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家主在那水池里。”顾雅一指水池子。
众鬼飘了出去,一个个地趴在水池边,往里边瞧。
一个水鬼还飘进池子里,在一个稍微大点的石头后边,瞧见了巴掌大的银猴,许久不曾有过波澜的心,忽然软成一滩水。
俗称萌化了。
“家主好可爱,原身这么可爱的么?”水鬼轻声道。
其他鬼听了,纷纷落水,往里探。
“哇,真的好可爱诶,家主以前不肯化真身,就是因为真身太可爱,没有威慑力么?”
“家主其实想多了,他人形也很可爱,没有威慑力。”
众鬼围着无支祁七嘴八舌,森森鬼气将沉睡疗伤的无支祁硬生生冻醒,他嘶了一声,小声嘀咕句“好冷”,睁开一双金目。
瞧见周围挤在一起,一张脸重叠着一张脸的鬼,饶是无支祁不怕鬼,也不禁吓了一跳,身上妖气外泄,整只猴子灵活地跳了起来,往后一飘。
一飘半米,靠着假山,比水鬼还灵活。
游乐园的鬼被妖气一荡,纷纷避让,有一个是一个的,全都飘出水面,看着像是灵魂升天。
就很淦。
至少无支祁很想骂上几句。
但他憋了半天,也才骂道:“你们有病啊。”
挤在一起,围着看他睡觉。
水鬼打着哈哈,“既然家主没事,我们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谁也不肯留在这儿,争先恐后地纷纷溜下山。
无支祁从水里飘出,连个尾巴都没抓到。
他很抓狂,见傅白卿站在正殿,愤怒道:“我替你将鬼喊来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搓搓毛,感觉依旧有鬼气残留一般,阴森森的,像寒针在扎骨头。
偏生他伤重,一时半刻,没法驱除。
傅白卿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下属关心你,我难道还能拦着?”
无支祁:“……”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提醒一句会死么?”无支祁又感觉头晕,他将身一潜,道,“不许再让人打扰我睡觉。’
他继续藏在之前的石头后边,再次陷入沉睡。
傅白卿耸耸肩。
又不是他的谁,他为什么要这么细心?
他还记得,幼时他曾随大流喊过他病秧子。
记仇。
一大早,小姑娘又来了。
她哭丧着脸,控诉道:“大师,我被坑惨了。果然便宜没好货,我就不该相信销售那张嘴,就不该他说便宜二十万的份上,买下那栋房子的。”
小姑娘得了顾雅提醒,去找当初卖她房子的那个人,在她说要报警的威胁下,那个销售才坦白,他根本不是建筑商那边的销售,而是房地产销售。
他是受房主的委托,来卖房子的。
怪她,没买过房子,没经过这种套路,以为在售房处穿着西装服的就是建筑商这边的销售,没想过会有人那么大胆冒充工作人员卖房。
也怪她嫌弃买房麻烦,听到对方说能大包大揽,只要她交钱,房产证什么的都不用她跑,又听他说其他房子都卖出去了,就这间房还留着不太好,便宜二十万卖她,她贪便宜之下昏头昏脑的,就买了。
结果现在,买出了问题。
原来那间房子,确实没人住过,是毛坯房,但它有过一任买主,那买主是和妻子一起买的,后来妻子意外去世,买主觉得这房子不吉利,就想转手,托了那销售卖。
因为人死有避讳,销售刻意隐瞒了这一点,谁知道眼前小姑娘这么天真,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一点疑问都没有,不骗她,骗谁?
只要房子卖出去了,小姑娘也得了新房,中间那段事,其实不重要。
在销售都差点忘了这桩事的时候,小姑娘找上门来,开口就说他诈骗,要报警,销售能怎么样呢,只能实话实说,还说愿意补偿十万。
再多就没了。
小姑娘不太愿意接受这个补偿。
她因为他的隐瞒,这段时期的担惊受怕,三爬尧光山的辛苦,就白受了?
顾雅望向她,笑道:“接受啊,为什么不接受?十万元诶,白捡的。”
“可是,”小姑娘依旧委屈。
“那就再提提价,压在他的底线上。”顾雅让小姑娘写个字。
小姑娘写了个“气”字,到现在,她还是好气哦。
“二十万吧。”顾雅望着气字,笑道,“一口咬定二十万,让他这单白赚,怎么样?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他不敢再坑人了。”
“行,听大师的。那大师,我房门外,半夜敲门的鬼?”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顾雅。
“你再去你奶奶那睡一晚,今晚我去收了。”顾雅道,“你新房门,钥匙,地址给我。她一般什么时候过来敲门?”
