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延喃喃自语:“厉害了。”计秋明在台上演得不对吗?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当时他在一边,真把计秋明当成了角色本身。
扯上他发艳压通稿,这事儿固然做得不入流,但人家也就是说了句实话。
郑昭华这次反手一招不可谓不利落,但本身睚眦必报的性情,决定他这口气还没出完。
不就是艳压,谁不会似的。童延外形比人家好挺多,计秋明可能也明白,要不,上次那节目,不会全程跟童延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年中,某时尚杂志办的慈善晚会,郑昭华特地让造型师给童延用力打扮了一番,接着,对童延交待:“今天是燕导康复之后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亮相,待会儿他会跟计秋明说话,你看着时间,只管过去,凑个同框。”
同框啊,同框必然会有人拍照。计秋明也长相挺清秀,但摆在童延华丽的美颜面前就是陪衬的下场,还别提那个子,垫三层增高鞋垫往童延旁边一站,也就是根从土里拔出一半的芽菜。
真是绝了,童延哈哈笑,“你真想得出来。”这气出得还真不含糊。
但到了会场,真瞧见那人跟燕秋鸿站到一处的时候,童延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他过去干什么呢?这种艳压对他来说一点滋味也没有。燕导跟计秋明说了很久的话,其间,还越过计秋明的肩,给了童延一个眼神。
童延只是摇了下头。
等燕秋鸿把那家伙撇开,他才走过去。
燕导压低声音说:“这么好的机会,就错过了?”
童延说:“您应该看过他的电影,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他的演技,压得住我吗?”
燕秋鸿愣了愣,瞟了下旁边,对远处的人扬一下杯,又回望他,“他真是有天赋,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勤奋一点,以后未必比不上他。”
事实证明,童延这次的对手,足够嚣张是真的,有才华也是真的,这一年的七月,计秋明得了金柏奖最佳新人奖。
这个奖项跟童延曾经陪跑的那个,算是同等的含金量,这时候,网上那些令人不痛快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童延的粉丝不是要实绩吗?明明的实绩就是你爱豆没拿到的奖杯,不服?忍着!抱着你们那个买来的最佳男配哭去吧,活该当一辈子男配。”
几个黑粉的话,对舆论大方向产生不了多大影响,但看着,也是字字刺心。
郑昭华坐在办公桌后,眉拧得挺紧,“他拿奖就让他拿去,咱们现在只管忙自己的,周承轩导演的新戏马上要开了,你准备好下个月试镜。”
童延笑了,“我哪有心思管那种玩意儿。”很快,笑就收住了,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中,他始终不在状态,他现在太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童延额角一抽一抽的疼,真像是用锥子扎进去似的疼,这次的机会他能抓住吗?
事情还真跟他料想的一样,这次的试角,他落败。
郑昭华心里也憋了一口气,这口气还不得不咽下去,周承轩是得过国际大奖的导演,这部片子又要冲奖,投资商都是打破头地赶着上,选角全看导演自己的意思,童延没通过,那就真是毫无转圜可能的没通过。
几天后,消息传出来,周承轩看上了计秋明。
聂铮的电话就是这晚来的,当时,童延正坐在窗口忍着头疼抽烟,别问他为什么总是头疼,这问题真是无解,艺人每年的例行身体检查相当彻底,他做过脑补CT,没有任何问题。
聂铮也算是开门见山,“人生总有起落,有些事暂时别看得太重,大家都是此一时彼一时。”
童延立刻笑了,“我还谈不上起落,这几月,我拍了一部电视剧,综艺也没落下,人气还在这儿,过得好着呐。”
看吧,这就是他确认自己失眠也不找郑昭华的原因,真是,丁点大的事儿,郑昭华就得嚼给聂铮听,聂铮那头比他面对的场面更大,还总让人为他这些事儿费神?
他知道聂铮在那就够了,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在,再辛苦他也能走下去。
电话挂断,童延立刻又打给了童艳艳,电话接通,他说:“妈,明天你去药店给我买点褪黑素送过来。”
“那是什么?药也能胡乱吃?”
“褪黑素,您先记住这名字。我没大事,这东西就是调节作息用的,吃了不会总白天犯困,晚上不睡。”
第68章 对兰
聂铮当然不会认为童延真没事。
正所谓欲盖弥彰,童延是多拨尖要强的人,被人这样压一头,咽不下这口气才是合理,就刚才电话里全然无事的姿态,明显是装的。
行,童延心里不好受,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装不知道。
但这种事,宽慰两句显然是不够的,嘴皮子卖乖不如实干,很快,聂铮给郑昭华回了电话。
对着局内人,聂铮不需要说废话。
他直接说重点:“要让他保持曝光率,不如找一些录制时间短的、有质量的综艺。太耗神的电视剧先别给他接了。至于怎么做才对他好,你可以跟古老先生商量。”
郑昭华说:“行吧。”
聂铮又说:“另外,与其等机会,不如自己创造机会。以前他还达不到为他量身定做的程度,现在,你觉得呢?”
这话在理,可是创造机会也是要金主发话才行的。金主,字面意思,出资人。
郑昭华笑了:“我这不等着你发话吗?”
行,那就是时机得当。聂铮的交待简明扼要:“找可靠的编剧、合适的导演、可靠的班底,你先做预算,越快越好。”
这时候,郑昭华做过执行制作人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为童延量身定做的戏啊。而且这戏不能粗制滥造,还得打得响,现在从零开始筹备,一直到开机,时间短则七八个月,长则超出一年。
郑昭华不敢乱打包票说:“行,我尽力。”
短暂沉默后,聂铮的语气相当诚挚,“拜托你了。”
郑昭华顿时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尽责的大伯子,守着弟弟的那谁一守就是好几年,就问,还有谁?
电话挂断,聂铮眉心微动,对门外说:“进来吧。”
这是他的卧室,古色古香,足够雅致,和平时好像没什么不同。但等门开了,外边人进来时,聂铮依然一反常态的穿着浴袍,左手搭在座椅扶手,手背手插着针。
顺着弯曲的透明输液管往上看,药瓶吊在他身边的支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