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吃过新米了吧!米的味道不错吧!蒸煮的过程飘出来的香味更好。”皇子笑嘻嘻的给父皇做了解释,完全没注意父皇的脸色有没有变化。“别说王家一地多用出来的粮味道还真是不错,就闻着味,儿子便食欲大开, 每顿级多吃一碗饭。”
“哦?闻着味是不错, 今儿朕就在皇儿这用膳。”天子把玩着玉球子,跟在天子身后的人, 个个一身的冷汗,别说是味到香味,他们连新米都没见到。祖宗啊, 谁把天子的新米给藏起来了。
皇子可不知父皇没吃到,听着父皇要在他的院子里用膳,立刻着人去御膳房,天子身边的太监叫到小太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太监也跟着一同往御膳房去,此事得在皇上发怒之前查清楚,若不然大家跟着受罪是轻,人头落地才是大大的不妙。
吃了新米,天子在心中对王家运来的米点点头,并未多问,只是把李菻善叫走。皇子还有些奇怪,父皇怎么想着要问询李菻善,不过很快便自动脑补些原因,便把此事抛到一边,反正人回来他可以再问,李菻善总归不会瞒着他。
跟随天子到了御书房,李菻善脸色没变,可心里却十分紧张。天子见着李菻善的样子倒挺满意,李老将军养得不错,小小年纪便能做到面不改色着实不易。天子把人叫来,自然要问新米之事,米是怎么进的宫,入宫后,给了谁。
李菻善这会儿也猜出皇上此问的原因,怕是没有吃到新米,心里不由得提起,但想想之前皇上在皇子那边并没有问罪,便是信皇子。李菻善不敢隐瞒,将新米入宫前前后后的事讲得仔细,包括酒楼的事。
天子点着指尖,新米是皇儿亲子交给专门给他做吃食的小厨房。天子看向身边的太监,太监立刻跪下,“奴婢已经把管事扣下。”
“可问出什么?”天子觉得李将军的孙子没必要扯谎,那么就是管事私扣新米,想到此,天子眯起眼睛。
太监一身的冷汗啊!管事跟他们几个皇上身边的都很亲厚,哪想对方干出此等的事。专管皇上小厨房的管事姓刘,此人在宫外仍有亲戚,如今都在京城营生,开了酒楼,只是亲戚并不是做买卖的料,酒楼也没有出色的厨子,只能说是勉强维生,亲戚家有两儿,一儿早先过继给了刘管事,就想着等刘管事老了,膝下有个养老的,百年后有摔盆的。刘管事对此子视如己出,且非常的宠着,平素出宫机会少,但只要能出去,就会给过继来的儿子带上些东西,久而久之便养了些小毛病,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瘾。刘管事为了此子,没少花钱,只是染上瘾哪那么容易能戒掉,再加上没有束缚,便欠了巨额的赌资。
那赌房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位“谪”皇子,很快这位便找上刘管事,他想做的也不多。不过怕是没有人相信一位皇子控制住皇上的小厨房管事没有别人目的,这位一直想寻个机会除了受父皇重视的那位,这不接到刘管事传的消息,立刻就让人把新米藏去了别处,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在想着如何给那位下套,让父皇怪罪,厌弃。
太监在听完问出来的消息后,就差没跑去把刘管事的脑袋直接踢下来,他想做什么,那位皇子若是让他下毒,他是不是也能干出来?太监现在后怕啊!
太监心中想什么,李菻善不知,他心里却也提了起来,一来是觉得那人的胆大,二来是忧心自己,听了不该听的事。李菻善觉得自己八成也是要受惩,又担心会不会累及家人。
天子听完之后气乐了,好,好大的胆子,孩子们之间有竞争,他乐得看,却耍此等阴谋轨迹,天子便是不能忍。派人去宣,然后看向站在一边候着的李菻善,起了些无名火,李菻善躬着身子不敢乱动,天知道他此时有多心慌,他受不受罚无关紧要,就怕皇上因他而拿整个将军府说事。
天子不是昏君,不会由着自己的火气拿他人泄,压制了一番之后,挥手让李菻善回去。顶着一身冷汗,退出御书房,李菻善仍不敢放松,心里想着出宫后定要跟祖父长谈。
回到将军府和祖父谈过之后,自打出生之后就没生过病的李菻善一病不起,李老将军请人给皇子递个话,能拖上一日是一日,还需想个办法,让长孙免了进宫之事,他们都是武人,日后长孙也要去战场,而不是在宫里身陷斗争之中。
皇宫的风云变幻离王修晋太遥远,这会儿王修晋在自家铺子前支起个小摊,卖卤蛋。家中养的鸡早就开始下蛋,除去每日早晨每人要吃的蛋外,存了不少,王夫人便小儿拿到城里卖,王修晋一想,生蛋卖给酒楼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变个法子,蛋能做的就那么几种,最普遍便是茶叶蛋,然后繁衍了很多种,王修晋读书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卤蛋。
怎么做卤蛋,王修晋也说出不好,茶叶蛋倒是容易,可也容易被人学了去。不过,王修晋还是做了十几个茶叶蛋,无偿的送去书院,给住在书院里的学子补身子。
刘姐自打进了王家,便学会了很多吃食,自己也琢磨出一些,听完王修晋的描述之后,便动做试做了一些,别说还真卤成功了。王修晋也没问刘姐是怎么想出来的,更没有要方子,只说让刘姐够二十几便做一次,他给刘姐分成。刘姐不想收,也不能收,她是王家的仆,主家用她做出来的东西换钱很是正常,再说主家对她有恩,更是待她不薄,吃的用的从不短了她,若她再收下这个钱,那她还是人吗?
