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修晋挑中的二十多人被交待不能多说,却也得告知家人不用去发配之地,这话了一出,可让那些必须离开的人跳了起来, 遇到父亲偏心的,自然便要把人换成他疼爱的孩子, 只是此事可由不得别人做更改, 更别说是已经无权的落到牢里的罪臣。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是白扯,有衙役在,上方还有官员,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在人选定下来之后, 没被挑中的人自然就要出发, 免得到了发配之地就冬天了。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必须上路。留下的有妻儿, 有年迈的母亲,或者是体弱多病的弟弟或妹妹。没被留下的人必须马上上路,便是有什么想法, 也无法付之行动。
王修晋把民巷租了一个大院,把人安排在里面,等到新楼盖好再让人搬过去,自然条件肯定不如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好,但至少留在京城,以后凡事要自己动手,而非是他人照顾,便是这样,也让能留下的人心里有着微微的松口气之感,虽然他们都卖身给别人,可看样子不像是让他们去伺候人,不知未来会如何,至少不用顶着罪名长途跋涉,去做苦役,世代无翻身之时,除非大梁不在。
安排好了人,王修晋又抓紧弄审核账目的一系列的事情,先是教会他们如何做账,再之后才是如何审账,这些人都识字,且分析能力不弱,待学成之后,他会省不少事。之后还有对他们孩子的教育问题,他已经有了人选,二十几人中,至少有两位可以胜任夫子之职。
王修晋把审账的计划一一列好后,便开始考虑如何安排女眷,不能让她们闲着,若是空闲下来,绝对会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事可忙便是她们不安份也得消停。大户人家的女人,都过着极其安逸的生活,平时除了宅斗之外,能绣个帕子便是非常难得的事。王修晋倒是有心搞纺织,可他不懂纺织机的原理,就知道弄个什么的样架子,可以纺出毛线,再然后,他倒是会有用毛线织毛衣,可是这事若让他出面去教,他却是舍不下脸。
刘姐倒是非常合适去教人,只是刘姐现在还管着小饭馆,自然不能让她放下手头的事。若是长姐没出门倒也是个好人选,现在长姐在宋家,孩子还太小,别说宋家能不能舍得,便是他也舍不得让长姐受累。家里也是有丫头,可到底没最先在王家的刘姐使人亲近。
拍了下额头,现在那个纺线用的木架子还没打出来,能不能把毛线纺出来都是个问题,教授之事太长远,不过此事必须得试试,若是真能弄出来,到了冬天便可以穿上毛衣。把图画下之后,又仔细交代一番才让仆人去寻木匠。
四皇子下面的施工的队伍人非常多,建个房子也不慢,从推倒大院子,到把房子建起,也就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里,王修晋弄出了第一架木制纺线机,收了不少羊毛,试了很多次之后,终于纺出了第一团毛线,这一团毛线被王修晋织长围巾送给了长姐,让一直注意王修晋的李菻善非常不开心。王修晋乐,笑李菻善和女人抢东西,那么白的围巾,便是给李菻善,李菻善也无法带出去,他准备多弄一些线后将线进行染色,到时织条黑色的送他。李菻善这才满意。
宋王琇芸接到弟弟的围巾那叫一个喜欢,虽说还未入秋便也时不时的会围在脖子上,弟弟说这条围巾是大梁的第一团毛线织成,可把她美得不行,向不少相熟的妇人炫耀,倒是引起一阵风,有不少暗里托人想向王修晋要一条,得到的回答都是,最近都不会有第二条出现。在大楼盖好时,王修晋还没有想到合适教授妇人们纺线的人选,更别提是织衣的人。
前后两栋楼,前面是楼为三层,后为两层。前面一楼是男人用来办公和学习的地方,二楼空下,还未放置东西,三层放了不少做好的木架纺线机,等着妇人们劳作。后面的两层,每层都设有十五个房门,屋子里面不小,按现代标准的三室一厅设计,里面配了床和桌椅。上下都有地龙,不用担心冬天会受冷,楼建好后,王修晋便让二十几户人家搬了过去,在搬家之前每户发了月钱,之前的几个月,王修晋按着比掌柜少一些的标准发的月钱。曾经的少爷,富太太们看着少得可怜的月钱,再想想在牢里的日子,咬着牙把日子过起来。
对王修晋给他们准备屋子,他们十分的可心,有了之前民巷狭小的房子对比,现在屋子可比以前好太多。王修晋给所有人休息一天,明天到前面楼的二楼,他有事要讲。忐忑了三个多月,他们终于等到了要知道未来做什么,这一夜没有一人睡好,对明天的到来非常的不安。
安排好二十几户人,王修晋先去了杂货铺,问米掌柜羊毛有没有运到,边关可是养不少的羊。米掌柜指了后院,王修晋松了口气,立刻让仆人寻人过来把羊毛送到新盖好的院子,明天能不能用上是个未知,但可以先给那些妇人打个预防针,别再想惦记着过以前闲妻的日子。
一大清早,二十几户人家就聚在前面的二楼,在一楼时,他们小心的转了一圈,感觉有一点儿像学堂,到了二楼的感觉主更明显了,王小东家要做什么?
