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们,要是再发生一次,我可不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的,要是想看电视,那就让你们看个够。”她都想好了,哪天一定要拿出十几个小时来“熬鹰”,让他们好好的,一动不许动的站着看个够,即使屏幕里只剩雪花也要看,不看“够”不许睡觉。
不然这群小狗脾气是不会长教训的,他们现在对打屁股已经不怎么怕了,毕竟八周岁的大孩子了,不痛不痒的惩罚是没什么威慑力的。
但使劲打吧,卫孟喜还真舍不得,谁让他们是自个儿的崽呢。
越想越气,卫孟喜真后悔买这电视机,她又不能每时每刻在家,看来要想个办法把电视机给弄“坏”才行。
第二天,她先把自己目前所拥有的所有资产列了个清单,又一一让韦向南做一个初步的估值。
卤肉加工厂连仓库带小楼估值能有个十万块,毕竟当时买的时候就不便宜,经过两年的时间装修打造,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非常先进非常现代化的,自成体系的加工厂了。
矿区卤肉店,估值四千块,那是按照每天的流水来算的,不然没这么多,因为她只有对窝棚的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人民路卤肉店五千,书店四千,加上原本的小楼产权按照目前市价算一万三,那就是一万七。
另外两个书店,房子涨了点可算一万八,书店按每日流水算可估八千,总的就是二万六。
还有目前住的这栋新房子,也能有两万,加上家具家电能有二万四。
摩托车还值个一千块。
而两辆货车购置费用预计在九万二左右,算上这段时间的营业收入,买完货车还能剩个一万九千块左右。
加上房产店铺厂子摩托车的十七万二,顶多十九万一千的估值。
“算个整数吧,假如银行评估能有十九万,那也差你的目标一半多。”韦向南的算盘扒得叭叭响,“对了,还能把冰柜算上,算二十万吧。”
刚好一半。
卫孟喜头疼,本来以为自己摊子已经铺得够大了,谁知真到了用钱的时候,这儿不够,那儿缺一笔的,怎么划拉,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关键还补不上!
韦向南凝眉,忽然眼睛一亮,“对了,要是货车买到手,咱们还能把货车也抵押出去,想想办法,凑成个十万的整数不难。”
卫孟喜相信她有这个本事,但——“三十万,也还是差着点儿。”
她能用三十万的实物资产撬动四十万的贷款吗?卫孟喜觉着几乎不可能,这时候的银行业都十分保守,生怕坏账赖账,评估的时候只会往低了算,说不定三十万都没有。
卫孟喜搓了搓手,在心里迅速划拉着,“向南姐你说,要是我能再买点门面,会不会更好一点?”
“这没用啊,你买门面要花现金,评估的资产价值短期内不可能超过你购买的价格。”
卫孟喜一想也对,人民路和矿区学区的房子之所以能升值,那也是在手里放挺长时间了,慢慢涨上来的,不可能一买下就这么多。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找个资产颇丰的人来帮你担保。”韦向南忽然幽幽的来了句。
卫孟喜一愣,她身边的有钱人嘛,苏奶奶和孟舅舅。
苏奶奶她可不敢去求,搞不好给她喷个狗血淋头,她那样的人,对谁都防贼似的,总觉着别人会觊觎她的家产,卫孟喜不想求她。
孟舅舅……应该会帮忙,但卫孟喜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再麻烦舅舅了,因为他帮的忙已经够多了。
要是别的事情还可以,这种有风险的事,自己一旦生意亏本就要连累舅舅晚节不保,她还真不忍心。
越是亲近的人,越舍不得让对方铤而走险。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韦向南摇头,“暂时想不到了,要不你先把资料给银行那边,让他们看看。”
卫孟喜第二天骑着摩托上省城,亲自去何向坤工作的地方送了资料,他简单的看了一下,说顶多能贷到三十万,跟韦向南预计的差不多,没打折扣其实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卫孟喜知道,自然只有感谢的份。
再软磨硬泡,那就没意思了,只说回去商量一下。
晚上八点钟一到,卫东就甩着两条又细又长又直的飞毛腿跑回来,“妈妈,我爸电话来啦!”
