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不要此车,要与不要便是我和掌柜之间的事,我做不做得主,与你何干?”王修晋说完之后不再理那人,只是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想了想咬了咬让了几两。王修晋点头应下,“我与你去衙门定契,然后你拿着契去王家粮铺取钱便是。”
“你可是王家粮铺的东家?”梧县上下谁不知王家粮铺的东家是个小孩,这会儿对方让他去粮铺取钱,掌柜的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我只是个跑腿的,非是什么东家,还请掌柜的派人把车送到粮铺。”王修晋拱了拱手,刚刚还跳着要退车的男人立马不干了,非吵着此车是他的。王修晋只是看向掌柜的,掌柜的看向那男人,心里着急,好不容易有人买车,真若是这么把人放走了,男人又说不要,车就砸手上了。
“小孩,这车是我的,待我付了钱,再转手卖给你,不过刚刚的那个价可不行,得再添上一些。”
呵,赶情是把他当冤大头啊!王修晋连理都没理转身就走,他准备去布铺扯些粗布,再买些棉花回去,做软垫铺在车里。王修晋相信他走以后,那男人绝对不会付钱的。
王修晋所想不假,待他再回到木匠的铺子,那男人早早就走了,掌柜这次长了心,和对方去衙门立了字据,只是回来之后却是发愁,又恨那人吓走了原本想买车的人。见王修晋又回来,掌柜的差点没落下泪泪,上好的木料做出来的东西,旁人轻易不会买。
王修晋要了车的尺寸,又和掌柜的去立了字据,当时就付了钱,不过车,他却没让对方送到粮铺,而是说明日会有人迁马过来挂车。掌柜因卖出了车正高兴,王修晋提出的要求立马应下,还主动开口绝对不往外传。
在城里转了一天,王修晋回到村里,便已是下午,不少人在外面晒着太阳扯着家常,有人见到王修晋,便问怎么没带着王举业。王修晋不知这些人打着什么算盘,“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便让举业家去了。”当真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听到王修晋的话,都认定王修晋是不要王举业跟着了。
村里的风言风语,村长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忙去问曾孙是怎么回来,王举业一脸的迷茫,“小叔让我回家休息几天,他说他要去湘城,若我不愿意跟着去,就在家里休息,待他回来之后,再去寻他。”
“你个傻子,为什么不跟着去!”村长气得不行,“以往添丁去哪里,就算不带着你,也没说不让在他们家呆着。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村长以为王修晋是因他三儿家里的事,连着对他也有些不满,便想把举业送回来。村长清楚,村里多少人盯着举业的活计,如今听着曾孙不争气,心里的火便往上窜。
“我,我想娘了。”王举业委屈,小声的开了口。
“你……”村长指着曾孙,不知说什么好,“晚上你就收拾收拾去你小叔那,晚天跟着去湘城,从湘城回来之后,再回来看你爹娘也不晚。”
王举业哪里见过曾祖生这么大的气,委屈的点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村长见曾孙这般,心里也有些难受,更是恨惹事的老三一家。王举业的爹娘看着,对儿子心疼得不行,也舍不得孩子,却是不敢违背长辈意思,只能默默的给儿子打点一番,在长辈离开之后,又是哄又是劝的说了两句,“你说,祖父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咱儿子现在弄得跟小厮似的。”王举业的娘心疼儿子,对祖父的行为心中有些不痛快。
“祖父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还能害咱儿子不成。”做爹的心里也不痛快,却不能多说。
第63章
王家大宅里, 王修晋看着像是哭过的王举业觉得奇怪,怎么还哭着回来的, 难道说在家里受欺负了?可不应该啊!难道说?王修晋向王举业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身边, “家里出了什么事?”
王举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满脸的委屈。
“说吧!是怎么回事!”王修晋懒得猜, 今天在城里跑了一天, 着实是累着了,明天还要起早进城,再去湘城,他想早点休息。
“大家说你想打发我回家。”王举业从家里出来, 带着小包往小叔家走,便听到不少明着暗着盘问的话, 无不是问他都被打发回家了, 怎么还上赶着去找添丁。再联想曾祖父突然发脾气,王举业当真以为他不被小叔喜欢。
王修晋恍然,难怪回村时那些人问王举业的事,合着都以为他把人赶回去了。“放心吧!既然应下, 只要你不犯错, 便不会把你赶回去。再说了,村里的小孩, 我也就与你熟,虽说差着辈,我也忙着操持铺子, 但也需要个玩伴不是。”王修晋说完之后,拍了拍王举业的肩膀,“既然回来了,就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去湘城,早点去睡吧!”
