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聂铮给他交待一句好好休息,就这么走了。
童延躺在床上好半天回不过神,老板下来一趟是干嘛呢?就为教训他一顿,再听听他现阶段的野望?
好像也是,聂铮向来爱教训人。
可能是刚疯狂畅想过,童延想着那些遥不可及的事儿,心里有些惆怅。
但也没惆怅多久,“笃笃笃”几下敲门声把他拉回了神。
腿正疼着不便站,童延撑着身子靠床头坐起来,应了声,“进来。”
门开了,这次来的是聂铮的女秘书。
童延打了个招呼:“姐姐,有事儿?”
女秘书找着床边凳子坐下,没说其他,从手中信封里抽出一张硬纸片递到他面前,“这是古老的名片,后天上午十点你上门去见见他,说是面试,但聂先生跟他有些渊源,亲自出面打过招呼,他应该会酌情收下你。”
童延:“……!?”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接着,女秘书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聂先生托我送来……”
童延大惊:“……他要包养我?”
女秘书扶额:“做梦!借你的。”
好吧。
女秘书语气非常郑重,“借给你的就是要还的,不算利息,什么时候还随你,但一定要还。你有收入,但接下来的花费应该不低,除去家用和学费,开始宣传之后,虽然表演服装由公司给你提供,但私服你也不能穿差了,毕竟社交场合多,这是正当支出。有这笔钱,你日子会很宽裕,有些打算可以提前,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
童延:“……”
女秘书又说:“当然,也不强制,借不借也随你。怎么,你不敢借?”
童延就朝那卡和名片瞧着,目光呆滞,“哈哈。”
女秘书伸手在童延眼前晃了晃。
但下一秒她就看见,童延眼珠跳动几下,焦距终于对上她的脸。很快,她手被男孩握住了。
童延墨黑瞳仁里有什么在明灭闪烁,“姐姐,聂先生他,相信我能还吗?”
女秘书:“应该是吧。”
童延继续问:“我以前骗过他,他还相信我能还吗?”
女秘书说:“是。”
童延追着问:“我天生就有黑点,他也相信我能还得起吗?”
女秘书叹了口气,“他信的。”
童延追着问得不依不饶,眼睛越来越亮,“我被他拘着,一时也不能出去抱谁大腿,他还相信我能还得起吗?”
这接连四个相信,女秘书心里不太好受。
片刻后笃定地说:“是,他是个商人,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当晚,应酬完从会所出来,聂铮简单交代了下童延去学演戏的事。
郑总监听完,笑了,“你手指缝里漏点人家就能好好过一辈子,既然动了恻隐之心,给点就好了呗,哎,人家孩子还‘伺候’过你一场,说什么借。”
聂铮脚步没停,看一眼映在远处车窗的流离灯影,又垂眼望着脚下的路,“以后,你跟他打交道的机会多,做什么都得记住,他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孩子,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塑了一半的筋骨今后怎么长,一切还是未知。
平白无故给他一笔对他来说能称之为巨款的钱,自己恻隐之心固然能得到满足。
但对他,真的足够负责吗?
次日晨,豪宅一楼,书房。
聂先生的平静日子再次成为过去。
聂铮一手托着书,就朝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方块黑字看着,脑袋旁边还晃着另一个脑袋,“聂先生——”
男孩清越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活像叽叽喳喳的鸟叫,“聂先生——”
聂先生,聂先生,聂先生真是头疼。
他抿紧了嘴唇。
童延前几天一直嫌弃轮椅笨重,但今天为了骚扰他,把本身看不上的装备都用上了。
应该是见他没搭理,又推着轮子绕到他身子另外一侧,“聂先生,你为什么会有古老爷子的名片?你很早就为我去找他了吗?”
尽在不言中,不好吗?聂铮发愁地揉了揉太阳穴。
童延推着轮椅还灵活得像只猴儿,转瞬又溜到了他左边,“聂先生,你为什么借给我钱?昨天你才说过,遇上好处要仔细问清楚为什么。”
聂铮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眼皮直跳,“去做你自己的事。”
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好,年轻人表达情绪根本不需要遮掩。
很快,他听见童延乐颠颠地说:“我太激动了,现在剧本根本看不下去,腿不好还不能干活。”
聂铮说:“那就玩你的去。”
不是才十八岁吗?花园里捏泥巴会不会?
不对,这年纪不玩泥巴。
眼神在书桌上搜寻一遭,定住,“那个平板,拿回房,自己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