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这样了,还救她作甚,干脆拖出去,跟方才那两个一起埋了就是。”
“闭嘴!再想办法。”
窒息的感觉从胸口席卷到头顶,凛冽的寒意自肌肤透至骨髓。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让人想要拼命挣扎,在近乎死亡的冰冷中挣扎出一条活路。
李幼安呼入一口气,却只喝了满口的冰水。她强撑着睁眼,绝望地重重吐气,眼前却只有无数从她口鼻处升腾而起的气泡。
“哗!”
她终于从水中坐了起来。冰冷的水珠顺着发丝向下滚落,寒意如附骨之疽,令得她忍不住颤抖。
“人醒了,难道是回光返照?”
“别废话。”
一方寒潭,岸上两个男子。
白衣儒冠的那个喋喋不休,咒她早死,一看便知是要把她“拉出去埋了”的那个。
李幼安擦去额上水珠,看向剩下的那个。
黑衣,佩剑,神色淡漠。
一看便知是个剑修,看人的眼神隐约间都带着锋利的意味。
“你是谁?”
李幼安抬眼看着那黑衣剑修,倏忽间便想起一道剑光。
不是她在山神庙中昏迷之前所见到的那道。而是叁十年前斩剑台上,她死前最后看见的那道。
“晏春堂,你师父。”
俊美的黑衣剑修皱起眉,似是犹豫了一瞬,才从一旁剑匣之中抽出一柄长剑。
剑身翠绿如竹,剑锋凝着血色。
正是李幼安从前用的那柄飞剑绿珠。
绿珠一见旧主,剑身立刻嗡鸣不止。它从晏春堂手中飞至李幼安身侧,欣喜地绕她转了几个来回,才悬停在她身边。
李幼安却只是看了剑上血色一眼,眼神便从绿珠身上移开。
飞剑绿珠,乃是她自剑府葬剑窟中所得。
葬剑窟中的飞剑多是无主之剑,旧主或陨落或失踪。也有些特殊的飞剑,是剑府中诸位剑仙放在其中,拿来寻徒的。
剑府弟子皆可入葬剑窟,有缘者便能拿到各位剑仙留下的飞剑,得到一步登天的机会。
飞剑绿珠,红泥,雪炉。
便是上清剑仙晏春堂少年时所佩,后被他置于葬剑窟中,拿来寻徒的。
“师父?”
李幼安琢磨这两个字,轻笑出声。
“我可不是你徒弟。当年斩剑台上,你的两个徒弟,不都死了个干净吗?”
那年葬剑窟中,叁柄剑同时出世,便是剑府中的惊天大事。
李幼安拿了绿珠剑。红泥剑认狐妖涂苏为主,至于雪烧剑,则落在了郦疏寒手中。
入府以来还不曾收过徒的上清剑仙,门下似乎突然便热闹起来。
只可惜他闭关未出,身份未明的叁人便只能先跟着剑府中其他长老修习。
后来郦疏寒被另外一位女子剑仙瞧上,收作了开山大弟子。有机会成为上清剑仙弟子的,也就剩下了李幼安和涂苏两个。
再后来,李幼安杀了涂苏,自刎于斩剑台上,上清剑尊晏春堂座下,便再无什么弟子。
李幼安静静看着寒潭边上的晏春堂。
“这柄剑我不会再用。欠你们剑府的,我早就还清了。”
“嘿,你们两个小姑娘还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他的弟子是什么苦差事。一个两个的,都是刚醒就要跟他扯清关系。晏春堂,我就说你平日不要总冷着个脸,学学我,和善一些,多笑笑又不会死······”
白衣儒冠的书生蹲到了寒潭边上。
晏春堂瞥他一眼,不曾开口。腰间乌剑倒是先震颤起来。
儒冠书生见状立刻收声,故作潇洒的一挥大袖。整个人便飞弹出去,立在了离那乌剑最远之处。
李幼安只皱起眉,死死盯着那缩到洞府口的白衣书生。
“你说,‘你们’?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