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和尚,是皇室身份,而且……还是这一代仅余的血统。
顾望舒眼前有些眩晕。
他似乎已经能够猜到小妖在哪里了。
“他们想让恒沙回去去继承大统,但恒沙忠于佛门,不愿离去……他们也因为恒沙的病,并不很计较恒沙是否会回去,进而提出了新的要求,让恒沙娶妻生子,给他们辉光王朝一个继承人。”
顾望舒的唇有些颤抖:
“小妖……”
方丈继续道:
“你知晓恒沙一碰别人都有不良反应,他之前出去游历两年多,都没碰上合适的人,直到遇上你……你是唯一一个他能够碰触的人,而且,你还是个比较容易生育的哥儿,所以,恒沙就……就与你一起,生了那个孩子之后,将孩子交给了辉光王朝的皇室。”
顾望舒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打断方丈的话。
等方丈说完了,他才‘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说的真好……啧啧啧,说的你的恒沙好可怜,说的有情有理,毫无漏洞,不错不错……”
顾望舒越说越阴冷:
“这是理由?”
“我明白了,我会去辉光王朝要回我的孩子……不过,请方丈转告恒沙一声,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结束了,等我将小妖找回来,我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
“公子……你何苦呢,之前在净因寺,你已产下三子,不差这么一个孩子,就当是可怜恒沙那样的体质,给他一个孩子又何妨?”
震怒已经让顾望舒自动忽视了三个孩子的事。
他只是轻挑眉,略微讽刺的看着方丈:
“真想不到,执掌这么大一个寺院的方丈,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么?要我为你们着想?为什么你们不先为我这个失去孩子的人着想?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除了小妖……再也没有真正属于我的……”顾望舒说到这里,声音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他顿住了,不想在这道貌岸然的和尚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
“你且让恒沙记着,记着我们之间这笔账。”
“你……你一个人,还能跟整个辉光王朝作对么?那个孩子,是辉光王朝皇室唯一的血脉了,他会接受最好的教育,将来也会是辉光王朝未来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么?你……就非要去剥夺他当皇帝的权利么?”
“辉光王朝?哼,我的儿子若是愿意当他们的皇帝,我自然不会阻止,但是,他现在那么小……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当做一个工具!至于我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辉光王朝的对手,你跟恒沙都且看清楚了,我会让辉光王朝为此付出代价的!”
顾望舒面容清冷,眉眼之间全是坚毅之色,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算是明白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弱肉强食的逐鹿生存游戏,只有强大了,足够的强大起来,才能不畏惧别人,才能不一味的委曲求全,才能不被别人摆布,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不要这样,儿子被别人抢走,他眼睁睁的看着,也知道儿子在,却不能立即去把儿子要回来。
他也不要这样,跟个见不得人的过街老鼠一样,在赫连明昭,衣浩渺他们的阴影下,不断的寻找夹缝生存。
他想要自由,但不能再苟且偷生。
他要光明正大的自由,他要让任何人都无法,也不敢再掌控他的人生,他要足够的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可恨他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他吃了这么多亏,才愿意舍弃自己的怯懦,舍弃自己的懒散,才愿意真正的解脱自己。
顾望舒不再看方丈,打开禅房的房门,直接离开了。
方丈看着他充满戾气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担忧。
“龙飞,我们走。”
在净因寺门外,他意外的看到了赫连明峰,尉迟未然,段子聪,段玖,以及衣浩渺。
顾望舒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滑过。
赫连明昭大抵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而裴行云……裴行云是唯一一个不愿逼他,在等待他的人吧。
顾望舒闭了闭眼,再睁开。
也不愿给他们交代,更不愿跟他们废话。
他从衣袖中拿出削铁如泥的匕首,横在自己脖颈间:
“我劝你们如果不想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的话,就尽早离开吧。”
他面容冷漠,眼底的光冰冷的似乎不带一丝感情,已经渗血的脖颈说明他并非是做戏。
龙飞和凤舞都非常担心的看着他。
顾望舒清楚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在给方丈说出那一番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他要做皇帝——赫连明昭纵然是真的爱他,也不可能将皇位给他,所以,他要回守义王朝,登上皇位,站到与辉光皇室对等的地位,去要自己的小妖。
人们都说帝王无情。
今日起,他就得让自己无情起来。
首先,就是对自己无情。
“你……你做什么傻事,快住手!”
首先开口的是衣浩渺,衣浩渺体内七情六欲蛊的母蛊已死,也被排出,衣浩渺自然明白那是为什么。
本来衣浩渺为此震怒不已,但是,如今见到顾望舒这样样子,他却是担忧多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