“好。”小姑娘从包里摸出门禁卡,钥匙,又将地址写下,“她都是半夜十二点来敲门。”
“知道了。”顾雅见地址距离附近不远,晚上可以速战速决。
小姑娘道了谢,给山神娘娘上柱香,下山去了。
顾雅从头上拔-出毛笔,开始画符箓,为晚上之行做准备。
第63章 返祖血脉
傅白卿靠近, 笑道:“小雅,这事你怎么看?”
顾雅手下动作没变,符箓于她手下成型。
这只符笔比其他笔更适合她,笔落之际, 元气牵引, 均匀输出,流畅顺滑, 和写字一样的, 不用控笔控气。
只是用习惯了这只符笔, 再用普通毛笔时, 怕是会很不适应。
她将笔拿起,放到眼前看,微微抱怨道;“这笔用着,也太让人生出依赖了。”
傅白卿注意力顺着顾雅转移,笑道:“我曾见过,有山神用这符笔虚空画符。”
顾雅若有所思。
她去拉着傅白卿去山涧清洗符笔朱砂, 洗完后,重新插回头上, 她坐在溪边大石头上, 将脚泡在山涧里。
山涧的水潺潺流淌,穿过脚底,似踩在绸缎之中。
顾雅翘翘脚, 答了之前那个话题, “那鬼不出意外,是那男人的妻子。若真是她, 那她的死, 就有点说法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具体情形,还是要晚上去看看。”
傅白卿凑过去,捏捏她的小手,笑道:“我陪你一起。”
“好。”顾雅没有拒绝。
阳光将山间分割成无数份光影,七彩的光晕如跳动的精灵,午后山风水涧,与喜欢的人依偎在巨石上赏风赏景,少女时期曾幻想过的画面,一朝成型。
没有激动,只有平静。
顾雅安静地和傅白卿叙说这事,说着时,面上的笑止不住。
恋人间便是如此,甜蜜时,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都觉得很有趣。
傅白卿努力回忆,发现还没成年时,关于风月之事,他最大的想法就是,和她一起晒太阳?
顾雅听了,哈哈哈大笑,“这可不行,我怕晒。不过,抱着你原形,咱俩一起午睡,还是可以的。”
这种感觉也很惬意。
越想越心动,顾雅抱着他,上了尧光山山顶,在殿外看了看,无奈地发现,没有放摇摇椅的地方。
山神庙真的太小了。
她望向茶树,道;“要是茶树妖长满茶叶,在他树下摆一张摇摇椅,一张桌子喝茶,该有多惬意。”
茶树树龄有千年,要两三人合抱才能抱住树干,若是长满茶叶,遮阴能力必然不错。
加上山顶山风习习,云海如毯,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顾雅几乎想不起,自己一开始被山神印砸中,不得不当山神是什么心情了,反正她现在,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傅白卿幻想下那画面,也期待起来。
他道:“给他挂满净化经幡吧,加快他的净化速度。”
在神光照耀下,魔气不低于一定程度,他是不会长叶子的。
“好主意。”
两人提笔用朱砂写经文,经文一个个的,注入阳刚正气,威风凛凛,对魔很有威慑作用。
他俩写完,将经幡挂在光秃秃的茶树上。
在特情局上经济课的茶树妖“哎哟”一声叫出声,本来已经熟悉的灵魂上的疼痛,又忽然加剧,像是在烈火中烤灼一样,让他没法忍受。
“这两人,在搞什么?不会被偷家了吧?”茶树妖心神不宁,担心山神庙被人攻击,他本体被火烤了,他顺着和本体的联系偷偷往外瞄一眼,看到挂在茶树上的经幡,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木着脸,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傅小白,敲你头,敲你头,听到了吗,傅小白,敲你头!
察觉到茶树的波动,傅白卿朝他笑了一下,温文尔雅,“茗怀兄安好,为了让茗怀兄早些恢复正常,只能出此下策。想来茗怀兄,也是愿意早些长出头发的,发片到底没有真发好。”
茶树妖才不会被他给骗过,他绝不会是为了他。
他就没这个好心。
茶树妖冥思苦想,想不明白傅白卿这么做的原因,他只能问:“我哪得罪你了?”
让他这么折磨他?
他最近乖巧无比,在特情局乖乖上课,没有回山上打扰他和伴侣谈情说爱,世上还有他这么仗义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