来的惬意感觉,让不少蛊修也忍不住随着铃铛摇摆起身姿。摇摆两下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凭着大毅力才压下了想要接着跟着动的冲动。
湖心小岛上,根本来不及禀告圣王,便已被这情况骇得跪倒在地的九位元婴,面如土色。
蓝雏凤也与这几人一样,跪在这抬头似乎望不到顶的高大团树下。
随着灵光的弥漫和铃声的摇动,蓝雏凤的本命蛛蛊,已经从发冠里爬了出来,此时八只爪子踩在蓝雏凤乌鸦鸦的发髻上,八只脚顶着的圆滚身体,正随着银铃的节奏左扭扭右扭扭,看起来好欢快。
蓝雏凤跪在此处,并不敢动。但不妨碍她将最想跳舞的那份元识,托放到本命蛊的身上,跟着动起来。
连这种大场面都能闹出来,蓝雏凤忽然不那么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一道青碧色的人影,从湖心小岛的团树中飘了出来。宛如皓雪一般的玉足,轻飘飘的踩在空中的翅蛊上,往叶翩舟靠近。
那道人影严格说来,是三色。乌的发,碧的衣,白的肤。
她很快从团树中,飘到了孟染所在的叶翩舟面前。足尖轻点在一只与她足尖差不多大的翅蛊背上。
“圣王??”九位元婴使者,看着从不踏出圣树一步的圣王,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湖面上,已说不出是惊是喜还是吓。
紧接着,让他们更诧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踩着翅蛊的圣王,竟开始随着那确西洲的男修跳起了舞。
一人站在叶翩舟上,一人踩着空中飞舞的翅蛊,就这样相对舞动起来。
孟染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位圣王身上传来恶意,而随着这位圣王的起舞,团树之下的灵气,与他舞姿的相合度,迅速的提升。
这里的灵气与南贤洲别处的灵气都不一样,充满了对生命的向往与崇拜,也更富生机。
孟染周身灵光开始内敛,只觉得周身轻灵似能飞舞,孟染也没有压抑这种感觉。踩着浮游步,从叶翩舟上踏步飞了出来。
被称为圣王的女子,还保持着少女的体态,看着孟染的舞姿,她身姿轻灵的变幻了舞步。
孟染每踏出一步,少女的脚步都能恰如其分的与他相合,而每一步,都仿佛早就算好了孟染的落脚处。明明是独舞,两人看起来却恍然融为了一体。
在如罗盖一般团树下的黑暗中,在蛊虫周身的灵光中,在阵阵轻灵的银铃声中,这一幕美得如梦似幻。
而随着圣王的加入,蛊虫周身弥漫而出的灵光圈,迅速的往中蛊城的外围弥漫。
团树下飞舞的蛊虫,树干上扭摆的蛊虫,树顶蛊修培植的蛊虫,全都随着这曲舞,欢快的舞动着,周身散发出浓郁的灵光。
整个中蛊城,被这灵光一点点点亮,最后变作了中蛊境中,一颗散发着光气的灵珠。
这样富含生机的绿光,终于将圣湖小岛上的团树也点亮了。一道碧绿的灵光从湖心小岛的团树上,直射天穹。
方才还在舞动着的蛊虫们,纷纷开始停歇翅膀,缓下触尾,停下身体。
振翅声开始消失,银铃声也慢慢停歇。圣湖上蛊虫周身泛着灵光,往迷雾中隐没。
孟染踩着浮游步,脚下绽开一朵白夜昙。
少女也停住了舞姿,目光定定看向孟染脚下的那朵昙花,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惊喜乍现,口中吐出两个字,就要朝着孟染投怀。
孟染下意识就躲开了。
少女一扑不中,满脸失望,还有着说不出的疑惑:“祖巫大人?”
孟染愣:“你叫我什么?”
“祖巫大人。”少女口齿清晰的喊道。
“……”孟染这次听清楚了,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跪在湖心小岛上的九位元婴愣住了,甚至愣愣的转头看向蓝雏凤,想要确认点什么。
蓝雏凤也愣住了,确西洲的舞修,怎么忽然成了圣王口中的祖巫?
南贤洲关于祖巫的口口相传,忽然从蓝雏凤脑中冒了出来:灵通天地,舞御百蛊,足踏白昙,救助万民。
方才那一幕,可不正是“舞御百蛊,足踏白昙”?
只是,这位孟前辈,从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他是盼儿的师父,而且有师从,为确西洲天舞门修者。蓝雏凤完全没有往祖巫这个方向上去想。
而只是这一个瞬间,就有诸多的念头,在蓝雏凤脑中闪过。且不说这位是不是真是祖巫,便当这一切只是巧合,也有诸多可以借来化去此次危难。
被诸人称作圣王的少女,却锲而不舍的对着孟染,语声中甚至有些焦急,继续喊道:“祖巫大人?!”
孟染只得开口道:“我不是什么祖巫大人,我是确……”
“不可能!您就是祖巫大人!吾为此届圣王木拉乌,遵上圣王令,恭候祖巫已有千余年,如今蛊王将醒,还请圣王赐福。”少女言罢,已朝着孟染的方向,在空中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孟染大惊,立刻避向一旁。
那少女见状,更显焦急,浅棕色的眼瞳都显出水色,保持跪姿微动,已转了身向,又跪向了孟染:“圣王木拉乌,请祖巫赐福。”
孟染整个都懵了,当初他们可是认定自己,与南贤洲巫修无关的。
如今南贤洲的圣王,竟然跪在了自己面前,还称呼自己为祖巫,请自己赐福,谁来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只是过来跳了个舞啊?
舞?
巫舞?
孟染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同时有点为自己的脑洞悲哀,它好像越长越大了。
总不至于,南贤洲巫舞,其实是天舞门舞修整出来的吧?
连人家的圣王都跪在自己面前求赐福了,孟染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毕竟,如今整个确西洲都跳上了。
沧源陆六洲本就是从一块分成六块的,当年天舞门又是沧源陆大派,有门下弟子摸到南贤洲这种地方来过,并且留下了点什么也完全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