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童排在队伍的末尾,很是有一些漫不经心,消息是被他捅出去的,但他一点都不在意,他只知道,这次的分子式再也没办法投产就可以了。
排查的时间十分长,一个一个,出示各种证件。咖啡馆外已经拉起了夕阳,投下熏黄的暖光。
谢童走到警察身前,替他检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眸光锐利,在看到谢童的一刹那,明显怔愣了一瞬。
男人开口,竟然是纯正的中文:“谢……”
谢通瞳孔骤然一缩,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姓氏!
与之同时,最后两个字被吐了出来。
“——青橦。”
谢童心中有惊涛骇浪,面上却挑起了眉毛,非常自然地做出了一副困惑的神情。他看上去就像是没有听懂对方说了什么,也一点都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您说什么?”
谢童咕哝着,递出了自己的证件,大脑正在飞速转动。
异国他乡的咖啡馆里,为什么,他会遇到一个人,喊出他父亲的名字?
谢童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从他出生到现在,他的父亲就像一个虚妄的名词,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警员反应了过来,朝他歉意地笑了笑,可是谢童分明能感觉到,在他眼睛里的探究与打量。
在殷家分部里长时间感受到的恶意,让他能够非常敏感的分辨出他人的情绪,警员的探究与打量几乎一览无遗。
而就在他抽出自己的证件时,达到了新的□□。
年轻的男孩子,带着笑容,拍出的一张证件照。任谁看了,都要感叹一句,好俊的帅小伙。
谢童早就习以为常,然后他感受到了对方更加隐秘的目光,就好像通过他,在研究和探寻着什么。
谢童深思了一口气,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排除嫌疑后他就迅速离开了这里。
而私底下,他却做了另外一件事,在地下渠道查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谢青橦。
很荒谬的,不是吗?儿子去调查自己的父亲,并且他的父亲早就已经死去了,但谢童却控制不住。
能够查到的结果非常非常的少,在这片土地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谢青橦的人。
这应当是很正常的,毕竟他的父亲一直都生活在国内,查不到他的消息也一点都不稀奇。
谢童把这件事放弃了下来,没有再在上面投入过多的精力,他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
不久后,校园里发生了一场枪击案,死亡五人,重伤六人,轻伤二十一人,在场的目击学生被请去做口录,谢童也在他们当中。
这一次,他又见到了之前的那个警员。
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却让人想起了之前发生在咖啡馆里的事。
警员说:“……嘿,小伙子,你挺幸运的呀。”
的确算幸运的,两次都没有受伤。
谢童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做完笔录后他走上街头,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之前的那个咖啡馆中。
他点了一杯黑咖啡,苦得让人舌根发涩,就在这时候,有人走过来,对他说:“……嘿,你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是那个警察。
谢童说:“……不介意,你想喝点儿什么?”
警察说:“奥格•索尔斯克亚,我的名字……和你一样就好。”
谢童看着他穿着的便服,说:“谢童,你知道的。”
服务生上来,他又点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
马克杯被端上桌子的时候,索尔斯克亚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他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的不成样子了,就像是感叹地说:“……这么多年了,你的口味还是一直都没变。”
谢童轻轻的皱了皱眉,他说:“……恕我冒昧,先生,我应当不认识你。”
索尔斯克亚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或许是我认错了,但是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个同事。”
谢童心里抽紧:“……谁?”
索尔斯克亚说:“谢青橦。”
尽管心里有所预料,真的听到的时候,谢童还是愣了一下,他慢慢地说:“我认识他。”
索尔斯克亚眼睛一亮,说:“……哦,他过得还好吗,?当年一回国音信就断了,十几年,也不见得有个消息回来。”
谢童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的冷静:“……很抱歉,他已经死了。”
索尔斯克亚一瞬间脸上出现了近乎于空白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似是自嘲的一样,喝了一大口黑咖啡,眉毛几乎都要打结:“……也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人,哪个不是在死亡线上走,说不清什么时候就没了命。”
——我们这一行。
那是哪个行业?警察吗?
谢童眉头紧拧,完全没法理解索尔斯克亚说出来的话。
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愣神,而是继续追问道:“……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谢童说出了那个他从小到大都接收到的答案:“火灾。”
索尔斯克亚又是长吁短叹,咒骂着,似乎很难相信。这被谢童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他发现这个人,似乎真的和他的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谢童说:“你认识他?”
索尔斯克亚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