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安静,几人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贺兰骢的分析。
“新郎那会说‘唉,惭愧,娘子这句子太难了,为夫竟想了一夜不曾对出’。新娘在听新郎说了此话后,突然大叫一声,便把新郎赶出了新房。没多久,新娘便死了。因新郎是被赶出来的,很多人都认为小夫妻闹了别扭。待发现新娘的尸体,首先就会想到新郎是凶手,杀死新娘,做出被赶出新房的样子。其实,此案也非疑难奇案,就是办差的在调查时,漏掉了几件事。”
“漏掉了什么事?”方锦年站了起来,一副非常迫切的样子。
贺兰骢道:“其一,新郎那夜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他可曾和旁人提过,新婚夜出来的原因;其二,问当时新郎,新娘次日见面时,随侍的丫鬟,当时新娘听到新郎说不曾对出联句,当时新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其三,传新郎家的老妇人,问下新娘的喜带是否有落红。其实,整个案件中,办案之人漏掉了最关键的一个细节——”
皇帝‘啪’的一声将案卷砸在龙案上,顺势接道:“新娘所言‘夫君好文采’……”
贺兰骢闻言唇角微翘:“不错,就是新娘说的这句话,足以说明当夜有人对出了绝对,冒充新郎,进了洞房。”
话语至此,乾坤倒转, 方锦年略略惊讶,看着贺兰骢,暗道此人果然非同一般。
而经其详解,皇帝也是兴奋异常,执笔于案在纸笺上落下了大大的“昭雪”二字。
“方卿,你速拟旨,重审此案,不得有误。”
遣散众人,殿内一时沉默,直到贺兰骢突然听见上位传来淡淡一笑,竟然飘过两个令其意想不到的字来。
“多谢。”
言语散尽,贺兰骢心下异样,但依然自顾饮茶,不理会皇帝的道谢,只是暗道,我不过不忍一人无辜送了性命,可没想过帮你。
然而心湖一荡,见者自知。皇帝眉梢浅开,‘噗哧’一声竟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果真是旁观者清啊,其实这桩封阳奇案,若是当地官吏再仔细些,不难发现蛛丝马迹。可叹,封阳郡守,直谏署,甚至连朕起初也都被绕了进去。”
谁知 听者闻言却又突然摇头:“新娘所言就是线索,只不过那句联句甚奇,号称绝对。”
皇帝点头道:“所以朕已经下令,发出悬赏告示,凡能对出此句者,赏金丰厚。至于能对出的人嘛……”
“能对出的人中必有冒充新郎之人。若我估计不错,那人一定去过东林。《奇联妙抄》已经失传,新娘如何知晓此句不得而知,但冒充新郎者定是去过东林的,不但去过,说不定还对东林书院的一些游戏了如指掌。”
“东林书院的游戏?”皇帝一下来了兴趣,想其应是可以增进学问的游戏,若是既文雅又长进的,何防让北苍也效法一下?
这次贺兰骢倒也不卖关子:“各个书院相互出题挑战,联句对诗,就这么简单。但下书的一方和应战的一方真正切磋起来,这花样与门道就多了,总之是见儒雅趣事,可称佳话。”
28、书房也玩JQ ...
御书房安静了下来,贺兰骢实在不愿和小皇帝多言,下雪那夜和今日,他已经说了很多。暗自哂笑,这皇帝,花样还真是多,看来要多留些心思来应付才行。
皇帝端着青花瓷盖碗,拿眼角余光撇着那边兀自品茶的人,心道,这次押对宝了,只要让这人感觉还能为百姓谋点什么,他就不那么冷淡。可这人的嘴巴,还是那般厉害,这真要斗起嘴来嘛,怕朕胜算不大。罢了,反正来日方长,游戏还多着呢,贺兰,你时刻准备接招吧。
啪!贺兰骢手一抖,茶盏落地而碎,发出的响声,打破了安静了很久的局面。
皇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下站起来,“你怎么了?”几步走到他面前,就见刚还好好的人,瞬间便了脸色。暗叫一声不好,皇帝急匆匆从龙案旁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玉盒打开,把里面那颗蜡封的药丸拿出。
“都怪朕,把这事给忘了。”虽然知道贺兰骢这毒发,短时间内不会要了他的命,可现在皇帝却是看不得他难受,毕竟这个毒,毁人身体,真正的解药配出来前,保持现状,可以令人少吃点苦头。
药丸吞下肚,药效很快行开,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令人窒息的胸闷已经轻了很多。心头苦笑,真要是逃离这北苍皇宫,这个毒一旦发作,怕我也要死于非命。
皇帝见他面色不好,不禁浮上忧色,道:“朕还要批阅几道重要的折子,你先到里面歇歇,一会朕再陪你可好?”
谁要你陪?明明是两个男人,还非要做出小儿女姿态,真是可笑。
腹诽的话,由一声不高的惊呼代替。皇帝见他不答,便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不顾他的挣扎,直径转到屏风后面。果然别有洞天,屏风后面,床榻、方桌、躺椅、装饰室内的绿植,竟是样样俱全。这里,一点也不比外面空间小。
把人在床榻上安置好,皇帝还是觉得不大放心,从上至下又检查了便,没有发现不妥之处,这才道:“贺兰,你若是累了,就睡会。传膳时,朕再叫你。”
“贺兰也不是三岁的孩童,不谐世事,岂敢劳烦北苍陛下。”
不想再说话,也不管皇帝会不会生气,闭了眼,想去睡,却发现黑影呼的一下倒向自己。
皇帝本来心里有点火气,却又想到此刻他正不舒服,这心火顿时消减了些。可这九五至尊的威严,岂能容忍不时被挑战,快速倾身,吻上贺兰骢红润的薄唇,并成功的撬开齿关,去追逐对方湿滑的舌。
贺兰骢的双眸迸出危险的寒光时,疼痛接踵而至,皇帝嘶嘶地吸着气,快速直起身子。拿帕子擦拭了嘴角的银丝,不禁恼怒地质问:“贺兰,你说,你这是第几次,谋杀亲夫!”
贺兰骢趁皇帝过来偷香,狠狠咬了他一口,心里说不出的舒服畅快,见皇帝总是说那句令人讨厌的“谋杀亲夫”,才好些的心情又不快,扭了头,讥讽道:“活该,自找的。”现在,他最痛恨的,一是皇帝那句亲夫,二是别人说的侍寝二字,如同魔魅,驱之不散。
皇帝叹息一声,“你休息吧。”便不再多言,转身绕到屏风另一边,忙他的去了。
惊讶于皇帝的反应,贺兰骢久久不能回神,原本心里有点后悔,刚才鲁莽了,他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却不想皇帝未多做为难。难道,这皇帝转性了?
想也想不明白,翻来覆去,辗转良久,贺兰骢两眼掐架,终于沉沉睡去。
听着里面人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皇帝一笑,自架子上拿下一个朱匣,从里面取出一块饼状熏香添进铜龟香炉内。
蹑手蹑脚又绕过屏风,皇帝在床前细细打量那张安静的睡颜良久,面挂微笑。
掀开被子,皇帝躺在了那人身侧,又把他揽到了怀中。皇帝的手,急急地伸进了他的前襟,去抚摸他胸前的美好。不出意外,他听到贺兰骢无意识的,发出浅浅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