得了小叔的保证,王举业心情大好,他跟小叔相处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也喜欢住在小叔这,可到底还是年龄小,总想着家中的父母,但他也明白,小叔待他再好,他也不能提出让爹娘到小叔家里来住的要求。美滋滋的抱着包袱,去了自己的房间,王举业想着身上有多少钱,到了湘城之后,给爹娘带些什么东西好。
京城将军府,李菻善给祖父请安,本想等三叔走后,跟祖父言今日进宫的事,哪想三叔迟迟不动,李菻善也不好早过三叔离开。老三不走的原因就是想问问两位兄长是怎么了,昨儿他倒是听到了一些言语,说大哥冲进二哥的院子,把人打了,胚体怎么回来,因他回来的晚,大哥二哥都在刑堂,他不好过去。大哥昨儿才归家,怎么进了家门,便把二哥打了,他不信其中没有隐情。
昨儿晚上的事,李菻善已经知道,听到三叔向祖父问起,实不想再听一次,便看向祖父。李老将军便冲着孙儿挥手,让他先离开。老三见父亲的动作,更认定心中猜测,又想难不成起因是李菻善?待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老三身体僵了僵,他不信他媳妇没参与进去,他媳妇一向和二嫂关系不错,以前因大嫂对侄子的态度,他挺看不上大嫂的,哪想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大嫂误信高人是她对二嫂的信任,也是她本身对孩子没有骨肉之情。可不管是哪一个,亏得菻善没事,若不然便是谋士嫡长孙的大罪。
老三越想越觉得媳妇很有可能也参了一脚,只是没有证据,脸色十分的不好,想到夫妻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若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可事有轻重,若她真参了一脚,那他便不能留她,李家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在。
“老三,你二哥刚休了妻,你大嫂还在祠堂关着,你若是再弄出个什么动静,李家可真就不安宁了。”李老将军怎么可能看不出儿子想什么,“且先看看,若她能安分,便留着吧!总归要为孩子想想,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是改为妾,还是送上休书,由你决定。”
老三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郁气,然后才点了点头。父亲说得有理,但他仍要敲打一番。“大哥和二哥那里,我晚些再过去看看。”现在两人应是在养伤,他就不过去惹眼了。
“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李老将军挥了挥手,让三儿出去,心里不由得叹到,老了老了,府里还弄得乌烟瘴气,当初给三儿子挑媳妇时,也都挺认真的,怎么就看走了眼。李老将军缓缓起身,出了屋子,往孙子的院子走,之前看着孙子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老三一路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进屋之后,便将下人全都出去,指了着身边的椅子让媳妇坐下,待人坐下后,老三盯着媳妇看,直到把人看得坐立不安,老三才缓缓开了口,“二嫂给大嫂请高人的事,你可知情?”