卫孟喜还没动脚,几个崽连平时最爱看的电视也不看了,撒丫子就往值班室跑,还一个赛一个的快,生怕自己落后就会少跟爸爸讲两句话似的。
现在值班室这部电话机啊,都快成他们家专线了,每周三和周天晚上八点,陆工的电话都会准时打回来。
卫孟喜觉着,她是能接受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的,毕竟孩子有人帮她看,卫生有人帮她打扫,自己只需要做做饭,比以前陆工在家的时候还轻松。
毕竟,陆工在家的时候嘛,还要“交公粮”,有时候她明明已经很累了,但还得被他折腾到大半夜,想想其实挺累的。
当然,这种话只能心里想想,要是让陆工知道,得郁闷死:我那么努力那么用心那么用力的想要让你快乐,在你心目中你却只想跟我交,公,粮?
哈哈,卫孟喜想到他那个怀疑人生的表情就想笑。
第87章
她也不着急, 孩子要跑就让他们跑,自己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走到石狮子那儿还遇到刚从外头跑业务回来的付红娟, 卫孟喜刚跟她打个招呼就被她一把抓住。
“小卫你来, 你快来。”
卫孟喜一头雾水,看她神秘兮兮的, 以为是又找到啥大单子,这家伙自从辞掉副矿长家的工作后,业绩在众多业务员煤嫂中是顶呱呱的。
别的煤嫂跑业务,还会稍微错开一点孩子放学的时间, 毕竟要做饭嘛, 去不了远的地方出差。她倒好,直接大手一挥把老家婆婆接来,每个月甩二十块生活费, 给我好好照顾我这仨孩子,捡着好吃的有营养的买, 别亏了他们, 也别给我在孩子跟前叨逼叨。
反正, 她男人挣到的只是她一个小小的零头, 她不挣谁挣?
就这样, 家里谁敢反对她出长差远差?
就连她男人, 回家也学会做饭和看孩子写作业了!
“你听说没, 那谁有了!”
卫孟喜一愣, 还是有点基本的八卦职业素养的,秒懂她说的是李秀珍, “这么快?”
“哎哟快啥哟, 你是不知道, 她做梦都想怀孕,至少盼了五年了吧,可终于……”付红娟挤眉弄眼。
刚怀上小秋芳那年,她就在盼儿子了。
卫孟喜只是喜欢听八卦,但不喜欢讲八卦,她只想做个只进不出的八卦粉碎机。但主人公是李秀珍,那就有意思了。
因为啊,她现在可是窝棚区独立自强积极向上第一人,从一名没有工作的普通煤嫂,到灯房女工,到灯房小组长,再到办公室干事,直到最近,已经成功当上办公室副主任了。
怎么说,也跟当年的郝中军一个级别了,郝中军那可是熬了很多年才熬上的!
李秀珍不仅当领导,她还是自家男人张毅的直属领导,张毅现在是彻底被她管得死死的,别说想干啥,就是跟哪个女同事多说两句话,晚上都没好果子吃的。
以前,是李秀珍疯狂的想要儿子撑腰,现在她事业有成了,卫孟喜觉着自己就能给自己安全感了,不会再想要儿子了吧?谁知人还是想生儿子,据说是要给儿子更高的平台,让儿子站她肩膀上摘苹果。
卫孟喜听付红娟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都不知道咋评价这人了……但愿她能把这浓厚的母爱分一点点给小秋芳吧。
那孩子,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怜,去年被张毅从老家接来的时候,还是粉丢丢一个小团子,虽然没以前那股子机灵劲儿了,但看着倒是更像个三岁的小豆丁。谁知道这才一年时间,孩子就被李秀珍当小保姆使唤,活活累成了豆芽菜。
同样是四岁,自家呦呦还沉迷于过家家的年纪,小秋芳却已经会洗衣服,会踩在板凳上做饭了。
卫孟喜看见的时候,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她能做的就是去找侯爱琴出面,刚开始是有用的,可后来侯爱琴提前退休,自家也被家务缠身,没时间来管了,小秋芳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卫孟喜在心里琢磨,自己上次让狗蛋给他奶奶写信,催他奶奶来把妹妹接回老家,也不知道张大娘会不会来?
