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鱼觉得他们之前的气氛有点怪,总觉得江十九看起来像是在试探什么,后来沈一穷才告诉周嘉鱼,他们做这行的,其实是分地界的,只有自己做不下来了,没办法才能去请别的地方的先生。江十九家族也做这个,估计是没办法搞定那座桥,才迫不得已请了林逐水过来。
车开了两个小时,从郊区的机场开到了市区里。那座桥落座于市区中心,算是新建的大工程,结果这才竣工不到半个月,就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故,搞得人心惶惶,愿意走这边的人都变少了。
车开上了桥,周嘉鱼透过车窗,看到了整座桥的模样。这应该是一座比较常见的斜拉桥,横贯在滔滔江水之上,虽然车祸现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但依稀能看见出过事的痕迹。
“停车吧,我们走过去。”林逐水这么说。
江十九便将车停在了桥头,然后几人顺着桥上的人行道往另外一头那头走。
这桥长七百多米,混泥土结构,每隔几百米便有一个巨大的桥墩笔直的立在汹涌的江中。林逐水道:“什么时候开始动工的?”
江十九说:“四年前十二月的时候开始动工,去年九月合龙,今年八月正式通车。”
也就是这桥才开始使用一两个月,就出了三起事故,而且每起事故都死了至少三人,这样事故频发,估计就算是不信邪的人也得在心里嘀咕两句。
林逐水听后没说什么,继续缓步往前。
周嘉鱼上这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桥上萦绕着令人不适的气息,沉沉的黑色中偶尔还飘出一缕缕暗色的红。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林逐水的脚步忽然停了,他说:“江十九,这桥,是你们家接之前接的活儿,还是出事之后接的?”
江十九说:“动工的时候我们家便接下来了。”
林逐水说:“你来过现场么?”
江十九语气有些僵硬:“……来过几次,当时,我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林逐水挑眉:“几次?”
周嘉鱼清楚的看到江十九垂了头,跟被长辈训斥的小孩儿似得:“抱歉林先生,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他那会儿忙着别的事儿,看了图纸之后就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儿,所以整个修建过程里,只来了这里三四次,却没想到桥竣工后,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你哥没说你?”林逐水又问。
江十九苦笑:“怎么会没说,我被臭骂了一顿,最后我哥说他也没办法,让我去请您过来。”
林逐水不说话了。其实他们这行相当讲究面子,如果族内都没办法解决,被迫请了个外人过来,可以说是相当丢脸的事儿,但是若是事情到这一步,那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周嘉鱼和沈一穷也在旁边看着,沈一穷还拿出个罗盘开始掐算推演,林逐水看了一圈,也没说好或者不好,转身问他们两个:“看出什么来了?”
沈一穷挠挠头傻乐:“没有,什么都没看出来。”
林逐水冷淡道:“没看出来还这么高兴?”
沈一穷的笑容僵住了。
周嘉鱼在旁边战战兢兢:“好,好像是桥面有点问题。”
林逐水道:“什么问题?”
周嘉鱼说:“不知道……”
林逐水轻叹一声,道:“好歹是比一穷强点。”
沈一穷:“……”他简直想哭。
江十九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林逐水身上,这会儿才似乎认出了周嘉鱼,他讶异道:“你是周嘉鱼?比赛里刚拿了第一的……”
周嘉鱼谦虚道:“运气,都是运气。”
江十九显然不信,对着周嘉鱼满目敬佩,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周嘉鱼被夸的相当不好意思。
四人在桥上来回走了一圈,江十九眼巴巴的看着林逐水,说:“林先生,您看出问题来了么?”
林逐水道:“差不多吧。”
江十九道:“那……”
林逐水说:“还有些东西不确定,先回去一趟,明晚再过来,我之前让你准备的资料你备好了么?”
江十九点点头,说都准备好了。
于是几人打道回府,江十九说酒店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过去马上就能吃饭。
周嘉鱼和沈一穷都有点饿,但林逐水却还是一贯对吃饭没什么兴趣,他好像一出门,就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对食物的兴致完全没有兴趣。这次也一样,周嘉鱼和沈一穷正在沉迷吃饭,林逐水则和江十九在聊天。虽说是聊天,但大部分其实是江十九一个人说,偶尔沈一穷还得应几句,免得江十九尴尬。
周嘉鱼甚至有点怀疑,林逐水每次出来都会记得带上沈一穷,就是怕接待的人尴尬,毕竟他不喜欢说话,而沈一穷这个话痨,则可以完美的避免接待人尴尬。
这次也一样,沈一穷飞快的和江十九熟了,估计要不是林逐水在场,已然开始称兄道弟。
周嘉鱼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也是种牛逼的天赋啊。他正在仔细听着,林逐水却是忽的叫了他的名字:“周嘉鱼。”
周嘉鱼说:“啊?先生,怎么啦?”
林逐水道:“暮四说你之前有事找我,什么事?”
周嘉鱼这才想起他来B城还有点别的事儿,他稍作犹豫,还是将那个姑娘和网站的事情告诉林逐水了。
林逐水听完后没说话,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玉珠,道:“你们约了什么时候见面?”
周嘉鱼说:“后天下午……先生,我要去么?”
林逐水说:“去吧,把你的符纸带上。”
周嘉鱼高兴的说好。
林逐水道:“处理不掉,带回来也可以。”
周嘉鱼道:“好的!”
有先生给他做坚实的后盾,这件事儿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当时周嘉鱼如此天真的想着,直到他去了,才察觉出林逐水话中隐藏着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