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谲荒唐的场合里,那人与他呼吸交错,“只要您成全我,我也会成全您。”
可就偏偏。在这个星球的最后一夜,在蒋麓转变态度,答应他不再参与圣战时,千军万马从天而降。
那一晚,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犹在怔愣之时,天空已是数不清的船只战甲,装备精良的士将他们团团包围,蒙德里安的米莎乐号如一团黑云倾轧而至。
千钧一发,前一秒对准自己的弹筒却调转方向,几句谈笑间局势完全逆转。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蒙德里安不可置信,失控尖锐。他大吼道——
“他今晚安排的这么精妙,蒋泽端,你究竟是被设计进圈套不自知,还是自愿做了他的诱饵!'
“是不是想知道关于蒋泽端身上的秘密?他为什么晕倒?为什么发病?为什么睡梦时会重复喊一个名字?是不是在好奇,他到底是人,还是你的同类?”
“你想了断?了断什么?是不是想知道关于蒋泽端身上的秘密?他为什么晕倒?为什么发病?为什么睡梦时会重复喊一个名字?是不是在好奇,他到底是人,还是你的同类?”
短短几句话,每一句都把蒋泽端砸的更眩晕些。他茫然看着发生的一切,丧失了思考能力。
蒋麓说,“把他锁起来。”
蒙德里安额头上锁定着数十个红点,他却犹在哈哈大笑,状如疯魔。他举起手,脱下风衣,掉出那把细长的金色长枪。
“可以放心了吧。”他耸耸肩,指着自己单薄的衬衫和西装裤,又扭身转了一圈,“我这可藏不下金枪了吧。”
场面已被完全控制。三座星际船收回弹筒,从天而降。狭窄的小巷外整齐停靠着这体型庞大的巨物,缴械的战俘被押送过去。蒙德里安被锁住双手,屈膝跪地。蒋麓一把扯起他的头发,居高临下道,“了断什么,我说了算。”
然后。
蒋泽端紧紧攥紧手心。指甲深陷皮肉而无觉。
然后他的大脑因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产生了应激保护,一段完整的记忆收尾相连,丢失了中间最关键的部分。使他清醒后短暂忘记了蒋麓已死的事实。
可现在,他必须让自己在这一团乱麻的现实中区分真相和谎言,梳理出一直被隐瞒的线索。直面那晚的真相……
蒋泽端坐在舒适的沙发中,房间放着轻缓的音乐,可他的脸色却并没比刚刚好上半分。蒙德里安对他的质问让他混乱。
他是现场唯一一个不在状况的傻瓜。他有太多疑惑,却又想起蒋麓对他说“你相信我”后问不出口。
蒋麓为他盖上毛毯,抓过 男人轻颤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爸爸,你是不是想问我些什么?"
"……我们现在去哪?“
“星盟。”
带着麾下的手下和俘虏直接降落在星盟,以及不知等待增援的多少兵力。蒋泽端身形一晃。”你刚刚承诺过我。“
“是的,爸爸。”
“但你还是……”
“只要您成全我,我也会成全您。”蒋麓从半空拉开虚拟储物箱,拿出一个小药瓶,“您不希望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是我还有些一定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而我保证那些事不会触碰您的雷区。”
望着那双深井一样的眼睛,蒋泽端沉默片刻,“我想知道蒙德里安对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蒋麓把药递了过去,“……有些事情,如果我们知道结果注定会带来痛苦,那为什么非要知道?就像我,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去主动求证自己的身份。”他柔声说,“我不想任何事情对您造成伤害,爸爸。”
蒋泽端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悲哀,“你不是我,蒋麓。你不可以如此傲慢的为我做任何决定。至于你所说的伤害,在我已经产生怀疑的前提下,自欺欺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痛苦。”
蒋麓看了他一会。
“我原想为您把一切对您造成伤害的可能性擅自收割起来。亲身体会,傻子要比聪明人快乐的多。但既然您觉得自我欺骗本身要比事实更痛苦,”他把蒋泽端搭在额前的发抚开,“我会如您所愿。”
“您现在情绪太紧张了,爸爸。”那双冰冷的手缓缓移动到他的眼前,盖上眼睛,“把镇定药吃了,好好睡一觉。乖。”
柔软的唇将水和药过渡到他的口中。结束了这个湿淋淋的吻,蒋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谢谢您对我展现的毫不怀疑。”
蒋泽端幽幽醒来。表盘上显示距离星盟已经很近了,而蒋麓不在房间。
他和蒋麓,一队侍卫以及被押解的蒙德里安一起乘坐的是空间最大的米莎乐号。门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士兵,“首领正在审讯蒙德里安。”
踩着厚厚的地毯,走下层层台阶,一条冗长幽深的走廊,拐角,一扇铁门。门前没有守卫。
米莎乐号录入了蒋泽端的信息,他凭借指纹可以打开所有房门 。蒋泽端站在门前几秒,将食指贴了上去。
门无声的开了一丝很小的缝。
他的视野看不到全部,只能看见一双被拷锁的手。
“……我问的是你。”
“我已经说了,”那双拷锁在一起的拇指打着圈,“蒋泽端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精神方面,你更应该去请教相关专家。”
“蒙德里安教授,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目前的处境下一再挑战对手的底线。恕我直言,你现在就像电影中愚蠢的反派演员。”蒋麓说。
蒙德里安饶有趣味,“哈哈,是吗?你,即将掀起腥风血雨的机器人魔头,我,功勋卓著的人类科学家。仔细看看演员表上,反派究竟写着谁的大名?”
“不用看。这出戏的一切,我说了算。”
“好吧,好吧。”那双手反过来摸着锁链,“何必纠结这种无聊的话题?反派就我来当,那又如何?救世英雄总被质疑细枝末节,奸佞小人也总有人为他叫屈。正愁科学家首富没什么特别,正好你在不久的将来为我编排一切,让我名垂千古。”
蒋麓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落,一声枪响。
蒋泽端放大的瞳孔里,那双动作不停的手猛的一颤。
“蒙德里安教授,您很有趣,”蒋麓语调轻快,“但我向你保证,下一颗子弹不会再偏离你的脑袋三厘米。”
“……”
“我们回归正题。既然你含糊其辞,那我帮你划定一下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