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年的收入都用在调查侯聘婷上面, 根本没那么多钱。
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动手。
倪峥对一事特别好奇,见田甜有问必答,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便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发恐吓信?正常情况下, 发恐吓信不就是给人提防的机会吗?别人提防了,你下手不是更难了吗?”此举岂不是画蛇添足?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先发恐吓信再下手, 这样才显得高大上不是?”
倪峥和他身边的同事因这个答案噎住了,居然是这么中二的理由?
“再说了,你们不觉得防备过度之后的放松是最致命的吗?”人的神经若长期紧绷着, 一旦得到放松时,那就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倪峥心思转了转,回道:“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只是小看了他们罢了。为了防止疲劳作战,他们出任务时都会妥善安排一切,以确保每个人都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所以说,一旦任子轩松懈了,那就是我要他命的时候。而且,发那么一封信,只要任子轩报警,这个消息就会‘无意中’走露出去,人们就会觉得任子轩不是什么好人。最后,这封信还能把我摘出去,洗清我的嫌疑。”
她在K国社会底层混迹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演技。以华国的警力,要靠演技把自己从疑犯的嫌疑中脱离出去,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她低估了任子轩的镇定能力,也低看了任子轩的背景。没想到,他居然能请动“轻易不出任务,一出必是大事”的部队出马。
“你真觉得你能把自己摘出去?”在倪峥看来,这是最蠢的做法。一旦把自己引进去,想再出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人是得多自信,才能做出这种事?
“我觉得可以。”田甜自信地回道。
倪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索性换了个话题:“正因为如此,你才选择邮箱而不是博客私信?”
田甜听罢,摇了摇头:“我选邮箱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只有邮箱才能发那种带血腥效果的恐吓信。而任子轩的邮箱并没有对外公布,用邮箱,我就会被怀疑。不过,不管用的是什么,只要跟任子轩的生活有交织的,你们都会查,到时一样会查我。反正都要被查,不如我先把自己弄进去再带出来。”
倪峥不认同地摇头:“你把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没到关键时候,你的嫌疑永远不会被清除,我们都会有人在你身边盯着。”
田甜撇了撇嘴,她这不是因为小看了任子轩的背景吗。如果任子轩报警,以华国的警力,这么浪费人力物力的事不会持续太久。
见对方没说话,倪峥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问起队长符攸交代的事。
“为什么你会给任子轩发第二封邮件?是想让他和我们放松戒备?”可这才几天啊,哪有人那么快放松的。
田甜点头又摇头:“算是吧。我是觉得,距离恐吓信发出已经过了两天,警方却一直没找上门,我以为他没把恐吓当真,便又试探了一次。不过,我原本就打算每隔一段时间发一封恐吓信,再隔几天发一封谈和信来着。狼来了的故事,知道吧?”见倪峥俩人配合地点头,她接着道,“这样持续下去,任子轩的精神会崩溃的。到时下手的话,岂不轻而易举?可我没想到,”
话说到这,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
“你没想到,刚发完邮件不久,侯聘婷就在K国不治身亡?所以你才狗急跳墙?”
“呵,是啊,婷婷她,”想到侯聘婷,田甜的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
倪峥与同事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再问下去,也没给予安慰。
他们都是大男人,且都没谈过恋爱,不明白这种心情,也就无从安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倪峥确定田甜的情绪回复了不少,才接着问:“恐吓信上的内容?”
“我捏造的,既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也是为了布迷阵。内容的真实性越难判断,你们查下去就越焦头烂额。长此以往,你们对待此事的精力肯定不如最初旺盛。到时,不就任我为所欲为了?”
听到这话,倪峥还是很想问,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还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华国警方这么没用。但他觉得田甜的思想已经偏激,和她纠结这种问题没意义,便没问出口,而是说:“你把人看得太蠢,也把事情想得太绝对。所以,不论有没有侯聘婷的意外,我敢说,你都不会成功。”
世界那么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谁敢说自己世界第一?况且人无完人,谁能保证自己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人在自己的想象中,会潜意识地把自己想得很厉害,把别人想得很愚笨。
现在,想知道的与疑惑不解的,几乎都得到了解答,询问也就到此结束了。
整理完资料后,倪峥他们以恐吓及杀人未遂的罪名,将田甜移交给了警方,让他们进行后续处理。
有司徒狂在背后运作,法院应该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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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野在听到任子轩差点遇袭时,外套都没拿就急急开车奔了回去。所幸这个点路上车辆极少,不然以他的车速,想不出事都难。
任子轩见到有些狼狈的凌野时有些愕然,他记得符攸跟凌野说的是“差点”遇袭,并不是遇“到了”袭击,凌野这么紧张为哪般?
不理会旁人及任子轩怪异的眼光,凌野奔过去就是一个熊抱,差点把抱着任子轩腿的任微挤摔。
这年头,自己的眼睛都会骗人,何况是通过旁人的眼。所以,他不得不亲自回来确认人的完好。
于是,他就着抱人的姿势,这边摸摸,那边捏捏……
任子轩受不了众人暧昧的目光,一把推开凌野,拍掉他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问:“符攸不是说我没伤到吗,你怎么还是回来了?”
“子轩,自己的眼都不可信,何况是别人的,我必须亲自确认你没受伤才能安心。”凌野盯着任子轩的双眼,认真地说。
居然能让一向用行动表达情感的凌野说出这些话,任子轩有些诧异,内心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腿边不适时地喊:“爸~”
“哎?”
他顺着声音低下头,就见被所有人忽略的小家伙瘪着小嘴,仰起小脸,大眼里盈满了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见状,任子轩赶紧抱起自家二宝贝亲了亲,又伸手打了凌野一下,哄怀里的宝贝:“爹地做错了,该打,贝贝不哭好不好?”
小家伙把自己埋进她爸的肩膀蹭了蹭,把眼里的泪水蹭掉,才看向她爸点了点头。
“哎呀,我们家贝贝最乖了,爸爸最爱贝贝了!”
“贝贝,爱,爸爸~”小家伙脆生生地回应。
“嗯嗯,爸爸知道。”任子轩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又亲了自家小公主一下。
之后,他抱着她,用眼神示意凌野进屋再说。
在屋里,任子轩把田甜的事同凌野描述了一遍,然后把新鲜出炉的资料递给他。
知道了真相,其他资料其实可以不用看的,但凌野特别好奇那个特殊的情况,便抽出那份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