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摆了摆手,冲着陆远衡说,“公司还有事,我回去处理处理。”说罢,就直接走人了。
陆远衡一向好脾气,拿他又没办法,只能无奈摇摇头,带着两个儿子往老宅走。只是他不想,他的儿子们可不是轻与之辈,老大陆元和老二陆明相互看了一眼,由老二陆明开得口:“爸,今天陆秦的话您听见了吗?他说爷爷当年想让您主持公司的。”
陆远衡不在意道:“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陆明就说:“也不能这么说,爷爷清醒的时候可最喜欢陆秦了,有些事我们不知道他都知道。爸,您别忘了,爷爷晕倒前,可是您主管公司大局,爷爷晕倒后,那个遗嘱也是突然出现的,原先咱们可都没听爷爷提起过。”
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当初盛燕来死了,还说是陆秦杀的,这两人一个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媳妇,一个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子,大家怕老爷子难受,便都瞒着他。可纸里包不住火,大家不说电视上有啊,有天老爷子独自看电视,正巧碰上新闻,一着急直接就脑淤血倒下了,一直躺倒现在都没醒。
因为倒下的突然,所以当时大家都急匆匆的救治,压根没想别的,遗嘱是第二天律师突然拿出来的。那时候全家乱糟糟的,一面是儿子杀了亲妈,一面是老爷子生死不知,陆志峰又当即立刻表示会好好带领公司财团走下去,为老爷子守护好这片江山,陆远衡虽然有点失落,可想到那个不能见人的理由,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真的了,半句话没吭就交接了。
如今听他俩在那儿怀疑,陆远衡便说,“家和万事兴,没影的事儿,少胡猜。”
他家教严格,那兄弟俩立时认了错。只是到底觉得有问题,兄弟俩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倒是不吭声了,只是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
这可是陆家,如今陆家未分家不明显,若是分家了,主家和偏支压根就是两类人了。
至于陆志峰,他也没去齐暖和另一个小情妇那里,而是让人开了间房,找人给他按摩了一下。
这天是他四十五岁大寿,原本他打算借着陆秦拱拱火,过几天把陆楠接回来。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秦那小子居然敢砸场子。
一想到这儿他就恨不得跳起来,结果扯到了头发,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嗓子,吓得那个技师都不敢动了。陆志峰直接踹他一脚,“换个人来。”
随后就换了个低眉顺眼的进来,手里力气特别有分寸,陆志峰这才舒坦起来,问旁边的江洋:“怎么样了?”
江洋就说:“按您的吩咐,派了两个最得力的保镖过去,不过陆秦这三年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身手不错,双方两败俱伤。”他用了个模糊的词想模糊过去,却不料陆志峰就冷冷地看他一眼,他就不敢了,连忙说,“陆秦头破了,他俩一个大臂骨折,一个断了三根肋骨。”
陆志峰听了眉头都皱了,骂了声废物又问,“然后呢?”
江洋就说:“陆秦应该是给盛明煦发信息之类的了,盛明煦过来接的他。”
一听这个,陆志峰干脆躺不住了,直接冲着按摩师摆手停下,披了浴巾坐起来问:“你说他和盛明煦在一起?”未等着江洋回答,就听陆志峰说,“你说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江洋哪里敢接着这话题,连忙低头闭嘴,就当没听见。
陆志峰显然也不是跟他说的,他是在自己说话,“他在少管所也给盛明煦打过电话,你说他为什么要靠近盛明煦,他们并不认识。盛明煦那小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脸色难看道,“可不欢迎陆家的人。”
他说完这话就静了下来,应该在思索。
陆志峰这人向来多疑,用盛燕来的话说,“天天恨不得把人磨成粉琢磨”,如果说事发的时候他害怕陆秦真猜到了真相不管不顾地喊出来,所以陆秦没喊,他就把心放下来。可如今事后嚼着这事儿,陆志峰的疑心病就发了,他干脆下来在屋里晃荡了两圈,就说,“我记得齐暖下部戏是跟盛明煦拍的,他不是想从齐暖动手吧。”
第12章 舅舅的胸
陆秦几下就穿好了衣服,此时手上的吊水也差不多了,就喊了护士来拔掉,跟着亚宁上了车。
高伟住的地方其实他压根没去过,被犯罪之前,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虽然处于青春期,各种搁楞中二,但都在家庭的保护范围内,棚户区这种地方,他其实没来过。
不过高伟跟他唠叨过多少次,他家住在哪里,有什么标记,他家里的南面窗户有点不好使,他走的时候太匆忙忘了修了,也不知道他妈找人修了吗?他家里住一楼,北面的防护栏不太结实,他一犯事就叮嘱他妈无论如何花点钱换成钢筋的,也不知道换了吗?万一进来人可不是好玩的。