“知……什么高人?”老三媳妇开口之后便觉不好,立刻改了口,可仍是让老三听了出来。
“果然是知道的。”老三眯起眼睛看着媳妇,老三媳妇被盯得混身泛冷,整个人都僵着,心里不停的自扇嘴巴,这张破嘴,那么快做什么!老三媳妇不敢去想大嫂被关祠堂,二嫂被休,她能打理将军府的好事,之前大嫂闹侄子去参军的事,二嫂被休,她也被爹教训了,别看老爷子主外,可对内宅之事,也是尽握掌中,只要老爷子在一天,她就不敢奢侈能够掌管内宅之事。
老三媳妇以为夫君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只是用非常平淡的声音,越是平静,反倒让她越不安。想到二嫂的休书,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看向夫君,怕他开口说出心中猜想,可夫君不开口,更让她心如提了十几桶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
“你收拾些衣物回娘家住些日子吧!”老三没提休书的事,现下不是写休书的时候,把人送回娘家,他是不会出面送,让她在娘家好好想想。
“相公,我错了,你别让我走,别不要我。”老三媳妇吓得不行,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扯着相公的裤子,她若回了娘家,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三没有应声,媳妇娘家是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别看媳妇进了将军府,但在媳妇娘家看来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指望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只盼着她能老实安分的在将军府里生活,不惹事端,给娘家蒙羞,现下送出去,时间长不接,娘家必是会心疑,他能想到大舅哥们知道事因后的反应,只盼着经了此事,媳妇真能做到老实安分且守本。
李老将军到了孙子的院子,便见孙子换好了衣服,似乎要出门的样子,想到昨儿孙子有提起皇子到城门相迎之事,李老将军再一次考虑支持皇子登大位的想法。李菻善向爷爷行礼,讲清自己要进宫见皇子,李老将军点了点头,如今孙儿也是有军功在身,虽官不高,却也不能如以前那般,把早就给孙儿准备好的令递了过去。
李菻善再一次向祖父行礼,带着令便准备出发。李老将军看着经了战争的长孙,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却要受这么多的委屈,如今长大了。
在大门口,李菻善见到脸色不太好的三叔,行了礼便上了门外给他备好的轿子,以他现在的品级也就只能做轿子,想要升策马城中,想都不要想。老三随口问了一句门守,菻善是去哪?门守也没隐瞒,“孙少爷是要进宫。”老三点了点头,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想当初谁会想到那位会受皇上的重视,如今却是成了朝臣想攀都攀不上的人,除了和菻善走得近外,不见此子与哪位大臣接触,或许也因此让家中那几位眼热。摇了摇头,当初他也不见得对侄子有过多的关心,现在又想这些有何用。
李菻善还不等进宫,便遇到了早早出来候着的皇子身边的小太监,跟着小太监进了宫,一路上小太监说了不少讨好的话,李菻善心下奇怪,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皇子见到李菻善,还不等对方行礼,便将人扶起,想着李菻善的遭遇,皇子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以为回京之后,便能立刻着手办的事,因为李菻善不再而一拖再拖,一想到李菻善母亲,皇子恨不得直接赏条白绫,怎么有不疼自己骨肉的娘。
皇子原本想问李家是怎么处理的,后又怕触了李菻善的心伤,便问起战场的事。皇子没亲临过战场,总听着战报胜了啊,感觉不到战场上的惨烈。李菻善非常平静的讲着他进入军营后的生活,没有夸大,也没有述委屈,却直白的让皇子认清,他以为的战场和真实的并不一样,在战争就有伤残,有死亡,不是两人打架,打打便收手。战争是残酷的,生命的流逝因战争而成为数字。
皇子沉默着,他觉得应该为那些永远留在边关的士兵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做什么。
“皇上驾到!”院子外传太监喊唱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沉默,李菻善有些后悔给皇子讲那么沉重的事,可他觉得皇子应该知道。
两人起身,李菻善躬着身子退到皇子身后数后之距,头不敢抬,待看到明黄的下摆,李菻善忙行跪拜大礼。
“起了吧!”天子稳坐在首位,看向李菻善,果真是将门无犬子,小小年纪出了边关,便能立下战功,日后必成大将。李老将军后继有人。
第64章
皇子的院子里, 李菻善躬着身子不敢乱动,他没想到皇上会到皇子的院子来, 没去军营之前,他天天进宫, 也不见皇上来过几次, 就那么一次还因新粮之事而把他传到了御书房, 这次遇到皇上, 不知是好是坏。李菻善心底忐忑,不知当如何是好,只能努力缩小存在感。
天子下了朝原本是想要去御书房,听身边的亲随讲, 今儿早皇儿便派身边人去门外候着,似乎要等什么人。天子便过来看看儿子, 见到儿子院子里的李菻善, 天子在心里点头,同时也把之前在他耳边嚼舌根的太监记下。天子见到皇儿,便想去之前半年皇儿一直在外,虽说回京已经有段时间, 也日日向他请安, 他却没过多问询皇儿在宫外的生活,怕是一些人以为他对皇儿不如以前重视, 才有了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