王修晋是由李菻善陪着到了新宅子,两人一同进了屋,大家立刻认出了李菻善,当年小小年纪就被母亲逼去参军的事,可是在京城非常有名,他们想不知道也不行,又记起李王两家被指婚的事,都是上层社会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么王小东家不就是被撤了官的王宰相的小儿子,对这位他们未曾见过的王小东家,他们所知道并不多,只知替父亲在朝堂上领过御赐匾额,小小年纪便开了铺子,还发明了播种的工具,整出了蟹田稻,人品如何不清楚,但作为东家,他给做工的伙计待遇可非常优厚,现在不少铺子招人,都要打出和王家待遇相似的条件。他们,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王修晋轻咳了两声,李菻善在靠着窗边站立,大家立刻挺直了腰杆。“诸位都是经历过大事的人,我也不扯闲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讲了我姓王,今儿我先仔细的介绍下自己,王修晋,便是有的名字,开粮铺的,分铺从南到北都有,具体有多少家,我还真没仔细的数过。代管皇室油坊三处,零散的分红也有不少,还有一家小饭馆。讲这么多,便想告诉大家以后你们将做什么。
我挑先出来的二十几人,要做的便是去各地查账核对,具体要怎么做,从明天起,我便会教大家,你们的活动范围便在一层,而妇人,以后你们将在三楼,为给你们安排了纺线,针织等活计,活不累,也可赚一份月钱,两人赚钱总比一人强。至于二层是给小孩子准备的,男女娃都可以过来识字,先生的人选,我已经想好,先生的月钱由我来付,孩子们学习不用另付钱。我说完了,大家还有不懂之处?可以提出来,我都会解答。”
王修晋讲完之后,坐着的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言语,妇人也没有提出反对,之前发月钱的时候,只发了男人份的,并没有她们的,若是两人都有月钱,生活便会宽松不少。“东家,我想问。”一个非常爽利妇人开了口,在王修晋示意后,便继续道,“咱们的月钱和男人们的一样,还是比他们的少?”
