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王修晋坐到车里,便笑出声,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等下跑一趟庄子,拿些牛羊肉回来,今儿涮肉,余下的,让管家给府里的仆人分了。”赶车的下人忙应下,心里想着还要再添些什么菜。
在府外下了马车,催着仆人快去,便自行拍门。守门的看着少爷自己回来,脸上还带着喜气,忙上前讨话,王修晋挥了挥手,没多言语进了院见到管家,才把喜事说了说,管家连忙跑去告诉老太爷,又往各院送信。
王修晋回到院子,还不能平复内心的喜悦,想着自己活了两辈子,大概也没有这样疯狂的在大街上狂奔,有些丢人,又有些好笑。揉了揉脸,努力把脸上太过明显的表情收起,效果却不大好,想着大军班师回朝,王修晋考虑要不要寻个名义去一趟海港。
寇国比想像的要好打,尤其是在把寇国皇帝抓住后。说来寇国的皇室也是能耐,居然一直没易主过,虽然出现过女皇,但百姓没有起义造反,一直是这家人稳坐江山。寇国皇室为了保江山,乱伦现象十分严重,以把持皇权不旁落。
攻打寇国的队伍遵照皇帝的旨意,不留活口,把寇国人要么赶下海,要么全部歼灭。先头部队负责攻打,增援队伍负责清扫,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以为要打一年的仗,居然只用了几个月便结束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还抱着想要占领大梁的野心,谁给他们的胆子和勇气?
等战争结束后,最后的清理不是增援队伍的事,李菻善带着队伍早早踏上返回大梁的船只,此次他们的队伍无伤亡记录,就连前头部队,也没遇到殊死反抗的队伍,伤亡不足百人,可以说是历史最低。在登船时,李菻善回头看了一眼寇国,不,以后将大梁的大岛,这片土地即将有大梁人搬迁至此,还会在外围建起新的海上城墙,为大梁的内陆再添一道防线。
接到大兵不日班师回朝的消息后,王修晋便以考查海产为由,带着儿子出了京,京城里但凡消息灵通的,都知王修晋只不过是寻个借口,若真是查看海产,怎么带着儿子出去,难不成不让儿子走李家从武之路?而是要经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就算是王修晋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都等着看李家这位小少爷日后将出落成何等模样,由王大人亲自启蒙,听说还有李老将军带在身边传授战场经验,文能治国,武能争战沙场,可谓是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去经商?怎么可能。
王修晋和李菻善可不知大家对儿子的期许,估计就算是知道,也就是笑笑,要说对儿子没有一点儿期许那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儿子还相当的聪明,但若说想要儿子有多大的成就,倒也不至于,只是盼着能守住李家,不让李家在他的手里衰败就行,至于后世子孙,他们哪里管得了那么长远。
雅昶靠着小爹打盹,王修晋拿着被子给儿子盖好,现在的官路可比远来好走多了,想当年他进京,想在路上睡一觉,想都不要想,现在官道平整,好一些的马车在官道上跑,便感觉不到颠簸。时不时的拉开些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王修晋不由得回想起他到大梁的点点滴滴,有好有坏,行事也算是对得自己的良心。大梁如今也算是国富民富,他不敢说自己起到了多大的作用,至少也添了砖加了瓦,便行了。
马车飞驰赶到海边,大军还未到岸,王修晋拉着儿子的手,赤脚踩着海边的软沙,在海边生活的人绝对不会有他这种惬意的感觉,大概还会觉得他脑子不好,便乐了。让仆人去找老乡借个桶,王修晋准备带着儿子挖些海物。
不要以为海物只能在海里才能捕捞到,在海边也是可以找到不少好东西的,当然不那么丰富是肯定的。雅昶在海边玩得特别开,完全把外祖教的礼数全都甩开,赤脚上手,没一会儿便是脸上,衣服上便是泥,却相当的开心,小爹,小爹有叫个不停,跑来跑去的样子,哪里还有少爷的样子,和寻常百姓家的小孩一个样。
