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担心,因而跟着过来的黄举觉得实在没眼看,先头白落梅还是在私底下嘴上花花,占点便宜,这是被发现了,干脆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勾勾搭搭”,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似地!
白落梅直起身,看了神情一言难尽的黄举一眼,勾眉笑浅笑,似乎在示意是黄举自己练武听力好,旁人可听不着他们说什么,这般大年纪了还偷听别人的私房话,不知羞。
黄举一口老血就梗在喉咙口,咽下去也不是,呕又呕不出来,当真是好生气!
沈肃拍了白落梅一下,权作提醒。白落梅这才放过黄举,转而对官差道:“差大哥,咱们一道去衙门,也免得等大人派人来请。”
官差也是头回见着听说有人状告自己,还一心往衙门跑的,不由得抬眼瞟黄举,别不是他们还有什么旁的心思要自己配合?见黄举示意听白落梅的,于是公正道:“那就请白公子随我走一趟吧。”
白落梅含笑点头,那模样不像是被告,正被带去衙门的,倒像是官差在前头开路,他是来体察民情的。官差意会过来后,内心也百味杂陈。
一路过去衙门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太近。总之等一行人到了,正好那人鼓也击过了,堂也升了,板子也挨过了,大人正派人来请,一出门就见着人主动跟着官差送上门来。等进了殿,黄举一眼就瞧见堂上高头大椅坐着太子殿下,大人正点头哈腰地端茶送水,躺下趴着之前来告状之人。
白落梅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草民白落梅,群南府丽山县青石镇白村人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人。”
太子殿下点头道:“免礼。”抬了下下巴,示意面前讨好自己的父母官,“既然人都来了,开始审案吧。”
“是,殿下。”大人躬身退了,回到堂上,惊堂木一拍道,“堂下张三,你状告沈白居烧烤铺子掌柜白落梅杀而来你家种地的牛,你看看你左边的人,此人可是你要状告之人白落梅?”
张三捂着屁股,转身要看白落梅,牵动伤口,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再看,当即指着白落梅道:“大人,正是他,就是他杀了我家种地的牛,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休得喧哗!”大人惊堂木一拍,直接叫张三闭了嘴,转而对白落梅道,“白落梅,张三状告你杀他家种地的牛来卖,你可认罪?”
“草民不认罪。”白落梅拱手施礼,这会儿堂上的哪里还是平日里见着的那个嬉皮笑脸,或是满脑子生意之人,端是一个端方秀才了,他道,“大人,草民的烧烤铺子确实前几日确实买了一头牛来卖,还联合城南、城北两家铺子摆了个全牛宴。不过草民不曾见过这位张三。我朝律令,耕牛不得食用,便是老死的,也要为其建坟茔,我身为秀才,怎会知法犯法?不过是前几日一个叫李四的找到我铺子那,道是自家被同村人打伤,眼见着就要死了,依制,伤牛不治可卖,挽回农人损失,草民那牛便是从李四那买入的。”
“那李四何在?”
白落梅道:“那李四是城郊村人,与张三倒是一个地方的,不过来之前我请衙差帮着去了一趟城郊村,想来很快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张三连忙道:“大人,他撒谎。那李四分明是将牛卖给了我家,当日就有自称是长安街上沈白居烧烤铺子的伙计要买的牛,我不肯,他们也就走了,谁知第二日我再去我家牛栏看,我家牛就不见了。我听说沈白居搞了个全牛宴,我觉得不对,就赶紧过来看,谁知道,牛已经被他们杀了烤上了……呜呜呜……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着人就哭上了。
大人看了皱眉的太子殿下一眼,心里发虚,当即道:“闭嘴,张三你老实说来,你怎知沈白居的牛是你家丢的牛?”
“大人,那牛,牛腿上有一块红印。我偷偷去看过,沈白居剩下的牛腿上确实有一块红印与我家牛身上的一模一样啊。想来是苍天有眼,肉上有红印,一时卖不出去,这才被留了下来,正叫我见着了。”
大人问道:“白落梅,你有何要辩解的?”
白落梅是半点不急,施施然道:“大人明示,张三说李四将牛卖给他家了,可我分明买着一头伤牛,抬回来的时候还请了大夫诊治,确信不能救了,这才杀了牛,做了全牛宴的。草民斗胆一问,张三说牛是他的,牛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张三打伤了牛,想卖,却叫李四插了手?还是李四压根不曾卖牛,是张三眼红李四的牛卖了好价钱,故意来讹诈我。”
太子懒懒道:“既是如此,那就等李四来吧。”
大人起身连连称是,让衙差赶紧去催催,将李四请来,别叫太子殿下久等才好。他也是奇了怪了,太子殿下忽然出现,说今日他有个杀牛案要审,牛乃是农人命根,他来监审。这才说完话,这张三就来告状了,好不凑巧。大人心里也嘀咕开了,看太子的样子,这白落梅得了青眼的,那就是这张三有问题了!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去了城郊村的衙差总算是快马赶回来了,不过说李四卖了牛的第二日就离开了,说是去重新买一头牛,等着耕地呢。估摸着要起码七八日才能回来。
大人问道:“那同村的人怎么说?可有问牛究竟是李四的还是张三的?”
