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辛苦,此次朕召你前来是为秦王失踪一事。朕需要你的帮助。”事态紧急,我也不绕弯子。
“陛下请说,臣定当尽心竭力。”潘煜明声如洪钟。
“这便好,朕且与你细说。”
在安慰太后时,我灵感涌现,打算再增派一批人手。若真有江湖人士插手其中,普通百姓和军队就不够应对了。幸而,我有骠骑大进军。
“潘将军,朕怀疑秦王的失踪,有江湖人的手笔。若是如此,普通军民定然无法应对,将军手下可有江湖经验丰富的侠士?”我单刀直入。
“回陛下,我帐下侠士并非各门派的主力,大多是学艺初成,到军中历练的名门少狭。但陛下若是需要,那些门派好手定然义不容辞!”
“好,将军且同朕说,请来一位侠士可要许久?”
“陛下放心。江湖人士自有一套轻身法门,从京城至广南府,功力深厚者半月即可抵达,绝不耽误搜寻秦王殿下!”潘煜明显然领会了我的担忧。
原来真有轻功赶路一说,我立刻道:“将军,明日可否落实人选?”
“回陛下,京郊有各大门派弟子常驻,寻一个帮手并非难事。”
“好,这就交由将军去办,帮助寻找秦王的侠士无论门派还是个人,都将重金酬谢。”
潘将军走的一如来时的虎虎生风,我的这项命令也交由秘书监传达给了正在连夜组建的专案组队伍。一时间无事可做,精神上空虚了那么一瞬间,随后肚子就叫了起来。我摸着肚子喊来陈福,随后尚食局从晚餐时间就一直备着的饭食就送了过来。等我填饱肚子,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个时间后宫里的谁都睡着了。无女儿可逗,我带着遗憾爬上龙床,很快就睡着了。临睡前想起了一时兴起,带进宫来的侄子,才把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不管人家了,好像挺渣,我琢磨着明天得空要不要去看看他。昏昏欲睡的脑子经不起折腾,我的思路很快转到了和潘将军的谈话上去,觉得有哪里是我遗漏了的,但就是想不起来,随后我被拖入了深深的梦境里。
第二日一早,我赶着上朝,秦王失踪的消息先是送到宫里,之后也是紧急组织了人手,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上朝后,有几个固定位置上没了人,大臣们还很奇怪。等到我把秦王失踪,专案组已经在今晨出发的消息提通告众人时,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虽然失踪的一个亲王,但总不可能为了岳智连朝也不上了,在我的提醒下,大臣们很快收心,朝会秩序得以恢复。一天的工作也在按部就班的展开。
我已经尽我所能,做好了决策,现在就等着官员们去全力执行。岳智是死是活,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下朝后例行的处理公文。可能是因为昨日的震荡,我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因为出了一件亲王失踪案,一些可有可无的折子都被延后处理,我今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做完手头上的工作,离午膳还有一段距离。
我索性不在紫宸殿留了,大摇大摆去了后宫。昨天事态紧急,没来得及安排岳禄的事,今天刚好去看看罗纯把人照顾的如何。
我同意罗纯照顾岳禄,也存磨一磨岳禄的心思。这娃品性可称纯良,就是太傻。罗老大哪是什么卑微贫困仍品行端正,不卑不亢的贤材?要说罗老大也是够胆和够不要脸,看准了在京中跟螃蟹一样横着走的岳禄人小单纯,迷恋话本上的行侠仗义高风亮节,就干脆演给他看,把自己塑造成备受欺凌忍辱负重的角色。
这是在拿郡王世子当枪使。这胆量,做点什么不能成?偏偏要做那泼皮无赖。我原是不太清楚罗老大的为人,但经罗纯提醒,我在原主的回忆里翻出这么一桩旧事。
原主与罗纯结缘,是因为恶霸调戏民女,而这恶霸,却是罗老大引来的。罗老大为了十几银子,竟然拉皮条拉到了自己侄女的身上,使计谋让本应出摊的罗老二换成了罗纯,让恶霸有机会强掳罗纯,要是真顺了他的计谋,罗纯被恶霸强占,罗敬孝就是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而罗老大要那十几两做什么?还赌资啊。罗老大嗜赌,几乎把罗家都败空了。罗敬孝没分家前,还被罗父罗母压着替兄长还债。说罗老大一家七口挤在一间屋子里十分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都是自己作的。
不过,中二病的小孩都认死理,你和他讲道理,他还以为你是在污染他的理想他的信念,我也不打算和岳禄直说,自己领悟到人能有多恶心,比十个人在他耳边强调都有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大家还不开心?拜拜,我去看方大厨了。
第29章 零贰玖
大殷后宫的面积不可谓不大,若将前朝宫殿面积排除在外,那后宫的占地整体上近似一个正方形,长宽都超过了一千米,面积在一百公顷以上。
如此极大的面积之上错落分布着亭台楼阁,宫苑殿宇。整个宫殿群在建筑之初便倚借了天然地势与自然景致,将一处精巧矮山和山脚之下一片平湖圈在了宫殿范围之内。这山和湖都被取了个风雅的名字,一个叫翠微山,一个叫镜澄湖。
本是天生地长的优美景致,在皇权之下成为了私人景区,仅供皇帝和终日无所事事的宫妃观赏游玩。我曾登上湖畔特意修建的观景高塔,从高处俯瞰整个后宫。花团锦簇鳞次栉比,不可谓不美观。
整个宫殿都是劳动人民美与智慧的结晶,如何能不好看?但围墙之内的面积再广阔,那也不是整个天地。我站在高塔上眺望的最远方,是如洗碧空下一片延绵起伏,云遮雾绕的群山。那里是京城所在的袤河平原之上,海拔最高的地方,长垣山。