仆人想要上前,被王修晋瞪了一眼,只能站在远处干着急,瞎担忧。王修晋倒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这个样子,天天跟个小大人似的,还那叫孩子?父子俩玩得欢快,收获却是一般,王修晋发现他挖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儿子的多,非常大方的夸奖儿子一番,让仆人拿着他们的收获去做,而他们则洗在大澡盆里洗去身上的泥沙,玩的时候是挺开心的,洗的时候就头疼了,爷俩换了三次水才算是洗干净,雅昶向小爹吐了吐舌头,王修晋捏了下儿子的小鼻子,然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小爹,小爹,小爹。”雅昶扑要王修晋的怀里连连叫着,王修晋拿着毛巾特别小心的给儿子擦头发,还要应着儿子的叫声,嘴角泛着浓浓的笑意,“等你父亲回来,你这么叫,肯定会被罚去打拳。”
雅昶做了个鬼脸,然后又板起小脸,恢复以往小大人的模样,王修晋看着特别的有趣,揉了揉儿子的小脸,“走,吃饭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玩得太开心了,王修晋再一次被海鲜击倒了,跑了数次茅房,把雅昶吓得脸刷白,仆人请来大夫,雅昶怕有人要害小爹非要让仆人把药拿到屋子,他能看到的地方煎,仆人无法只能听小少爷的话。
王修晋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想着儿子的防范意识还真强,只是这么小就这般是好是坏,以后不能再贪嘴了,一时痛快了,肚子也跟着遭罪,嘴里也没得好,还得喝着药。
原本想迎接李菻善凯旋,结果人等到大部队上岸,王修晋则在客栈里躺着,肚子还没好,雅昶寸不愿离,王修晋本想让儿子去外面看看,雅昶说什么也动,也只能由着他。雅昶没去,还不让仆人去,理由相当的充分,父亲目前在军中,不能让父亲担忧,也不能让父亲擅自离军营。
李菻善带着队伍上岸后,便想寻个驿兵快马进京报信,又想这会儿家里说不定已经知道他们归来消息,定是盼着他早日归,李菻善便推了当地官府的邀请,让队伍在海边扎营,等明日一早就出发回京。
官府里的一些官员是知道皇商到此的,都想在皇上的红人面前卖好,只是皇商除了抵达的第一天带着儿子在海边转了转之后,就没再出过客栈,听说是吃坏了肚子,吓得想要上前卖好的官员立马歇了心思,就怕皇商迁怒,这会儿大军回朝,知消息的官员聚在一起商讨一番后,决定装做不知皇商到此的事,也不告诉李副将。
于是本应该海港相聚的一家三口,硬生生的错过了。休整一夜的将士整队出发,另一边勉强好些的王修晋派仆人给李菻善送个信,仆人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大军已经出发进京了。
王修晋觉得头疼,又觉得憋屈,雅昶瞪着仆人。仆人缩到角落装不存在。王修晋揉了揉儿子头,“好了,小爹养病,等养好了再回京。”他就不信,马车还追不上步行军。
许是回京心切,没两日王修晋便彻底好了,雅昶让仆人再请大夫来给小爹诊脉也证实无碍,雅昶才板着小脸同意出发回京,对于一路上马车跑得飞快,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马车的跑得再快,也没追上大军,等到他们抵达京城,便在城门口看到早已经抵京的李菻善。王修晋坐在马车里,李菻善站在马车外,两人对视,王修晋觉得李菻善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美好。
第304章
马车里, 李菻善看着王修晋,人瘦了, 看着病恹恹的。“在海港吃海鲜了?”李菻善开口便直戳中心,王修晋讪笑一声, 算是应了李菻善的话。李菻善很是无奈。雅昶看了看小爹又看向父亲, 父亲是多了解小爹, 只是看着就知道小爹干了什么。
“就吃了一点点, 应该是沙子没吐净。”王修晋招供,还好他对外说是去查看产业,如果是迎大军,结果比大军还晚回京, 不得被人笑死。“在战场有没有受伤?”快速的把话题转开,王修晋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 李菻善的心情会更不好。
“没受伤, 我非主力。”李菻善握着王修晋的手,“以后莫要再吃跟海鲜,别让我忧心。”李菻善不打算轻易的掀开此事,王修晋看着李菻善眼里的担忧, 也只能点头。吃的少一口不算事, 又不是不吃就不能活,何苦让亲近的人忧心。
雅昶坐在两人中间, 自己也不小了,怎么感觉两位父亲就当不存在似的。雅昶眨着大眼看向父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他觉得两位父亲用眼神的交流,便是他开口,也插不进去,还不如闭嘴,装不存在。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口停下,李菻善先跳下马车,把儿子抱下,才扶着王修晋下马车,特别的小心,就好像王修晋是易碎品一样。王修晋倒没觉得怎样,下车时还冲着李菻善笑了笑,“回京的这两天肯定很忙吧!”