“刘姐莫觉得拿钱有什么,给你分成,是对你的一种肯定。若你想不能,就当是你做出可以赚钱的营生的赏。”王夫人听了儿子的话后,便劝刘姐,“日后你若是再寻个可靠之人,也能置办些东西。”
再成家,刘姐想都没敢想过,就她的容貌,哪里会有人敢要她,而且她也不希望离开主家。只是夫人发了话,刘姐也只能把钱收下,她怕惹得主家不快,厌了她。
王家粮铺多出来的卤蛋很受城里人的喜欢,唯一让人不开心的就是,卤蛋不是天天卖,每次也只卖二十个。有人好奇问王修晋,怎么不天天卖,或是每次多做上一些。
“鸡蛋是自家养的,自然要存上几天才够做一次,而且也不指着它发家。”王修晋没说卤蛋是刘姐做的,就怕给刘姐添了烦恼,刘姐要不要再嫁,王修晋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只是不想给刘姐惹去一帮只为卤蛋手艺,而非真心之人。
“抓到了!”吴掌柜从铺子里跑出来,拉着正装蛋的王修晋就要走,王修晋人小力气也不如吴掌柜,自然便被带了起来。
好在王举业反应的快,冲到吴掌柜前面。“吴掌柜快些放开我小叔,小叔被您摞疼了。”
吴掌柜回头看了一眼王修晋略有些狼狈的样子,便松了手。“哈哈哈,快些跟我去看热闹。”
王修晋无奈的把油纸递给王举业,让他去忙,顺便说了一句,“可要仔细了,若是少收了钱,便扣你的。”
王举业垂头丧气的开始卖卤蛋,旁边有人逗他,五举业也不理,小叔说的扣钱,可不是扣相对的数,而是扣月钱的全数,若是超了月钱,便扣一年的。王举业哪里敢不认真,虽说他的月钱现下还不多,但也能让他买些零嘴,一下子都扣没了,回家曾祖肯定会收拾他,不是因为钱,而是怕小叔不要他跟着了。
“不知吴掌柜所说的‘抓到了’是指什么?”王修晋走出人群,以前他一直觉得吴掌柜应该是严谨的人,哪想到,对方就是个超级大八卦,反差太大,适应了好久,仍是觉得不解。
“偷了王东家东西的那人抓到了,这会儿正在县衙里受审,走去瞧瞧。”吴掌柜想要知道那人能落到什么下场。
王修晋一阵无语,就为这去衙门,吴掌柜是不是太闲了?