石锵曾和我提起过长垣山,她说长垣山下有一处马场,那里饲养着的良驹是整个大殷军中,战马的来源。她年幼之时曾被祖父带去过那里,在祖父的允许下骑上一匹小马驹,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肆意的奔跑。
石锵家里出过几代官员,但只是在她父亲这辈,才是武官,往上数几辈,都是在太仆寺任职的养马官。太仆寺是本朝马政机构,隶属兵部,统管全国马政。马在古代相当于重要战略资源,太仆寺之长太仆寺卿都是从三品的高阶官员。
石家虽在太仆寺经营多年,但并未在其中占据如何重要的位置,甚至在石锵爷爷那辈,因为在太仆寺卿位置的争夺中站错了位,同败落的少卿一派一道,受到边缘和冷落。也正因如此,石锵的父亲才想着改换门庭,重辟一方天地,从而武举入仕。
等到石钟鸣单打独斗,在武官队伍中站稳脚跟,他的父亲干脆从太仆寺丞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在家安享晚年,寿终正寝。石锵的爷爷对石锵很是宠爱,在他还没退休的时候,时不时带着孙女去长垣山下的马场跑跑马。因此,石锵自有一身不错的骑射功夫。
加之家中女儿只她一个,全家都甚为宠幸,石锵没出嫁前自由度很高,琴棋书画,经史典籍,乱七八糟的东西学了一堆。知识储备甩了很多京中纨绔几百条街。堪称文武双全。
而原主是实打实的文不成武不就,最大的优点只有人好,三观正了。石锵在嫁给原主后,有一段时间是很不满意的,甚至有点看不起原主。原主也乖觉,干脆不凑上来讨人嫌。也是在这段时间,原主与罗纯结了缘。
若说原主同罗纯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单纯是荷尔蒙与荷尔蒙的碰撞,心与心的交流,我是不信的。从原主回忆里的蛛丝马迹看,这段姻缘的促成,很大一部分源于罗纯的主动。
原主当初只是偶尔行侠仗义一回,打算做个不求回报的活雷锋。但后来每次逛街都能在同一个地方见到同一个女子,这个女子长得还好看,还喜欢对他羞涩的笑。一来二去的,原主早就忘了之前在这摊位上卖菜的是一个风霜满面的中年男子了。也就是罗纯的爹。
所以我为什么说罗纯有白莲花气质?她是真的有。但神奇的是,罗纯的白莲花气质如同小动物对危险的察觉一般,是一种神奇的本能。如果这么做对自己有利,罗纯就能不自觉的婊里婊气起来。浑然天成,毫无破绽。这就很可怕了,当然也很有意思。
原主的一妻一妾都不简单,但原主却是个实打实的傻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的老婆们和善可亲,单纯美好,要好好保护。大概也正因如此,才得了两个好姑娘的真心。
所以这傻小子死得不值,我顶上后更是自觉把照顾两个小姑娘当做己任。说句不好听的,石锵和罗纯是年纪轻轻的守了活寡,又因为嫁的是皇帝,连改嫁另寻幸福的可能都基本没有。这看似华美的后宫于她们而言有多冰冷,可想而知。
算上我,连着两届皇帝的后宫很不行,人少,没有故事发生,缺少皇室秘辛做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先帝的妃子一个手能数完,等先帝两腿一蹬,这些晋升为太后太妃的尊贵女子全搬到镜澄湖北面,翠微山脚下的仙居殿生活了,太后身份不一样,单独占了也建在附近的太和殿。
几个都还不是老太太年纪,却已经过上老太太生活的女人,生活日常无非是吃吃睡睡,今天去你院子里坐坐,明天去她花园里看看景。哦,自打我把扑克弄出来后,她们总算多了点娱乐活动,成天凑在一起打牌。我听了陈福打听过来的八卦,这些太妃的赌资还不少呢,输一把抵我这个皇帝半月月利了。
我也把这事讲给石锵和罗纯逗乐。可她们笑不出来。我问为什么。她们说,一想到这就是她们以后要过的日子,就扎心。
这一听,我也扎心。哎,不过是物伤其类。我哪能拍胸脯说,不会,你们两以后一定过的比太妃们有意思。除非我能推翻现有体制,做自上而下的改革,解放妇女,提倡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显然的,这样干成本太高,不是单单一个皇帝,和现有的社会结构能承担的起的。
于是平等文明的社会,在我的有生之年,也只是属于自己的隐秘幻想。在大殷待久了 ,有时恍惚间觉得,那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按照一个皇帝的标准,按部就班的工作着,生活着。但我总能在夜深人静或是独处时,感受到心口的滞闷。我像是一只困囿深牢的野兽,误打误撞跌进一方局限空间,生我养我的的广袤丛林离我太过遥远,我再也不能徜徉其中自由奔跑,只能在可怕的窒息中走向消亡。
吃过了肉的人就不会满足于一日三餐吃素,享受过更高层次的精神财富,就不会满足于天地君亲的谆谆教化。总不能叫懂得了解放双脚的益处的妇女再恢复缠足。而我成日看着满皇宫的社会劳动生产力,辛勤的为少数人服务,而不是将劳动转化为社会财富,就闹心的很。
我叫陈福给我统计过后宫侍从数量,我拿过来一看,好家伙,两千来人!我吓一跳,我就问陈福,能精减多少。陈福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说,皇上,都这么少了,您还减呀!这宫里都不够用了!哦,原来两千个侍从都是少的。我就问,要人手充足,得多少人?陈福默默算了算,给我比了个五。
然后他又说,五千人也才将将够用,若是宫里再多几个主子,少不得要上万。他又举例了大殷历史上宫廷服务人员最多时候,就是文宣帝弟时期,原主爷爷做皇帝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