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去北镇抚司,遇到了刚从徽州回来的曹炎彬和被梁思派去调查李八仙身份的苏顺,三人进屋。
曹炎彬先道:“杜府确实给杜征寄了二百两银票,不过我询问过了府中所有人,都不知道杜征要这两百两是干什么的,以为是平常的吃喝打点,杜老爷和夫人并没有在意。”
梁思点头。
苏顺道:“李八仙原名李厚,他这个名字是最近一年前才改的,祖籍沁阳,三年前搬到京城,自小与祖母相依为命,父母去世的早。我根据李八仙周围邻居描述的相貌,让画师画出了他的画像。”
苏顺递过来一张纸,面上的人瘦骨嶙峋,黄豆般的眼眶里透出精光。
苏顺又问:“头,要不要下通缉令?”
梁思点了点头,低叹:“希望他还没出城……”
☆、第31章 八仙八虎
锦衣卫去办事,北镇抚司一边忙碌,梁思将郭盛约了出来,两人坐在一处茶楼拐角,茶楼僻静,旁人不容易注意到他们,他们却能将周围的场景看的清清楚楚。
梁思将最近调查的事与郭盛一一说了,然后撑着下巴,凝眉喃喃:“李八仙,李八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真当自己是仙?能把众人玩弄于鼓掌?”
郭盛抿了一口茶,道:“这李八仙改的名字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郭盛顿了一下,梁思在他顿然当中抬头看他,发现他虽语气平淡,但是目光却是从所未有的严锐,他沉声道:“当朝八虎早期培养势力的时候有一个响亮的口号:谪仙下凡,八虎辅明。刘瑾因为身份问题一直被人瞧不起,他就自诩为仙,仙无欲无求,禁男女之欢,他就说他本身也是如此,是上天派下来辅助大明的。”
梁思惊悚:“……能如此指鹿为马,刘瑾也算是前无古人,继往开来。”
郭盛笑了笑:“不过大家并不买他的帐,后来刘瑾自己也意识到太把大家当傻子了,这个口号也就渐渐不推行了。”
回到案情,梁思道:“你是说这件事和八虎有关?李八仙并不是一个人,他上面还有李七仙、李六仙?”
郭盛点头:“而且后来我想了想,我觉得这个我们可能走错了方向。”
“嗯……?”
“我们所有人将关注点都放在李八仙身上,诚然他是关键人物,找到他案情就相当于解了一半,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人……”
“谁?”
“花菇。”
梁思想起来了,杜征的那张纸张提过这个人,他当时是做第三人证,可是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个代号,谁都有可能叫这个名字,所以梁思等人一致觉得从李八仙找突破口比较容易,而现在李八仙还不知道有没有出城找不找到这个人。
郭盛又言:“我一开始以为是个姑娘的名字,想了朝中很多大臣的女儿,后来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能有时间作案,而且一个女子在外行事极不方便,八仙如果真是一个组织,绝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女子。我想这个代号一定有个特别的含义。
后来家父的一个朋友从沁阳过来,我款待他中,他跟我说起了家乡的特产,其中有一样就是花菇,我原本还只是怀疑,后来你跟我说李八仙祖籍是沁阳,我觉得所有的巧合合在一起,定然就不是巧合了。”
梁思将拇指撑在太阳穴,整理思绪,这个花菇是沁阳人,可能在朝为官,八|九品,跟八虎之间有关系。
在朝中稍微排除一下,应该能找到这个人。
梁思这么一想,心绪微微放松了许多。
这时,窗外,一队衙役经过,梁思看见了为首的吉通,蹒跚着步子走得有点急。
伸出头,梁思道:“吉大人,您不是在睡觉吗?”
吉通一转头,看见梁思,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道:“昨天我们去的那家老妪死了。”
梁思一惊,立刻收起笑容,拿起绣春刀。
众人来到案发地,仵作先行到了验过尸,道:“窒息而死。”
众人观察了一遍了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发现的人说是在水缸里发现老妪的身体。当时她整体身体趴在水缸上,头部埋到水中,邻居说是老妪腿脚不方便,到水缸里舀水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上半身埋进了水缸,挣扎不出,窒息而死。
吉通让仵作把尸体运到义庄,将屋中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众人才离开。
回到顺天府,吉通将杜征的尸检报告给梁思,梁思低头,纸上写了一种毒|药的名字:欢喜丸。
仵作解释:“无欢无喜,大悲大喜,服用此药的人一开始飘飘欲仙如吸乌香,整个人非常舒畅,会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等到毒性慢慢浸透五脏六腑时,就已来不及,断肠挖肾之苦随之而来,痛不欲生。
那个时候你整个身体机能清清楚楚感受到剧痛,却做不出任何反应,说不出一句话,甚至心脏已经停住跳动呼吸也停止,大脑神经却仍在活跃,仍会清清楚楚感受到疼痛,直到数个时辰真正死去,在这数个时辰你会感受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能听到别人说话,别人却认为你死了的绝望。”
梁思惊诧:“什么人会用此物自杀?”
仵作摇头:“知情的人绝不会用它来自杀,而且欢喜丸因为一开始的味道和乌香过于相似,曾经很多人用来伪作成乌香加害别人,已经在先帝那个时候明令禁止不得售卖,他的原料悲喜草的种子也早被铲除,京城无处可寻。若不是下官的父亲曾经见过这种毒|药,与小人说过,小人也判断不出此药就是失去踪迹的欢喜丸。”
梁思沉眉。
吉通挥了挥手,让仵作和衙役退了出去,屋中只剩吉通、梁思和郭盛三人。
吉通道:“京城只有一个地方有这个原料。”
郭盛颔首。
梁思不明:“哪里?”
郭盛道:“只有太医院还存着些原料。”
三人并没有动,郭盛坐下抿了一口茶:“不能再打草惊蛇了,那个人既然能从太医院拿药,自然也能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冒然去找只会让对方提防。”
梁思沉默不言,郭盛叫了他一下,他才醒悟过来,郭盛道:“你有没有熟识的锦衣卫在宫中当值?”
梁思想了想,点头。
“让他们这几日注意太医院,有没有交往过于频繁的人,郭贵妃也可以帮助他们。”
梁思点头。
郭盛察觉异样,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