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里这么多人,人多口杂的,总不能把他关在这个院子里一辈子,夜烬炎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跟他说。
“名儿,的确是出事了。”
“怎么了?”
“楚寒情和穆天凌在找你。”
卫名趴在夜烬炎胸口僵了僵,然后叹口气:“他们不是一直在找吗。”
“这次他们把苗头指向了武林,显然是想借助武林的力量来找你。”
“怎么说?”
“那个新任盟主顾寻肯定和天仓或是璇玑有关系,要么就都有关系。天仓和璇玑最近发了皇榜,除了说不介入江湖事外,还说……还说江湖上如果有什么需要朝廷帮忙的,朝廷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不会拒绝,这话显然是说给顾寻听的。”
“哦。”
“名儿最近不要出外任了好不好,即使在教里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脸。”
“恩,知道了。”
“睡吧,他们找不到冥教的,还有我。”
夜烬炎亲了亲卫名的额头,帮他盖好被子,熄了灯。
听着怀里的人逐渐均匀平缓的呼吸,夜烬炎无奈的闭上了眼:他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说顾寻的反应。
那之后卫名果然听话的不再要求出外任,安静的在教内帮夜烬炎处理一些琐事。夜烬炎这个“小气包”,一直都记着玄武对着自己的人“动手动脚”,朱雀说自己傻的事,借着这个机会狠命的压榨,全部派出去出外任,累的玄武和朱雀叫苦连天。
卫名本想再找朱雀问一下那个顾寻的事,现在也找不着人了,自己又不喜欢带着面具整天里在教里晃,于是便彻底的宅在了自己那个偏僻清雅的小院落里。
夜媚前一阵子还经常来他这里串门子,最近也知道为什么见不着人了。整个院落里除了来送饭的下人和定时清扫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就只有卫名和夜烬炎两人。
这显然正合了夜烬炎的心意,不用担心卫名会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所以即使最近有点不太平,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种可以当成家常便饭的小打小闹完全可以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
至于夜烬炎所说的不清闲,也就是最近那两张皇榜风波在顾寻的一次沉默,一次简单有力的拒绝之后,渐渐平息了下来。
顾寻进行了一系列小小的改革后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正道那边风气虽然清爽了不少,但没事情干闲的有些人蛋疼,于是便又把矛头指向了冥教。
朱雀传回消息,新任武林盟主还是很得人心的。有人向他提议阻止起武林正道大规模的清剿冥教,被顾寻拒绝了。
顾寻的理由很简单,冥教虽然被称为邪教,但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些几十年前流传下来的偏见还是摒弃的好。
夜烬炎听了后,赞赏的挑了挑眉毛,这个顾寻还挺上道,看来得重新估量一下这个人。
盟主拒绝了大规模的围剿,许多人就选择听从放弃,至于一小部分人的小打小闹,顾寻懒得去管,夜烬炎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没几天,夜烬炎发现连这种小打小闹的骚扰都少了下来。
玄夜坐在“武林盟”那个小小的院落里看着一张画像发呆,当初之所以要来争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是因为楚寒情和穆天凌动用朝廷和私人的力量找了一年多,依旧没有名儿的下落。自己不能再那么等下去,仅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名儿,他等不下去了。
于是便想到了借助除了朝廷之外的另一大力量,武林来搜索名儿的下落。说来也巧,自己在寻找名儿的路上结识了上届的武林盟主江重,老前辈为人很是豪爽,竟然能和木头一样木然的玄夜成为忘年交,而且还很欣赏他。
玄夜出来找人的这近一年的时间,一直都是用的顾寻的名字,所以当江重跟他提想推荐他去竞争新一任武林盟主的时候,玄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当选这个武林盟主比他想象中要简单的多,他只是想借助江湖的力量找到名儿,并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想要有多大的建树,但是新官上任,多多少少都得烧把火,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
从那些小处着手一个是不麻烦,一个是容易见效果。只是没想到楚寒情和穆天凌居然会来这么一手,被他们两个一闹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利大过于蔽,倒是给他奠定了一些基础。
火烧完了,就该办自己的正事了,手指扫过画上人因醉酒而娇憨的脸,名儿,你究竟在哪里……
这幅画是薛轻尘交给他的,他走遍了许多地方,找不到的情况下突然想起了薛轻尘,风尘仆仆的赶过去的时候还是失望了,名儿不在那里,薛轻尘甚至连卫名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从玄夜那里听了个大概的时候,薛轻尘的牙咬的咯咯响,双手紧握直到指骨青白。薛轻尘是紧咬了牙关克制住自己不要立马带着兵打去璇玑,玄夜走的时候,薛轻尘把这幅画交给了玄夜,那是自己在初见名儿的第一个年三十守夜的时候画的,那个时候名儿喝多了,却还要坚持守夜,但是他知道,名儿那个时候是想等楚寒情回来。
楚寒情负了名儿,穆天凌也伤了名儿,他犹豫了再三才决定把这幅画交给玄夜,随着画交到玄夜手里的还有一句话:“玄夜,如果你敢伤了名儿,我会杀了你。”
玄夜接过画像,看了薛轻尘一眼:“轻尘,楚寒情和穆天凌的路我不会走第二次,我玄夜在此发誓,绝不负名儿,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玄夜正在思索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动用江湖的力量查找卫名的下落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吵嚷声,玄夜迅速的收好画像藏了起来。
几个人拉拉扯扯着一个年轻人进来,将一张画像拍到了桌面上:“盟主,这个小子吃里爬外,想去做朝廷的走狗,帮朝廷做事。”
“我没事!”被拉扯的年轻人不服的反驳。
顾寻扫了桌上的画像一眼,脸上微微变色,不过马上被他掩藏了起来,拿起那张在璇玑和天仓贴的到处都是而且持续时间超过一年的皇榜,顾寻看向了进来的几个人。
“怎么回事。”
“这个小子揭了这张皇榜,显然是打算帮朝廷找人了,当朝廷的走狗有什么好,那个什么狗屁官职就这么吸引你?!”
这几个年轻人显然原先都是关系不错的,只是其中一个去揭了皇榜,另外几个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心情罢了,又都年轻血气方刚的,一闹就闹到了武林盟主这里。
顾寻手上拿着那张皇榜看向被围在中间,脸涨得通红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去揭皇榜?真的想做官?”
年轻人抿紧了唇:“没有,我不想做官。我只是……”
顾寻抬眼看着他,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别扭的别过脸:“只是最近门里的生意不怎么景气,我还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总不能饿死。”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
几个人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顾寻也并不是没有做过功课,这个小门派的确是不怎么景气,几乎面临着关门大吉。
顾寻一直冷冷淡淡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展开一个算得上是笑容的微笑弧度,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揭了皇榜是因为有这个人的线索了?”
“没有……”
“那你只是为了这笔钱才揭的皇榜?官府的人没有来找你?”
年轻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末了补充一句:“我是晚上去揭的。”
顾寻维持着嘴角那个清浅的弧度,轮流拍了拍几个年轻人的肩膀:“算了,人人都有自己的苦处,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即使他真的想要做官也没有人可以拦着。”
将皇榜塞回年轻人的手里:“皇榜是不能随便揭的,除非你有把握,趁官府还没有找上你之前,今天晚上赶快贴回去,你可以自己临摹一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