衙差看了白落梅一眼,幸好白落梅在他去之前就给了他几个问题让他一定要问,说大人可能会问起,没想到真的问了。心神回复,赶紧回道:“启禀大人,问了。说牛是李四的,至于卖给卖给张三就没人知道了
太子殿下皱眉道:“那伤牛是怎么回事?”
衙差道:“这也无人知道。不过同村有人听到李四哭喊,说牛被该死的人打伤了,快死了。那人说他还听见了张三的声音,说让他干脆趁着牛还有一口气,把牛买到城里去,说不得有酒楼愿意收牛。那会儿正是天刚亮的时辰,村里都还没什么人走动,所以就他听着了。”
“胡说,我分明是……”张三闭嘴了。
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张三,有人见过你怂恿李四卖掉伤牛,李四又从哪里弄一头好的牛,还一样有红印的牛卖给你?你分明是在撒谎!还不速速招来!”
张三哭喊着道:“大人,冤枉了,大人!”
“冤枉不冤枉,一切等李四回村自然就会知晓,来呀,将人收监。”大人干脆利落道。
“慢着。”太子直接伸手拦了,衙差自然是听太子的,尴尬地看向大人,大人那是识时务者啊,立马问太子道,“殿下,可有不妥?”
太子看向张三,极小道:“此人分明意不在杀牛案,不过叫人放出风去,好害了沈白居的生意,毕竟一个有官司在身的吃食铺子,寻常人家也便暂时不会去了,张三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张三一脑袋的汗啊,他哪里会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莫名出现在此?何况还有那个说听到自己怂恿李四将伤牛卖掉,怎么可能?他早注意过,那个时辰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
白落梅笑道:“太子殿下,想来这张三背后之人定是不知沈白居烧烤铺子是太子殿下您的私产。这伤牛也是请宫里养马的大夫专门看过的,说是治不好的。”
他转而盯着张三,笑容阴深深道,“你这是要说太子殿下偷了你的牛来杀啊……”
堂上的人一听,太子要偷牛?简直笑话,肯定是张三有问题啦。大人怒道:“张三,还不速速招来?你要等本宫动用夹棍不成?”
张三早被吓得抖成了筛子,当即一口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原是城南一家烧烤铺子掌柜那是张三亲戚,自从沈白居开业以来,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便罢了,勉强还能度日,有嫌弃沈白居在长安街远的,多少还会在他那铺子吃,孰料上个月沈白居忽然在城南、城北开了铺子,于是他彻底没了生意。这也就罢了,沈白居还三天两头弄什么活动,一会儿是大胃王比赛,一会儿又是作文章比赛,一会儿又是全牛宴的、全羊宴的,风头无量啊。
那掌柜气不过,于是张三正好看李四的牛不顺眼,秋收完之后竟然不肯借牛给自己用用,于是就闹了这么一通,事先他早就叫人在沈白居三家烧烤铺子那散布谣言,便是日后案子审清楚了,那沈白居也能倒霉一阵子。
张三磕头痛哭流涕道:“大人,小人真的没想怎么样沈白居啊,就是想让他生意不好几天,小人也就是想赚点银钱,没什么不好的心思啊,大人……”
后头要如何审理,那就不是太子和白落梅的事了,干脆离开。事情解决,白落梅适时夸上太子一句道:“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脑袋一昂道:“哼,觊觎本太子的东西,也不怕折寿!”
白落梅好笑,身手勾了沈肃手臂,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虽还对着太子,那嘴角的得意和眼角的小眼神已然荡漾得不行了!
第71章 71
杀牛案很轰动,光长安街原先攻击沈肃的那一拨人就不下几十,后面张三又自带了一群人,路上跟着官差一块儿来瞧热闹的又多了不少,于是等杀牛案了结,白落梅和沈肃离开府衙,后头热热闹闹地跟了一堆人。
白落梅哪里是安分的主?左右被人知道了,还平白叫沈肃被骂了一通,他干脆亲昵地搂住沈肃的肩,大庭广众之下,百来双眼睛盯着之际,料准了沈肃不好当面不给他脸面,干脆问道:“定安啊,全京城都知道我跟了你,我想讨个正式的名分,可好?”
“好。”
瞧热闹的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陆陆续续的有人叫起好来。不过大多数还是当做笑话瞧着,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