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灯青走上后山,拔出剑来,在雪地里不急不缓地前行。
见到萧巍吟等人,她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全放到萧苻敬身上。
劲敌。
萧苻敬修炼多年,绝不是随便就能杀死的人。
楚灯青上山前做好了重伤的准备,甚至做好了一命换一命的准备。
萧苻敬见她来了,很是高兴:“你终于到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这么高兴啊?”楚灯青冷声道,“那等会死了,也记得要这么高兴。”
萧苻敬也拔出剑来:“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没关系,你若是残了就残了,废了就废了。等会儿我会手下留情的,至少留你一命。”
楚灯青笑道:“别费那个嘴皮子功夫了,开始吧。”
楚灯青率先攻了上去,萧苻敬一剑抵挡,反手劈砍,楚灯青倒退三步。
楚灯青移势再攻,萧苻敬轻而易举就挡下所有攻击,并挥一掌,楚灯青险险避开。
两攻不成,楚灯青放缓了节奏,不再急着攻击。
萧苻敬却失了耐心,镜月山庄祖传的明镜止水剑法练到萧苻敬这种程度,无剑胜有剑,风也当刀雪也当镖。
萧苻敬扔了长剑,运转内功,周遭所有的雪突地静止,而后似银针般向楚灯青疾速袭去。
楚灯青剑再快,也快不过这漫天的无边无际的大雪。
她衣衫霎时褴褛,有如身中数针。
楚灯青猛地吐出血来。
萧苻敬道:“束手就擒吧,我不会杀你。”
“休想。”楚灯青运转内功,融化周身大雪,提剑再刺。
萧苻敬这回不用雪了,直接用随处可见的风,风似匕首般卷向楚灯青。
楚灯青迎风破风斩风,伤势又重一层。
“还——不肯罢休吗?”萧苻敬沉声问。
“绝不罢休。”楚灯青冷声答。
萧苻敬叹了口气:“我本不想这样对你,但你非得如此,也怪不得我了。”
话落,地上的土、空中的风、天上的雪,一起向楚灯青袭去。
楚灯青到这关头,也不顾忌什么魔功不魔功了,运转斗转星移想要逼近萧苻敬,却被土、风、雪挡住,不但不能近他半分,反而被击得浑身外伤,内伤更重。
楚灯青被雪压在了地上,试着站起来,萧苻敬就加大内功运转,叫楚灯青动弹不得。
“到此为止了,楚灯青。”萧苻敬低叹一声,“何必呢,弄得浑身是伤。”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吗?
不。
决不。
楚灯青撑着剑,缓慢爬起来,萧苻敬见她如此,冷了脸色,运转内功将楚灯青霎时压跪在地。
楚灯青不认。
她忍着浑身的剧痛再次爬起来。
萧苻敬怒气上涌,挥手间整座后山的风雪都向楚灯青涌去。
楚灯青被砸在了雪山里。
好冷。
好冷啊。
手脚都没知觉了。
就要死了吗?
就这么死去。
仇没报完,山河也没来得及看,就这么死在这个冬日里,死在萧苻敬手下。
不。
就算要死,也要先杀尽仇敌啊。
冷。痛。风雪烧身,好似千刀万剐。
四肢都掉了,头颅也落地,心脏冻结又粉碎。
她寻不到自己手的位置,看不清自己剑在何方。
只是冷,只是白茫一片。
这后山的雪仿佛无穷无尽,压在楚灯青身上的似乎是整个天地。
天地都要她亡,她怎能不亡?
放弃吧。
死了就死了,死了大不了去下一个世界。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苦?
不痛吗,是岩浆在烧,还是烈焰在焚,不冷吗,万年的冰雪都落在她身上,都冻僵了啊。
放弃吧。
放弃很容易,不是吗?
已经试过了,试过许多次了,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站不起来啊。
就这么放弃又如何?
不。
不!
楚灯青清醒过来,运转内力,周身的雪渐渐融化。
就算死,也要杀到最后一刻。
就算痛,也要忍到最后一刻。
还没死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手没了还有脚,脚没了还有嘴。
就算用口衔剑,她也要杀掉萧苻敬。
楚灯青从雪山里走了出来。
手脚知觉渐渐恢复。
萧苻敬震惊之下,竟忘了继续运转内功加大风雪杀势。
楚灯青趁此机会疾奔向他,斗转星移即刻运转。
萧苻敬回过神来与楚灯青拉开距离。楚灯青拔剑再攻。
萧苻敬翻覆风雪,却还未靠近楚灯青就融了。
萧苻敬不得不捡起自己扔掉的长剑,与楚灯青拼杀起来。
这次受伤的就不止楚灯青一人了。
萧苻敬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抵挡攻势,很快新伤叠旧伤。
楚灯青停了下来。
萧苻敬以为她没有招数了。殊不知楚灯青只是在回忆、在酝酿、在愤怒。
蓦然,楚灯青出了一剑。
只这一剑,萧苻敬却没能抵挡下来,被击飞了长剑。
楚灯青猛地上前掐住他脖颈,斗转星移魔功运转之下,萧苻敬乌发瞬间变白,内力转瞬即逝。
楚灯青也不好受,她嘴角血流不断,却一直不肯松手。
漫天的大雪里,她轻声说着:“我赢了。”
在萧苻敬内力尽失,容颜开始变老时,楚灯青松开了他。
并不是要放过他,只是楚灯青突然觉得,让他死得太快可不够畅快。
他不是号称要挑断楚灯青手脚筋吗,楚灯青笑了笑,用剑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他不是喜欢废人武功吗?
很好。楚灯青震碎了他的丹田和经脉。
萧苻敬瘫砸在地,烂肉一般。
他望着满天的风雪,似乎又见到了阿绿。
他输了啊。
阿绿……是来接他的吗?
阿绿……是不是原谅他了。
也好,既然楚灯青做不了阿绿,他萧苻敬去阴间见阿绿也是好的。
不管如何,他们总算能在一起了。
一旁的萧巍吟松了口气,萧岚璋却满脸复杂、不忍。
山后的萧文瑶见此结局,挣脱了管家的束缚跑向父亲。
“爹!”
楚灯青一掌拍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