所以,即便不用拿那个黑本子,他都记得高伟家住在zz街122号3号楼四单元101。他上车就顺嘴把地址报了出来。亚宁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启动车子,向着那边开去。
七月的夜里也不算凉快,但是陆秦拒绝了空调,将窗户完全放了下来,在温热的夜风中盯着这座还在狂欢中的城市。亚宁偶尔会去看看他,霓虹灯闪过,他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并不似十八岁的少年,倒是与盛明煦的样子有点像——盛明煦的情绪就很少外露,其实从他对外交往就可以看出来,他明明是个那么难搞定的性子,可除了这次养父母认亲事件,没人觉得他脾气差。其实那都是表象。
不愧是甥舅俩,即便没有血缘。
样子倒是像足了的。
这时候路上已经不算堵了,亚宁很快将车子开到了地方,停在了破败的小区门口。两个人下车往里看去,这边跟刚刚路过的灯红酒绿完全不同,黑漆漆的,隔上几米有个昏暗的路灯,被路边的大树挡住了一半,落下来只能微微看清楚路,路上也没几个人。
没物业传达室,两个人直接就能进小区,三号楼离着大门口不远,两个人走了几步就到了,然后又找了找单元,很快就到了101门口,结果楼道里的灯都是坏的,跺了好几脚都没亮,亚宁用手机开了手电筒,陆秦借光往上一看,亮个屁!灯泡都没了。
他的心就有点沉。在少管所,高伟不知道跟他唠叨过多少次,害怕他们母女俩不好过,这地方每天出入,就算为了最基本的安全,都会换个灯泡吧,不能任由它黑着吧。陆秦带着不好的预感,敲了敲门。
果不其然,压根没人回应。
他不放弃又敲了几下,还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陆秦没手机就问了一句,“几点了。”
亚宁说,“九点半了。”
不该啊。陆秦干脆直接出了楼道,在北面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他拽着那护栏往里面看,也半点亮光没有。到是高伟说得对,这护栏就跟纸做的没区别,他这么拉着都觉得随手就能拽掉。他又去了南面看了看,这面应该是卧室或者客厅,也是黑的。
压根没人。
亚宁就说:“不会有事吧。”
陆秦想了想说,“等等,也许接女儿去了,她女儿上高二了,应该有晚自习了。”
亚宁瞧他一眼,没多问。想也知道,这地方陆秦原先不会来,肯定是少管所里的认识的,他真是没想到,陆秦能这么上心,这孩子心地应该不坏。不知道怎么会犯了那样的错?
他俩在门口等到了夜里11点,还没有人来。陆秦也不好意思再等下去了,毕竟还牵扯着亚宁呢。他跟亚宁借了笔纸,问亚宁要了个能联系到的公司号码,写上自己是高伟的兄弟,来看看他们,如果可以麻烦打个电话给他,他想过来拜访一下。然后顺着门缝,塞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这才回公司宿舍,亚宁送完他就走了,他跟同屋的五个人打了声招呼,瞧着床上都是统一的被褥,随便洗了一把就躺下了。年轻人精力旺盛,可终究是失了不少血,他还是有点晕,躺下就睡了,连个梦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大家各有任务,亚宁一早打给他电话说是来接他去盛明煦那儿,他就早早起来了。睡了一晚上,除了有点饿的厉害,他倒是觉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趁着客厅没人,还打了一套军体拳,热的浑身一身汗。
他瞧着时间还有剩,直接就摸了钱包出去买了两斤油条一斤豆浆先垫了肚子,随后又找了找,没找到开着的服装店,只能穿着这身带汗的跟着亚宁去了盛明煦那里。
到了就九点了,亚宁熟门熟路带他开门进了屋,就叮嘱他,“我去做早饭,你随意转转吧,声音别太大,他吵醒了有起床气。”
陆秦哦了一声,抬着头开始打量这间屋子。这屋子开间极大,落地窗,显得屋子里亮堂极了,装修算不上豪华,可小心思用的多,看样子是花了不少功夫。瞧着门应该是三室的,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价值不菲。
当然,能挣得下这份钱就要受得了这份罪。他随意看了一眼沙发上,应该是昨晚上没收拾,一茶几的剧本,还有不少写满了字和画的A4纸,他随意一瞥,都是分析一个叫牧原的人物的,好像是新接的剧本。
亚宁很快收拾完了过来,瞧见他看这个就说,“马上要拍的剧,民国谍战片,叫《1948》,跟齐暖合作的,下个星期就进组了,你也跟着,这应该又忙了一晚上。他经常这样,不是写就是画,分析透了才行。你记住他带字的东西你别动就行,要不找不到,他肯定不高兴。”
陆秦的神经陡然就竖起来了,跟齐暖?他忍不住打听:“齐暖是女主吗?”亚宁不知道他心思,很自然地说:“那当然,她怎么可能给人做配?”说完亚宁就看看表,吩咐他,“十点了,他闹钟九点五十的,应该醒了。你去叫一声吧,那个屋。”
陆秦心里琢磨着事就过去了。他敲了敲门,没人答应,就顺手拧了开,房门没锁很快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味道,陆秦吸了口脸上就有种了然的神色,再往里看,就瞧见里面黑漆漆的,应该是拉着遮光窗帘,他适应了好一阵子眼睛才能看清楚,屋子里真……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