“并不忙,我非主力军,只是清扫战场,封功受赏轮不到我们,只是交接一些事宜,便无事,还能休息此时日。”李菻善一边说一边扶着王修晋往院子里走,还不忘记用眼神盯着雅昶。
王修晋点了点头,“不封功受赏也没什么,只要人平安就好。”李家的军功够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现在的皇帝是位明君,不会在意功高震主,若是换一位耳根子软的,李家还能有现在的荣耀?不寻个理由灭了他们满门都得道一声仁君。
李菻善没说什么,只是紧握着王修晋的手,他知王修晋在意的不是功名,两人并肩而行,时不时的互相望着对方,许久不见没有任何的陌生感,眼里有的全都是想念。两人带着雅昶先去拜见长辈,然后才回院子,压下立刻把对方扑倒的念头,只是粘在一起的视线,让旁人看了都会觉得腻,可两人不在乎,不管做什么,都会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对方,视线交错都能读懂对方的心。
跟着进来的雅昶呆了一会儿便受不了,寻了个借口回自己的房间,出屋时还不忘记打了个冷颤,两位父亲实在是太肉麻了。
这一夜,翻云覆雨,久旱逢甘雨,第二天王修晋没爬起来。雅昶是李菻善送到岳父跟前的,然后人去军营转了一圈,又去兵部点卯才回到府里,这会儿王修晋还在睡。李菻善坐在床边看王修晋,眼里能溺出水来。
王修晋睁开眼睛便对上李菻善柔情满满的视线,嘴角扯了扯,想要言语,哪想嘴干得很,抬手想要拿水杯,这一动,后腰的不适让他再点被缩到一起,尼玛,小别胜婚什么的,太特姆的遭罪了。
一连几天,王修晋都过着不问政的日子,连小院的门都没迈,向长辈问安全都是由李菻善过去告罪,理由均是身体不适,而王修晋也确实身体不适,他觉得李菻善想用几天的时间,把过去几个月没那啥的生活补过来。
揉了揉腰,坐在马车上,王修晋想要掐死李菻善的心都有了,昨天晚上虽然没那啥啥,但之前是几天的那啥,还是让他的老腰受不住,如果不是今天要去海港,估计他昨天晚上还要受着折腾。想要拿起手边的书,只是动了一下,腰的疼痛延至全身,王修晋咬着牙没让呻,吟露出。
一双手拿起手捧到面前,王修晋狠狠的瞪了一眼拿书的人,接着连翻白眼的想法都没有,慢慢的动着身体,斜靠着软垫上看书。李菻善眼里满满的笑意,一手握王修晋的脚。若不是身子实在不舒服,王修晋很想就着劲给李菻善一下子。
两人从京城出发,是带着皇令前往海港迎接着主力大军凯旋,其主要目的是迎接四皇子归来,当然皇上不能这么明说。王修晋觉得皇上是不知道如何炫耀儿子,才想出这么个招,派人去迎大军。
抵达海港,大军还没有上岸,王修晋和李菻善赶到海上城墙用千里眼眺望,远远的似乎能看到一些黑点,只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大军归来的大船,一旁陪同上城墙的小卒一脸严肃的看向远方,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位小卒严肃的表情下相当的紧张,他护送上来的人,一位是世人皆知的皇商,一位是刚刚朋寇国归来的副将。寇国的战火,他们虽看不到,却能猜到是否激烈。
以前他们这些守城墙的人,无比庆幸分派的活相当的安全,可自从听说有一队人跟着四皇了生擒了寇国皇帝,有人传四皇子带着的人都是由李副将训练出来的,经此事后,很有可能是四皇子的亲卫,这样的消息让他们握紧了拳头,他们也能上战场,如果上战场的是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成为亲卫?
没有人知道小卒的心里,就算知道也只是笑他的片面,上战场就有死亡的可能,只想着以后能升官,却不想出生入死,这样的人不适合上战场,连守城墙都不适合。
王修晋放下千里眼递给李菻善,“下午应该能到了吧!”
“如果不遇上风浪,下午会到,我派人通知礼官准备东西。”李菻善接过千里眼后,观看了一番后便下了令。
以前将士凯旋可是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仪式,但此次是四皇子带军回来,虽然四皇子为副将,但皇子想要抬举儿子,他们就要弄出适当的仪式,礼官们翻遍了史书,才找到了一位皇太子凯旋时的记录,可那为皇太子为主将,四皇子比之差了一些。礼官们商量了许久,便以那位凯旋的太子为基准,再对比史上有记载的将军凯旋的仪式对照进行删减。
礼官来的很快,见到王修晋连忙客气的行礼,王修晋虽然不是入朝为官的官员,可品级在他之上,便是瞧不上行商之人,他也得行礼,而且对王修晋,便是瞧不上也得埋在心里,要知道王修晋背后还有王家,李家,这都不是他小小礼官能得罪的。
王修晋看着礼官头上的标签,眯起眼睛,这位礼官心思很深啊!如果不是有标签在,他绝对看不出这位对他不满,这样的人能隐忍的人,以后要么成大事,要么就是安安稳稳的在朝廷里混个几朝元老。王修晋没再多看礼官,而是打量起海上城墙,几百年后,或是千余年后,这道城墙还会存在吗?后人会怎么评价这个道城墙?或是成为一道风景区?或是被联军摧毁?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寇国已经消失了,大梁的皇帝好战,这代是,下一代……刘荇蕴想了想四皇子,应该也是。要不要忽悠四皇子派人先把其他国打服,确立世界霸主的位置?
王修晋的思绪飞出,等收回思绪,才注意到礼官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而李菻善在打量他,“找个地方吃饭,这几天没好好吃上一顿,我想要吃些米饭压压。”
李菻善配合的点头,两人并肩走下城墙,一边走李菻善一边向王修晋讲迎凯旋队伍的都要做什么,王修晋起初听得很认真,后来干脆就当没听到,反正他只是个陪同,真不知皇帝让他来做什么。
午后,再上城墙拿着千里眼,便能清楚的看到大船,王修晋不由得想起上辈子读小学时的一些数学题,甲乙同时从A点出发,甲的速度是XX,甲抵达终点后,需要等XX时,乙才能抵达,求乙的速度……,想完之后,王修晋笑出声,李菻善转头,王修晋强压下笑声挥了挥手,表示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