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卿等的花儿都谢了。
她今天来得急,为省事儿随便套了件裙子就来了,差点连早饭都没吃。丁女士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儿,还以为中考快出成绩了她紧张,半哄半强迫地让她喝了一碗小米粥。多亏她妈——要不她胃里真的要难受死。
小姐妹们不睡到下午是不会起床的。没人聊天,梁又卿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吃着小蛋糕,盯着来来回回的人群,搜索陈意生的身影,都快把地砖数量数完了。
之后她逐渐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个人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那人坐在她背面的沙发那儿,好像在交代什么事情,嘴叭叭没停过。梁又卿起床气很大,刚想转身和他吵,突然被他下一句话给制止了——
“……嗯,对……意生今晚也去……对……”
意生?是她想的那个意生吗?
她干脆转身趴在沙发帮上盯着那人的发旋看。
那人真忙,手里文件翻了又翻,电话挂了又打。梁又卿好耐心地等,等他终于挂断最后一个电话,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
“嗨。”
头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胥立诚抬头撞上一张放大的脸。
“我操!”他吓了一跳,脸上的面具龟裂,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
梁又卿拼命忍住嘲笑的欲望,直接从沙发上跨过来,帮他一起拣文件。
“谢谢啊。不过以后不要那样吓人,容易出心脏病。”胥立诚倒是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在桌子上把文件磕整齐。
“好。你认识陈意生?”梁又卿不铺垫,直接进入正题。
“嗯?有什么事儿?”
“把他电话给我,或者带我去见他。”
胥立诚这才认真打量起她——少女穿着嫩绿色连身短裙,皮肤很白;头发凌乱,眼眸水润,脸颊泛着刚睡醒的红,嘴角还有一条口水印。
长得挺好看的,莫非是陈意生的烂桃花?但随即,胥立诚就否定自己的猜想——这也太小了,陈意生又不是恋童癖;况且,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没在感情的事上出过错,怎么可能留下没处理的烂账。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要是愿意见你,你用得着求我?他不愿意见你,我凑这热闹干嘛,当我傻的。”
这逼人——梁又卿想发火,但显然,在这间大楼,这男的比自己更具有主场优势,她莽但不是憨莽。于是她压下怒气,换了个策略:“他摸我。”
“我奶子,我的屄,都让他摸了。我要找他说理。”
胥立诚失笑:“妹妹,你成年了吗?你有证据吗?赖也不是这样赖的。”
“我——我就是长得显小,他就是看上我这点。我都25了。”
“哈,那你身份证给我看看。”
“我不。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偷我身份证去网贷,当我傻的?”
“那就拜拜。”胥立诚起身,压根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你等等!”梁又卿急了,拽住他的裤腿不撒手:“你不怕我过来闹吗?我等会就喊人过来拉横幅,陈意生非礼良家妇女——”
“别搞笑了,你当保安和警察吃素的?到时候告你污蔑。”他挪了挪腿,挪不动,于是就俯身抓着她的胳膊想甩开。
“救命啊!——非礼啦!!”梁又卿看准了他的动作,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同时手臂挪开,胸部蹭上他的手。
这样一看还真像胥立诚在摸她奶子。
大厅里零星的几个人都转头来看,保安更是急匆匆跑来:“女士,需要帮忙吗?”
“我……”
“不用!”胥立诚一把捂住她的嘴,对着保安勉强扯出微笑:“是我。朋友家的妹妹闹呢,没什么事儿。”
“好的胥总。”保安认识胥立诚,只是刚才没注意到他的脸。他看梁又卿没继续哭闹,就又回去了。
“我告诉你,这附近都有监控呢啊。你要是再闹下去,我费劲查监控也得把你送少管所里去。”
梁又卿抖了下,随即拼命点头,挺翘的鼻头不断挤压着他的掌心。胥立诚拿捏人很有一套,知晓她真听话,便把手松开了。
他手刚一松开梁又卿就跳到他身上扒拉着,而她在他耳边说的话阻止了他要把她摔下去的动作——
她说,你们陈总是真的非礼她,她见过他的鸡巴,那东西勃起时有快叁十厘米长,上面还有粗硬的毛毛;她还说,她有证据,都放在另一个手机里,她家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真走到打官司那一步,谁都别想好,到时候你胥总就是帮凶!
胥立诚和陈意生一起长大,上厕所的时候难免看到彼此的性器——这个女生没撒谎。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否太过武断,转头看向少女丝毫不惧的坚定眼神,一分信任也变成了叁分。
“那好。这是你俩的事儿,别扯上我。我不能带你去见他,那我把他手机号给你,你自己跟他联系好吧?”
“嗯嗯!”
她乖乖从他身上爬下来,拿手机输入电话号码。
“咦?他手机号搜微信怎么搜不到?你别是骗我的吧!”
胥立诚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能设置了吧,反正我没骗你。”
果然,下一刻少女开口:“那你把他微信推给我,等他加了我,我们再互删。”
“……”他能拒绝吗?
陈意生正认真工作着,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他打开来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面头像是一个戴眼镜的胖男人,脸上是奇怪的微笑,好友申请留言是:“你猜我是谁?”
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头想拒绝,顺带让秘书查查自己的微信号在哪里泄露了;手想划出,却不小心点到那人的头像,看到了TA的名字。
“社会你梁爹”。
他有一种猜想——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他点开:
“意生哥哥,你猜我是谁?”
夏日阳光强烈,被玻璃窗阻止了大半,落到屋内仍亮堂。偌大的屋子,只有他一人,噪音被减少到最低,寂静非常。
他却突然听到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