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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公卿看着桌上的纸,上面的墨迹已经不新了,看样子对方是早就做好准备,就等着他们府上的人自投罗网了,不止是铜锁,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因为那上面写着‘逝府的下人在我们手中’。
那张纸上实在没有太多线索,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指纹字迹等对比,他看了看,最后将纸一折,揣进了怀里。
‘我出去一趟,你留在府里,今儿告诉大家都要出门,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还有,这事儿尽量瞒着,如果大家知道了就想办法安抚他们,我会把铜锁救出来的,现在我们自己不能先乱了。’
“我明白了。”事态严重,梅管家也是沉着一张脸。
惟公卿点点头,在出门之前他歉疚的冲着重华笑了下,‘抱歉,让你见笑了,你慢用,我有事要出府一趟。’
惟公卿说完,风一样的离开了。
重华拿着碗,依旧沉默,只是在惟公卿说话的时候把头抬了起来。
惟公卿先去了趟官府。
他将这纸和能提供的线索都说了,他也表明事情的严重性,可县官只是把证据收下,让他回去听消息。
他本来说话就不方便,他根本没机会争取,惟公卿心里明净的,这事儿官府是不会插手了,最多敷衍两句。
他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可是三千纹银,这要他去哪儿弄。
逝修留下了一大笔银子,但花的花,用的用,现在最多还剩一千,那家伙一直也没个踪影,就算把宅子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再说这宅子根本不会有人接受。
惟公卿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他满腹心事,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方向,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进了闹市。
走错路了。
他只能折返。
距离上次接逝修回来,他几乎没踏出过逝府,一方面是怕被江沐找到,另外就是他不想再无端遭人嘲笑排挤。
可是他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咦?那不是逝府的那个哑巴吗?”
不知是谁喊了声,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这儿来了,大家冲着他指指点点,一句好话没有。
“你疯了啊!舌头不想要了?不知道说他哑巴会被割掉舌头啊!”有人小声制止,那声音里带着不安。
“拉倒吧,还割舌头,自身都难保了!再说他本来就是个哑巴,咋还不让人说?”这是从另外方向传来的声音,大家的目光往那边聚去,那人见大家都在看他,洋洋得意的笑了下,“不知道你们算没算时间,这一月时限已经到了,那宅子的主人,你们再见没见过啊?”
这人一说,当即就有人跟着抽气,讨论声越来越大。
“你还别说,真没见着,这都多长时间了。”
“看样子,这是凶多吉少了……”
“这不废话吗!进那宅子的,啥样人没有,你倒是说说,有几个活下来的!”
他们在说逝府的厄运,还有逝修。
惟公卿继续向前,但那些声音就在他身后,隔着相同的距离,没有减少分毫。
不是大家跟着他走,而是一路上所有人都在指着他说这事儿。
起先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后来就变成了人身攻击。
这话题,还是围绕着明知道那宅子是凶宅,自己死不要紧,还要连累别人的话题,和那天货栈老板说的相差无多。
逝修‘死了’,那是报应,可现在倒好,铜锁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还没嫁人呢就被坏人掠了去,运气好的只是被祸害了,这运气不好,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他们还说,逝府到时间了,厄运开始应验了。
余下的,就全是在骂他们害人,让他们早点死。
“让他张狂,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孙子敢上宽阳城为非作歹,该,这他娘-的就是报应,那姓逝的不知道死的得多惨,恐怕连个全尸都没有了!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这一路,惟公卿都没有理会,可是听到这话,他站住了。
尽管周遭很乱,他也能清楚的分辨出这声音从何而来。
惟公卿看了过去。
只是一眼,他就将头转了过来,可是被他看着那人,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吓的大脑一片空白。
惟公卿看起来孱弱无比,随便是谁都能把他推倒,可是那眼神,却是让身材魁梧的他,有种膝盖发软的感觉。
……
回到逝府,惟公卿先是算了算府里的存银,就算变卖家当,连衣衫家具都卖掉也不够赎金的一半。
这一忙活就是一天,惟公卿滴水未进,梅管家看他这样也跟着担心,不管怎么说,惟公卿也是他主子,他为这个宅子改变付出很多,他现在也是在为逝府辛苦。
“主子,喝口茶歇一歇吧。”
惟公卿一见梅管家,把手里的账册一放,‘你来的正好,我有事问你。’
梅管家在他桌边站定,惟公卿呷了口茶,问道,‘前阵子,逝修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
梅管家一愣,他刚想说话,惟公卿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就放到了桌上,里面的茶水溅的他满手都是,‘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逝修交代过,那件事必须要瞒着惟公卿,他要是知道了,逝修唯他是问,可见惟公卿这样,梅管家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犹豫片刻,他还是实话实说了。
逝修去找了谢祖德,他拔了他的舌头,将整个宽阳震慑。
这和惟公卿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他不出府,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逝修无故消失了一整日,第二天逝府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下人有了,府里需要的东西有了,那牌子也顺利挂上了,他知道逝修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但是逝修不说,他就装作不知,过程不重要,他知道这事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