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摇摇头,朝他伸手:“走罢!”
帐篷外一地尸体,那些护卫都□□脆利索的杀掉,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
此刻夜幕降临,叶影重重,天边月牙暗淡,路上昏乱无光,赵从一抓住他的手,施展轻功,沿着溪流,飞快朝山林外奔去。
骏马早已备好,就藏在山林外,在这猎场中夜间打马,反而会惊动他人,不若直接使出轻功,向外疾驰。
最迟在明天,异族就会发现王的死亡,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有这一夜的先机。
二十名暗卫分作五组,其中一组早已出发,带着搜集的机密资料快马归国,寻求援军;另有一组暗卫将在城中放火以搅乱局势,不日与另一组分散出发,以迷惑视线;另有两组跟随楚歌身侧,以作护卫。
千里奔袭,以求生机,一路快马加鞭,恨不得插翅便飞回故国。
楚歌一行人出逃两日,沿途南下,终于遭到了截杀。
异族终于反应过来,留守在边疆的精锐悍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楚歌一行十人,后又带有备用骏马,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楚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暗卫们便训练有素的分流,默不作声引开追兵。逃至一处山洞里,原本的十人,却有二人没有归来。
鲜血的味道在弥漫,暗卫们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
等不到落队的暗卫,夜里却察觉到一片火光,原来是异族放火烧山,发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顾楚歌反对,八人分作两队,烟尘滚滚里一队悍然出击引走敌军注意,另一队却带着楚歌,悄悄从包围薄弱处杀出。
哪里知道杀出去却又迎面遇上了另一只敌军,仓促之下,队伍被彻底冲散,等到终于突围出去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下赵从一一个人。
楚歌醒来时,头脑昏沉,守在他身旁的妇人察觉到他转醒,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朝着外道:“岳小哥,你娘子醒了呢!”
楚歌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熟悉的身影进来,赵从一坐到他身边,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道:“阿楚,你终于醒了么?”
楚歌:“………………”
他他他,他不会一觉醒来变性了吧!
楚歌简直悚然,对着赵从一张了张口,却因为吸入过多烟尘,夹杂着旧伤,一时间嗓子发哑,几乎都说不出话。
他只能看着赵从一,用眼神表达心中的不解,赵从一轻声道:“现在外面都在通缉结伴而行的中原男子,四处都在搜寻,扮作夫妻只是权宜之计……这户老人家是还没有搬离的大周人,我对他们说我们是逃难的夫妻,逃到了此处。”
那一日楚歌与赵从一杀掉了异族王,败露之际,登时掀起滔天巨浪。异族立刻便发动攻击,悍然宣战,北方战火重燃,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即便是已经预料过的后果,但乍一听到,楚歌还是隐隐的难过。从前那些战火都只存在于朝堂的讨论中、系统的电流音里,而眼下,他亲眼见到了北地的水深火热。
休养了两日,告别了那对老夫妻,楚歌与赵从一再度上路。所有暗卫都已经走散,这一次,他们只有两个人。楚歌与赵从一扮作了一对南下投亲的夫妻,在茫茫人海中,显得并不是那么的起眼,他们顺利的走过了北方被异族占领的三座城池,再过几日,只要渡河,便能够回到大周的土地上去。
星夜之下,投宿到了一户人家中,窄小的土房内,楚歌与赵从一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床很小,几乎没法让人手脚舒展开,楚歌整个人都陷入了赵从一的怀抱中,相贴的肌肤年轻又火热,手掌之下,有力的心脏“砰砰”直跳。
月光自狭小的窗格洒入,照亮了一侧面庞,狰狞的刀疤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他们彼此无声的对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面庞上。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手掌探入了松开的衣襟中,抚过其下光|裸紧致的肌肤,喘|息着,缠绵着,彻底交融在了一起。
赵从一动|情之下,吻住了他的眼睛,轻轻碾磨着柔软眼睑,喃喃道:“阿楚,乖,相公疼你。”
楚歌羞到了极致,偏过了脑袋,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听到一声闷哼,又悄悄的松口下来,软软的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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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要告别,但这户人家的主人却面露难色,原来他的妻子昨夜受了凉今早起来便在发热,他请求楚歌在此照顾一二,等到他出去抓完药回来再离开。
原本就是这户人家收留了他们一晚,眼下有所请求,又怎能不应允。
主人家去了,只将妻子留在屋内,请求楚歌照顾一二。但楚歌原本是男子,心里其实有些尴尬,因此只是坐在门口,也并不怎么敢靠近。
赵从一在一旁,温柔的看着他,目中含着浅浅的笑。
楚歌被他看着,一时间有些羞赧,过了会儿,自己也吃吃的笑起来。
岁月静好,阳光曛然。
若能留在此刻当有多好,可注定不过镜花水月。
久久没有等来男主人,楚歌却捕捉到了一片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就好像着有大批的人在朝着此处前进。
楚歌与赵从一彼此对视,均察觉到了不妙,数日来的逃亡让他们一有风吹草动就十分敏感,何况是这种划一整齐的脚步声。
原来是男主人察觉道异常,说是抓药,却是直直去报官,言明遇见了两个极其可疑的人。
没奈何便是再度逃亡,抢过拴在一旁的缰绳便翻身上马欲要飞奔,那马却十分不听使唤,险些将楚歌与赵从一颠了下来。
眼见着他二人要逃走,后方便齐齐放起了冷箭。楚歌拔剑出鞘,一一击落,二人越行越远,将那些追兵远远的抛在身后,楚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里陡然升起了一阵极大的危机感,仿佛被冰冷的毒蛇瞄准,一片毛骨悚然。
远方的高处,箭衣劲装的异族拉弓如满月,骤然松开了手,三支箭矢如同疾风,迅疾无比的朝着他袭来。
楚歌脸色乍变,接连击掉了两支,却因为手腕震痛无力,行动一缓,刹那间被最后一根箭矢射中。
巨大的痛楚席卷了他的骨髓,一阵麻痹感从伤口处蔓延开,楚歌身体一软,险些栽倒下去,他手拼命的用力,总算抓住了赵从一的衣襟。
赵从一若有所觉,便要回头:“阿楚?”
“没事!”楚歌竭力平稳着声调,“手腕有些使不上力,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紧紧地抱住在身前的赵从一,身后的伤口疼痛到几乎要炸裂,却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呻|吟溢出来。冷汗涔涔落下,楚歌吃痛不住,依旧记得双手环住,就着那个姿势,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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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听到身后没有声息,赵从一心里一紧,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让他勒住了缰绳。
身后人陡然栽倒,下马的刹那,入目的一片血红教他头脑一片空白。
赵从一喃喃道:“阿楚?”
他的声音惊醒了昏迷中的人,楚歌惨白着脸色,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就像被浸入了冬日的冷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