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局长偷偷拿眼神瞄她儿子:“他还会做饭?”
展翔悄悄点头,用口型说:“在美国那半年,天天给我做饭,照着菜谱现学的。”
顾局长瞪了展翔一眼,哼道:“咱家四口人没一个会做饭,现在终于来了个勤快利索的。行,挺好,总算有一个好处。”
这顿晚饭中西合璧,中式的鱼香肉丝剁椒牛柳配西式的红酒煎羊排奶油蘑菇汤。萧羽还扛了个面包机过来,马屁成精地跟丈母娘说:“以后您想吃面包都不用买了,准备一袋面粉就成,我给您做美式面包!”
萧羽在厨房里爬上爬下忙得满头大汗,把抽油烟机的铝壳擦得像卢浮宫里的银器一样锃亮光洁。
顾局长无奈地想拦着他:“那都是我们家保姆干的活,你快下来,别摔着你,以后来我这里不用干活的!”
展翔掩嘴极力忍住笑,得意地小声说:“妈,小羽就愿意显摆自己特别能干,您就让他折腾呗。”
晚上,展翔搂着媳妇上楼进了卧室,在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澡。
展老板这两年又给羽毛球队投入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赞助费。
依照他心里拨打的算盘,给羽毛球队投资就等于是给萧羽的事业进行投资,给萧羽投资也就等于给自己儿子投资,肥水不留外人田。
再者说,他觉得萧羽这孩子本质上是个厚道人,懂得感恩图报,小孩没有爸爸更好,将来就是一家人,自己多赚一个儿子养老送终,这笔买卖绝对不亏。现在科技发达,过几年让两个儿子到国外做个试管人工,花钱请人生育几个孙子带回来。当初想要娶一个儿媳妇进门,无非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但是小翔不乐意就全白搭。不如像现在这般,至少一家人维持和睦恩爱。
展老板坐在书房里抽雪茄烟,对他老婆说:“你就认了吧!”
顾局长现在不认也不行了。萧羽来到家里,对展老板又叫回了干爸爸,可是管她叫“阿姨”,这算怎么回事?听起来就好像,那爷仨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自己反倒成了一个外人,阿姨?
下回一定要逼这小孩叫“妈妈”!
顾局长手里拿着小计算器,巴巴巴地按。
“你算什么呢?”
“我算算那孩子每年工资和广告能挣多少钱。他竟然比咱家小翔挣得还多,广告和商业活动收入占了大头。部队里管理比较严格,有些乱七八糟的商业广告不能随便接,咱们小翔亏了……不过俩人的钱搁到一起,挺够花的。”
展老板说:“你惦记小羽的钱干啥?你又不缺钱。”
顾局长嘀咕:“我才不是惦记他的钱!我是觉得小羽这孩子太能干了,里里外外一把手,现在又趁着年轻,拍广告做代言地猛捞钱,几百万几百万地挣……咱们小翔若是赚得少了,都压不住对方,在家里说话没地位,将来这关系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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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队即将集结出征,参加在吉隆坡举行的汤姆斯杯。
萧羽在临行前不久,往马来西亚那边打了个长途:“东哥,这次比赛我和小辉小冰都会去,咱哥几个找个地方聚聚呗?”
唐少欢快地答应:“萧总,祝贺你高升啊!快飞过来吧,我做东款待兄弟们,咱们来个马六甲-柔佛三日观光游,怎么样?”
闲扯几句,萧羽突然切入他朝思暮想的正题:“东东,我听说马来西亚队打算请你出山任教,有这回事么?”
唐少应声:“他们联系过我几次,我还在考虑,没答应呢。”
萧羽正色道:“你没答应就太好了!你不用考虑他们了,你先考虑考虑我吧,我现在是求贤若渴,就等着你呢!”
唐少的话音踌躇:“小羽,你没开我玩笑吧?”
“我开你的玩笑干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东哥,现在这支国家队我是总,队伍里各个教练组的人员配置,我能拍板做这个主!就看你是否信任我的能力,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干事业。”
唐少转了转脑筋,笑道:“小羽,你这是先给未来扫清一个障碍吧?”
萧羽毫不客气地拍桌:“那当然,你这样的人才,我绝不能留给马来西亚队!钟全海当年犯过的战略性失误,我能蠢到再犯一次吗?”
他随即转换了口气,柔声对唐少说:“东哥,我是真心地跟你说一句,回家吧!祖国人民想念你,国家队这扇大门永远都向你敞开着。男单组的位置我给你保留,你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都欢迎你,等着你。”
唐晓东在电话另一头久久没有说话。
萧羽隐约听到唐少鼻息抽泣、抹眼泪的声音。
凌主任又来局里各部各办公室发了一轮喜帖和喜糖。这次不是她要三婚,而是她女儿要结婚。
同事们奔走转告,凌主任家又要办婚礼。她家无论是谁结婚,要去啊,一定要去,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狗血热闹呢。
羽毛球队也接到了帖子。萧羽可不打算亲临,代表队里给对方封了个红包。
又是一个周末,萧羽正要拎包下班,赶着去见翔老婆,一开门,钟全海颓败的身形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钟全海坐进沙发里,失魂落魄的神色溢于言表,额角的白发连成了雪片也没心思打理。
萧羽低头喝茶,问:“司长,您有公事要交代您痛快说。”
钟全海按着脉凸跳疼的前额:“我没公事。小羽,小羽你陪我坐一会儿,陪我说说话。”
萧羽拎包站起身:“钟司长,您要是没事,我急着回家呢。真的,我是真的着急回家,过了这个点,三环路堵车!”
“回家,回家……你还有家,老子已经没有家了!”
萧羽心里很不是滋味,勉强问道:“怎么了?您跟那女的又要离婚?离就离呗,又不是没经验没离过。”
钟全海双眼通红,愁苦的脸色在他面庞上郁结了一层稠密的纹路,像是短短几年老去二十岁,完全不是当年萧羽初次登临高原参加冬训时、那个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钟总。
“是我坚持要离,可是她不跟我离,她偏要跟我拖着,她想拖死我!她们一家子人这些年,对我从来没有过一个好脸色,家里也没有家的样子,我已经搬到办公室住,我是真的受不了她了!”
萧羽冷脸问道:“那我能帮您什么忙?帮您打离婚官司?”
钟全海的声音颤抖,声嘶力竭:“我闺女也不要我,她知道了我以前的事,她跟她妈妈是一条心的不认我了!她的婚礼都不邀请我参加,可我是她亲爸爸!我竟然没有资格参加我闺女的婚礼!小羽你是我儿子,你觉得一个为人儿女的人,能这样伤害做父母的心吗?如果你将来结婚了,是不是也不打算认我?也不请我参加你的婚礼?!”
萧羽调开眼神,半晌,说:“您要是纠结这个事的话,您这辈子还真没机会参加我的‘婚礼’。”
钟全海误解了萧羽的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