“妇人的月钱,是看你做了多少,你纺了一团线,便赚一团线的钱,织了一件针织品,便是一件的钱,线的钱是固定的不变的,而针织品却不一样,大小件各不同,当然,工是轮流来的,谁也不用担心总做一样,钱赚的少。”
妇人们倒吸了口气,虽不知一件有多少钱,可若做得多,便赚的也多,做得好了,指不定比男人赚的还要多。心里一盘算,妇人们都满意的带着笑。
“东家,像我这个年岁的人能做什么。”一位年老的妇人开了口,她是所有人中年龄最大的,若是能做点什么,也可以赚份月钱。
“活计有很多,总有适合您的,不用担心。”王修晋昨天便见到了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自然不会把体弱者和年迈者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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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用了三天的时间, 把所有人都安排要做的工,王修晋才喘了口气, 然后开始教妇人如何纺线,妇人们学得非常认真, 也非常快, 便是有慢的, 坐在身边的人为了怕耽误进度也会帮着教, 大家互相帮助,舍去了私心,进展得十分顺利,而针织, 王修晋会的只是平针,还是当初读大学时学会的, 倒不是为了追哪个帅哥, 只是为了能赚些零花钱。王修晋并没有去教,先要多纺出线,然后还要染色,再织出各种颜色的针织物件。
在教授妇人的同时, 王修晋也在教二十几人学习他的记账方式, 阿拉伯数字等等,后世简易的记账方式, 归整出的账目分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教完。记账不是王修晋所学的专业,但开公司后, 为了不被会计坑,泡了一个月的精修班,现在教起学生,王修晋也能侃侃而谈。
王修晋去给人上课,李菻善便会跟在一旁,他被祖父放了长假,除去日常的锻炼之外,便天天跟着王修晋。木着一张脸,一身的杀气,让坐着听课的二十多人泛着冷汗,日子久了,也就习惯放冷气的存在。
这些人的一日三餐由一位大娘负责,大娘是从民巷里寻来的,做的吃食只能称之为可入口,却没被人嫌弃,经历了牢饭,哪里还在意饭菜有多精美,有多可口,能吃上还不花钱便已让他们知足,何况除早饭之外,顿顿有肉,三荤一素外加一汤,可不是开玩笑。早饭就非常简单,豆桨,馒头,咸菜,外加鸡蛋。这饭菜对公子哥们可能差了些,但对普通百姓来说,那是相当的好。
在大锅饭要在前一天晚上便统计出来人数,饭管饱,菜管够,但有一点,不能浪费,吃多少打多少,若是发现浪费的现象,那么对不起了,月底会扣工钱。虽说三餐是免费供,却不供来浪费的。大家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见,没有人说跑出去吃,每月的月钱对于他们来说太少,省去了做三餐的费用,他们也能省些钱添补些家用,现在已经是盛厦,眼看着就要入秋,接着便是冬天,虽说屋里都有地龙,可进进出出总得添些厚衣服。
而且他们坚持在食堂吃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们发现,东家在这边也跟着他们一起吃食堂,听着东家身边的仆人讲,东家管的铺子,油坊,或是家中下人,全都是这样的标准,少爷在外面从来都不下馆子,不是在铺子吃,就是油坊吃,实在赶不过去,便会坐在路边的面摊吃上一口。
东家有钱没?绝对有,谁敢说他没钱。说他抠?完全看不出来,衣服不旧,出手也大方,对待下人也好,雇工也好绝对没得说。这样的人,让一帮以前是官二代,官三代的众人沉默,深思。他们也曾在闲暇时壮胆问过东家,为何这般低调。
王修晋大乐,他可从不觉得自己低调,至于为何会和大家一起吃,王修晋也没觉得有何奇怪的,上辈子创业初期,别说一起吃了,就是一起睡都是常有的事,他还真没把一起吃饭当成什么大事。但对上一帮特别想要知道答案的人,王修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许是钱是我一点一点赚出来,所以知得之不易?”说完王修晋又笑,“打决定从商之后,我还真没有不顺的时候,处处遇贵人,也没遇到特别难的事,所以之前说的是玩笑话。我是不清楚别的有商户是如何作息,如何享乐的,我则是完全没有时间,白天给你们讲账本,结束之后要去打拳,回到家后,还要看各地送来的信函,哪有空闲的时间。”
王修晋是真的忙,以前还好,现在有了这些人,他忙得脚打后脑勺。别说享乐了,就是想要懒会床都难。“给你们讲完之后,我得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你们可得争气些,我早讲完,你们也能少听我唠叨。”
