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孩子?
他们什么时候熟悉到这种地步了?
许国华和张慧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不过还是赶紧寒暄道:“孩子生病这么点小事,还劳牛干事挂念,我们真是过意不去。”
牛干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用油纸包裹的东西,笑着说:“这个给孩子吃。”
“那咋行,我们可不能要牛干事的东西,谁家也不容易,牛干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张慧芳想也不想,直接婉拒。
许国华已经快反应不过来了,还以为牛干事后知后觉前来兴师问罪,没想到来给他们家送东西。
这都把他整不会了。
附和着张慧芳的话说:“牛干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东西我们真不能受。”
“行啦,哪儿那么多客套,再客套我可生气了。”牛干事把东西放下,“你们收好,别让别人看见,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国华赶紧送出去,直到目送牛干事的背影消失在小路上,才虚抹了一把冷汗转身回屋。
张慧芳没敢打开油纸包,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
天上能掉馅饼吗,万一掉下来的是陷阱怎么办?
胡三姑她们还能接受,牛干事无缘无故给她们家送东西,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许国华跟张慧芳的顾虑一样,俩人瞅着这油纸包犯起了愁。
许云兰好像明白了牛干事这是要干嘛!
心虚……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牛干事这就是赤裸裸地贿赂她们家。
不过,牛干事还真是多虑了,她们根本不会关心他是不是去鬼市,有什么猫腻。
只想一家子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不管牛干事送的什么,他们都不能再送回去。
送回去,反倒让牛干事心里不安。
牛干事心里不安,她们家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于是走过去直接打开油纸包,油纸包里安安静静躺着几个槽子糕。
许国华和张慧芳大惊。
看油纸包包裹的形状,她们能想到的最多就是玉米面贴饼子。
槽子糕就有点贵重了。
赶紧包上起来,打算还给牛干事。
许云兰无奈地说:“娘你又包起来干啥,牛干事都给咱家了,你再还回去,不是打牛干事的脸。”
许国华把凌晨遇到牛干事,再到牛干事进门送礼一系列的事串联起来,想了想开口道:“慧芳你先别慌,牛干事可能不是无缘无故向咱们家示好,早晨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了,说不定他误以为我们发现了他啥秘密。”
“啥秘密?”张慧芳反问。
许国华皱了皱眉,“我哪儿知道。”
许云兰笑起来,“管他啥秘密呢,反正咱们不知道,也不会拆牛干事的台,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就行了。”
许云强几乎是闻着槽子糕的香甜味起床,现在他见到什么都已经很淡定。
以为又是“胡三姑”给的,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许云雷和许云丽也习以为常了,毕竟“胡三姑”无所不能。
许国华和张慧芳一口没吃,想起牛干事那张笑得不自然的脸,他们就吃不下。
许云兰也没吃,主要是看着他们吃,比自己吃还开心。
吃完饭,一家六口又匆匆忙忙赶往打麦场。
农忙还没结束,由于按日工工作进度慢,何平把割麦改成了包工。
包工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农忙时一天挣的工分,顶平时好几天。
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干活。
麦收差不多要十来天,再加上种大豆、玉米、花生等农作物二十多天就出去了。
牛干事基本上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这也让张慧芳和许国华松了一口气。
学校又恢复了正常上课。
在开学前一天,许云兰对许国华说:“爹,你能带我们几个去县城看看吗?”
许国华蹙眉,“去县城干啥?”
“不干啥,就是我们都没正经逛过县城,特别想去。”许云兰想让兄妹三人去县城见识见识,拓宽下眼界。
现在的县城虽然不如几十年后,但比起村里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许国华还要上工,但架不住女儿想去。犹豫了下说:“让你娘带你们去,早去早回。”
“说得到轻巧,咋去啊?”张慧芳理智地说,“我们五个人走着去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天时间,别说逛了,脚都能走肿。”
许云丽立马贴心地说:“那咱们还不如去割猪草,按斤算工分,咋算咋合适。”
许云兰扶额,“猪草哪天割都行,等开学可就没时间去县城了。”
“要不你们去,我留在家里看门?”许云丽试探着说,“我赚了工分还能给爹娘减轻负担呢。”
许云强想了想说:“那我也留在家里割猪草吧,咋说我也是家里的大劳力。”
“我是小劳力,我也去割猪草。”许云雷附和道。
张慧芳看孩子们这么懂事,反倒心软了。
沉思了下开口道:“我去借辆自行车,只带小丽和小兰去,老大和雷雷留在家里割猪草。”
第94章 下馆子
算了吧。”许国华想了想说,“你骑自行车技术不咋地,再说现在也不一定能借出自行车来,还是我去生产队借辆驴车,咱们一家都去。”
有了胡三姑的照应,家里过得并不拮据。
但他和张慧芳商量好了,平时给孩子们营造一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气氛,让他们凡事不能依赖“胡三姑”。
万一“胡三姑”突然不照应他们家,再抓瞎就晚了。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的勤劳致富。
许云兰最喜欢的也是父母这点,时刻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让她少操很多心。
不然光凭她一个人努力,肯定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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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她们一家六口把驴车占得满满当当。
许云雷第一次出远门,眼里透着兴奋。
许云强也一样,虽然周围没什么景色,他的脑袋还是像拨浪鼓一样,看了这边看那边,总也看不够。
许云兰一直关注着姐姐,姐姐嘴上不说,眼睛里的神采也不一样了。
她这是重生后第一次坐驴车,也有点小激动。
生产队的驴也不是那么好借的,全凭父亲跟生产队长何平走得近些才能借出来。
她们没舍得穿新衣服,只穿了补丁最少的那件。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好。
财不露白,同样穿新衣服也容易引起流浪汉的注意。
哪个年代都不乏流浪汉出没,而这个年代的流浪汉也最能豁出命,一口吃的都能红了眼。
小心谨慎出不了大错。
到县城后,许国华看着驴车,让他们娘五个去城里转。
其实她们也漫无目的,不过临时起意。
县城是古城,没有高楼大厦也很漂亮。
张慧芳对县城也不大了解,一到这种胡同多的地方就容易转向。
还好许云兰对县城的大街小巷门儿清,不一会儿就带她们找到了供销合作社。
供销合作社占用的是地主老财的二层小楼,又气派又宽敞。
今天不是集日,但供销合作社每天都像集日一样,东西都摆到了门口。
不是要粮票、肉票,就是要糖票、副食品票,还有其他各种票票。
张慧芳没有票,嘱咐孩子们看看就行,不要摸也不要碰。
万一摸坏了碰坏了,赔不起。
咱是穷,但是该有的骨气得有。
许云雷停在算盘面前,不走了。
只觉得算盘上的一串串的算珠好像有魔力一样,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陆时檠出的挪动木棍的题。
总想用手拨弄一下,可是始终牢记母亲的教诲,再喜欢也不碰。
许云丽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好多连见都没见,听都没听说过。
尤其是看到柜台上的高级糕点和高级糖,眼睛都直了。
虽然没有能力购买,但是光看看也觉得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