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脱长的尾音一听就是在睡梦里，可对面的人也能在甜腻中听出来其中的餍足情迷。
拉长的呼吸在听筒里传来，黎乔又要睡过去。
“...我忘记你那边是凌晨了。”
“...没事...怎么了嘛...”
对面一顿，有些不自信般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羡羡嘛...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能听不出来？哪怕隔着大洋千万里，她也记得。
“我刚知道你要去英国...没事，姐姐去加拿大了，不知道，我替她打电话问问而已...”
“想我...就说...想我嘛...傻瓜...”
姐姐怎么不知道？昨天还给她打电话说过段时间去看她。
对面呼吸加重了，好似有些慌乱，几息，含糊回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这句想她还是什么。
“...你睡吧，晚安。”
“晚安...拜拜...”
“拜拜。”
他并不挂电话，认真听着她的呼吸，可没听几秒，还是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绷紧唇角移开电话，邹羡看着窗外寒冷的冬日阳光，将手机放起来。
如果黎乔看到他，一定会惊讶。
短短半个月，他就好似脱胎换骨一样，那副稚气模样不再，肩膀都像是能担起担子似的。
“阿羡，在这里干嘛？Uncle在等你。”
语气是自然而然的嗲，姿态是落落大方，女生走到他的身边，手想要挽上他。
“嗯，知道了。”
不着痕迹躲开，邹羡微微颔首，大步离开，礼仪让人挑不出错处，但也让女生知道了他的意思。
直到做客的一家人离开，邹明才欲言又止看向邹羡。
“已经是第四个了，爸。”
他先发制人，让邹明愣了一下才开口，可话没说出来，就又被他噎回去。
“你这样跟你讨厌的人没什么两样。”
“羡羡...”
“离着千万里，你还怕什么？我不会毁了自己。”
说得这么狠，好似这样说能让他安心一样。可邹明了解他，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看着儿子的背影，邹明叹了口气：“羡羡，我是怕你毁了她。”
停住了脚步，邹羡微微侧身。
“你是男人，这种事情，最多只会成为你的花边轶闻，但小乔是女人，这个世界对女人有多么残酷，你以后就会知道。”
“羡羡，就算她不是你亲妹妹，但你想要的东西，会毁了她，毁了娇娇。”
“这是爸爸最后一次说这件事情，哎...不怪你，都是爸的错，羡羡，爸对不起你。”
捏了下儿子的肩膀，邹明愧疚到不敢看他，离开了会客厅，只留下邹羡一个人垂头站在那里。
手攥紧成拳，用力到颤抖，青筋都爆出来了，邹羡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乱发脾气。
凭什么...凭什么他不可以。
白川都可以。
咬紧牙将苦涩都咽下，邹羡仰头看向头顶繁复的水晶灯，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跟白川一样，只求她身边一个位置，可不可以？
再或者，成为像何青山那样的人...
刘月梨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邹羡吓到一样后退了两步才发现这是幻觉，舌尖发苦，邹羡将所有幻想打散，迈开沉重的步伐离开。
另一边，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吵醒的黎乔皱眉，艰难睁眼看着，自己从两人的怀抱移到另一个怀抱，心里的酸涩也突然四起。
叁人没在说什么，都只是挥了挥手，好似黎乔只是出去逛个街，就回来了。
趴在车窗上看着两人逐渐变成小黑点，黎乔才垂眸转过身来。
“为什么不一起送你？他们腿软了？”
白川握着她的手把玩，带了些揶揄。
“说好了不送。”声音有些发闷，黎乔趴在椅背上侧头看他，“谁都跟你似的？黏糊。”
笑了一声没说什么，白川将人拥进了怀里：“这辈子就黏你一个了，别嫌我。”
锤了他一下没说什么，明明离机场还有半个多小时，两人聊了两句家里的事情，竟然就到了。
还没下车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阎弃，白川给黎乔整理好衣服，围上围巾：“我也不送你进去了，小乔，照顾好自己，等我。”
“嗯嗯。”
抱住他亲吻，黎乔从小到大没跟他分开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不舍：“你快点过来！我想你。”
话音刚落，就被他抱紧，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他喃喃道：“有你这一句就够了...”
拍了下他的背，他又拥紧了下才松开她，看着他半阖着的桃花眼，黎乔抿唇推开车门，轻声说了句拜拜，就不再看他。
“拜拜！”
背着他挥了下手，黎乔奔向阎弃，握住他的手，闷着头向里走。
“不至于吧，一个多月就见面了。”
“你懂个屁！”黎乔小声骂他，却还是握紧了他的手，“我俩从小到大没分开超过半个月。”
很难说心里是什么滋味，阎弃也回头看了一眼，防窥的车窗看不出什么，但他兽一般的直觉告诉他，白川还在看。
进了机场才感受不到那阵目光，阎弃牵着她的手把机票递给她：“饿吗？”
“不饿，困。”靠在他身上瘪了下嘴，黎乔打了个哈欠，“盈盈邱瑾呢？”
“登机口，谁知道你来这么晚。”
拉着她紧赶慢赶登了机，阎弃打量着座位，将她按到何盈盈旁边，自己去找邱瑾。
“第一次坐经济舱吧？”黎乔把毯子铺在腿上，强撑着精神笑着给何盈盈说话。
“那倒不是，我妈妈也不是很有钱。”
抿嘴笑笑，何盈盈没说实话。这些年何青山按时给钱，都让她妈妈花天酒地了。
“我是第一次哎。”黎乔来了点性质，蜷起身子侧着看她，“我不怎么出去旅游，每次都是跟白川一起，白阿姨有私人飞机，我每次都粘白川的光。”
两人侧对着脸对脸聊了许久，直到飞机起飞，黎乔实在是没精神了，打了个哈欠，又想起件事，起身看了看，找到那两人，才起身走了过去。
“你去那边坐一会儿，我跟邱瑾有话说。”
阎弃现在懂事，听她的话，没怎么出动静就过去了，黎乔坐下，迷糊着嘿嘿一笑，侧躺着靠到邱瑾肩膀上：“还好吗？”
“嗯。”目光从圆窗外收回来，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邱瑾还是没克制住，低头吻了一下，“困了？回去睡吧，还要好久。”
微微摇了摇头，黎乔攥着他的手臂，抬头含住他下颌上的皮肉吮吸，虽然有手盖着，像是在说悄悄话，但细微的唇舌声响起，也让邱瑾红了脸庞。
“我想陪陪你...”
小而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邱瑾喉结滚动，也抬起手来，刚盖住两人靠在一起的脸，就低头吻上了她。
吻的隐秘又缠绵，心里熨开一样舒服，邱瑾还是顾及着人多眼杂，几息还是放开了她。
将毯子给她铺好，把耳塞递给她，邱瑾的妥帖也是一如既往：“那你在这里睡吧。”
嗯了一声又靠近了他一些，趴到他的肩旁，没几息，呼吸就变得悠长绵延。
有些微乱的心安定，邱瑾将东西收好，小心与她十指相握，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