第45章
衙门的正堂, 王东家和小舅子分跪两边,相较之下, 小舅子稍显狼狈。王修晋和吴掌柜挤在一众文人中,身材矮小的王修晋即便是踮着脚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王修晋一边在心里不停想审案有什么好看, 一边还时不时的踮着脚往里瞄, 然后还不忘记说服自己, 就当时看看古人审案是不是和上辈子看电视一样。
王修晋不是第一次来衙门, 却是第一次见县令审案,再望向跪地之人,头上明晃晃的标着“恶”“偷”,之后有一排的罪状罗列。王修晋摸了摸下巴, 他有“慧眼识人”的能力,从商是不是浪费了些?要不也去考个功名?想到“之、乎、者、也”便又退缩了, 还是算了吧!有背书的时间, 还不如想想怎么多赚钱。
一抬眼,王修晋瞧见大哥的身影,忙往前挤了挤,大哥过来看县令审案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大哥考取功名是为做官, 书院离县衙又近,有审案之事, 自然会过来看看。眼前的书生可不少,所求的不就是若有高中之日,他们便有机会稳坐堂中。王修晋挤到大哥的身边, 扯了扯大哥的衣袖。王修柏见是弟弟,便将弟弟揽到身前,顺便让弟弟莫要开口。
王修晋打算开口说的话只能咽下,别说大哥站的地方着实不错,只要不闭上眼,便能观衙内正堂全景。县令身着官服,稳坐堂中,一手持惊堂木,一手扶案,一脸正气,若不是头顶标着贪墨银数,还有几件所行之事,怕是会被眼前的气势唬住。梧县的县令,不能用好与坏评定,贪墨便是坏人?可县令却用贪墨之人建了义堂,县中无乞丐便受益于义堂。说他是善,他又是敛财的小能手,小小县令贪银十万余两,可见本事。
惊堂木一敲,瞬间肃静。
案子的结果在预料之中,小舅子不但挨了打,还要归还契书和银票,且还将发配到最苦之地。王东家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后,整个便觉得轻松了很多,现下求回的,比预想的要多得多。王东家并没有着急回家,先去将银票兑换,一部分还债,一部分要给县令送去。
王修晋的粮铺在王东家受难之时,谈下了几个外县供货,现在来铺子里的客人比之前多不少。而之前从吴掌柜那听说王东家是不打算再做下去,王修晋也有意的接触县内的几个供货之人。所谓的供货,其实就是一些跑到乡下收粮之人,收的价不会太高,免于村民跑一趟,转手卖给粮铺,也赚不了多少,都是些辛苦钱,能够顶着压力让王东家欠债,是非常的够义气。
王修晋和他们接触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应下,只说若五东家那边当真不会再做下去,他们就给他供。王修晋也没强求,这些的头上,个个都项着负数,可见这段时间压力都很大。王修晋无法评说他们的行为是否正确,若换成是他,怕是不会做到如他们一般。
王东家得了钱之后,并没有舍了之前的想法,他仍不打算再开铺子,打算带着妻子去别处另做打算。处理完债务,王东家便开始卖房卖铺。
目前没打算再置铺的王修晋,在听到吴掌柜提起王东家卖铺时,也没多想。却不想在他要出城回家时,被王东家拦了下来。
两人坐在路边的茶摊中,王修晋想不能王东家为何会想把铺子卖给他。在他看来,他与王东家并不熟,王东家大可以将房子和铺子委托牙行,由牙行出面帮卖,不出几天便会卖出,虽说要给牙行些辛苦费,但也省心。
“我是个粗人,打小也没读过多少书,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其中的辛苦便不往外道,如今三房四铺,我打算只留一房一铺,其他都卖出去。”
王修晋轻点了点头,留一房一铺大约也是为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到梧县还能有个落角之地。就如同,父亲进京之后,仍留着祖产一般。
“二房三铺放到牙行是不难卖,却也会遇到些想要趁火打劫之辈。别瞧着悟县不大,却也是藏龙卧虎。”王东家说完便抬眼看向王修晋,像是说他也是其中之一。“若有不想走明路的,放出话来他要买我的铺子,以我如今的样子,也只能任由着对方占去便宜,别说赚个本钱,怕是还有可能砸在手里。”
话到此,王修晋若再不明白王东家是何意,他便是个傻子。“容我回去想想。”王东家激动的起身向王修晋行礼,王修晋起身躲过,“先说好,我并不一定会买,只是想想。”
其实王东家想得太多,就以他家的乱子,还有顶着绿帽子,已成为城里人的谈资,有那么几个动小心思的人,早就被人敲大一翻,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帮衬了一把,许是同为男人,不忍心?
一路上,王修晋不停的思考要不要买,他是有钱,可也不想太过明目张胆而为。置铺有利弊,他还没有看出利大于弊,且大到可以让他顶着风险置铺。
回到家里,王修晋同母亲聊天时提起铺子的事,王夫人倒是给了儿子些意见,若是有闲钱,便可买上一间铺子,也仅仅是买一间,切莫多买。这样即不会得罪人,也能交下王东家。若王东家再多言,大可以直说没钱。王夫人不知小儿子手里有多少钱,在她看来敢不会有太多,即便是他家产出的粮多数拉进京城,但也卖不上多少钱。而大多的螃蟹,买出的钱听着挺多,可一大家子吃穿用度,外加铺子的开销等等,哪个不是钱,而大儿子的文房四宝哪个不需钱,若能再置铺子,租出去倒也能补些家用。
王修晋思量一番,也觉得可以再置个铺子,不过王修晋打算把铺子的名落在长姐的名下,他不清楚他们日后会怎样,也许会发展的很好,成为小有名气的粮商,也许会一败涂地,若是成功,给长姐的自然不会只是一间铺子,若是没成,长姐出门以后也能有个保靠。此事,王修晋当着母亲没提,等定下来之后再给长姐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