听着的人却不觉得王修晋没有时间享乐,而是小小的年纪自我约束能力非常好,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而不是泡在安乐窝吃余粮。王修晋没想他的一番无用的话,敲打了一帮子人,在场的男女老少在日后做起事来更是麻利。
说到享乐,王修晋在讲完课后便和李菻善提了提,要不要哪里带些准备好的吃食,叫上友人去城外风景不错的地方烧烤,再带副牌打着玩。虽说现在还没有麻将,但是做出来并不难,至于规则,随便玩嘛,又不是赢天赢地赢房子赢媳妇的。
李菻善想想点头同意,然后想到朋友,王修晋发现,似乎除了四皇子之外,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可言。至于商业上的朋友,似乎都是长辈,想寻个平辈的,难。若是三人出去,真若是打牌,可就是三缺一了,玩三家拐没意思。
“在边关时,四皇子便说要把弟弟引荐给你认识,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可借此次与你见见。”李菻善一直不太愿意提起边关的事,主要是因为箭伤。
“皇子?还是春家的人?春家的就算了,提起不倒胃口。若是皇子,也免了吧!认识一位就够头疼,再来一个,只是想想就够了。”王修晋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提起郊游的事。
“四皇子引荐的是五皇子,这位一心书画,心思单纯。”
“快别提单纯了,想当初我便觉得四皇子单纯,一份不值五十两的包子方子,我是送给四皇子的,四皇子却是偷偷留下五百两,当时就想,这人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谁想现在四皇子变成这样精于算计,当然,他是没算计我。”王修晋一直纠结四皇子什么时候变黑心的。
“四皇子如今只是变得嫉恶如仇,并不是精于算计。”李菻善自觉的帮着四皇子说了句话。“若你不想见,不见便是,要不叫上宋大哥。”
“别了,若是姐夫有时间,便让他多陪陪长姐。”在城中,女子同嫁后,显少会见外男,若是出去游玩,长姐不能去,姐夫也就别请了。再说,请了宋家的人,为了平衡关系,要不要请春家的?虽说春夫人现在不闹腾了,可他依旧没有什么好感。算了,三家拐就三家拐吧!总比请多了糟心强。
两人商量好了去玩的事,便开始着手准备,王修晋去木匠要求做了副麻将,而李菻善则去请四皇子,定下游玩的日子后,又让刘姐把烧烤用的食物备好。
几日后,王修晋给新楼这边的人放了一天的假,而他则带着准备好的东西上了李家的马车去野炊,帐篷,方桌,椅子,毯子等等准备的那叫一个全和。待到城门时,正好遇到宋弘毅,互相打过招呼,待听到去野炊,一直听着媳妇念过小舅子的手艺比小饭馆的刘姐还好,便动了一起去的心思,提出加入后,王修晋不好拒绝,便邀请其上了马车,心里想着也不用担心三家缺一了。
到了约好的地方,四皇子还没有到,李菻善便帮着王修晋把帐篷支了起来,宋经毅围着帐篷转了几圈,觉得不错,准备回去后也弄上一顶。仆人帮着把烤炉引出,盘子什么的一一摆好,又将东西都卸下,确定好过来接他们的时候,便将仆人和马车打发走了。
引着碳后,带上手套,便开始烤肉。李菻善在一边递递调料,顺便和宋弘毅聊聊军营里的事。等四皇子到时,三人已经开始撸串了,停下马车的四皇子直冲了过来,拿起一串肉便开吃。“这味道不错,我说你们也太过了,居然不等我到了一起吃。”
“刚烤好,赵四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来得早不如不得巧’看看他俩,早早就到这儿了,也不如赵四哥到的及时。”王修晋笑着打招呼,李菻善不等四皇子说什么,便接过话,为宋弘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就见四皇子拍了下额头。
“出宫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老五,便一起带了过来。”四皇子有些打怵,之前和老五说话时说漏了嘴,今儿早晨便被老五堵在院子里,引来了父皇,便不得不把人带着。
李菻善看向王修晋,见对方没啥反应,方松了口气,明明嘱咐过四皇子,便是想引荐,也不好急于这次聚会,当时四皇子应得好好的,怎么还是把人带来了。
宋弘毅站在一旁,心里想着这次跟过来到底是对是错,合计了一番后便抛开,在旁人看来,他已经是站在四皇子这边,还需要想那么多做什么,自然的相处就是了,说来,他也算是上是皇亲国戚。
见到五皇子,王修晋第一个反应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相适之处有些少。整了思绪后,便和李菻善,宋弘毅向五皇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