跟着张大娘,虽然穷苦一点但基本还有个孩子样,跟着亲妈,那就是小乞丐小保姆小出气包,为此卫孟喜都跟李秀珍吵过好几次架了。
甚至有两次还报警了,可现在不像后世,没有那么多曝光渠道,没有社会舆论的介入,这个事情就是公安和妇联也没办法彻底解决。
卫孟喜曾经给妇联和工会谢过匿名举报信,倒是来人调查了,但这些部门也没有执法权,只能教育和劝说,李秀珍这人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认错比谁都快,但改正?
那是做梦。
也不知道李茉莉到底是跟她多好的关系,她被妇联找了好几次,矿上也收到过对她的举报信,可对她却仿佛一点损害也没有,不仅不降职处分,还越爬越高,都当上办公室副主任了。
李茉莉这傻子,怎么就这么护着她!
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张大娘身上了,她要是收到狗蛋的信的话,应该最近就能来到金水煤矿了。
“小卫你在听我说话没?”付红娟晃了晃手,故意打趣,“你是不是想你家陆工了呀?”
卫孟喜赶紧回神,在她腰上轻轻拧了一下,“不正经,你刚才说啥来着?”
“我说,李秀珍怀孕了,张毅看样子是挺高兴的,刚还遇到他买老母鸡回来呢,可我咋觉着……那崽估计不是他的。”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红楼,有点幸灾乐祸。
卫孟喜觉着这真是……付红娟指的地方就是杜林溪住的地方,她还记着去年看见的那次,杜林溪和李秀珍说话呢,当时她就一直说他俩不对劲。
卫孟喜一开始不信,她觉着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可留心观察几次,她也发现不对劲了。
这俩人好像很爱开玩笑,开的还是不太合时宜的成人玩笑,这两年风气开明了,不至于说两句荤话就被判流氓罪,但一个有丈夫,一个有女朋友,就不正常。
不过,他俩也仅限于开玩笑,动手动脚卫孟喜还没见过。
要真珠胎暗结,那可太恶心人了,不想跟张毅过那就离婚呗,离了再找……可一想到苏小婉和狗蛋虎蛋的经历,卫孟喜又不会同情戴绿帽的张毅。
只能说,俩人都不是啥善男信女,希望就这么锁死吧,别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我没乱说,我后来又见过好几次哩,天刚黑,李秀珍就钻进杜家大门……”
卫孟喜也没时间细听她的分析,一心想去接电话,紧赶慢赶到达值班室门口,嘿,小呦呦还抱着不撒手呢,小嘴嘚吧嘚吧也不知道说啥,一会儿激动得喷出小口水泡泡,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似乎是很紧张。
卫孟喜悄无声息的走近,一听就乐了。
“打大姐,二哥,三姐,四哥,他们不乖哦,小鹿超乖喔!”小胸膛挺得高高的,“他们,他们看电视,好多好多电视,电视机都熟啦!”
卫孟喜“噗嗤”一口,差点喷出来,臭丫头的意识里,烫的就是熟的,所以她听见妈妈教训哥哥姐姐们的话,就以为他们是把电视机都看熟了,第二天一大早咚咚咚跑下楼摸电视机,还闻了老半天,估计就是想看看“熟了”的电视机能不能吃……吧。
咋这么笨呢,他哥哥姐姐有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懂事很多了。
终于,说到话筒都“熟了”,她终于在爸爸的诱哄中将话筒递给妈妈。
“打住,不许帮他们求情,下次再偷看我就让他们看个够。”
电话那头顿了顿,温声道:“每天多看一点的危害没有连续看十几个小时危害大,卫孟喜同志你应该懂这个道理,为了惩罚他们真把眼睛熬坏,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卫孟喜气结,这家伙怎么老是拆她台,“行行行,就你心疼孩子,我是后妈行了吧?”
值班室的夏有富顿时看过来,眼里的八卦之火都快烧出来了。
卫孟喜现在烦陆广全的一点就是,他性格太温和,太好说话了,孩子们都不怕他,爱跟他讲条件,上次是刷牙,这次是看电视,她好不容易花四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好习惯,他分分钟就能让他们破功。
就像她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地板,才刚准备休息一下,喘口气,缓解一下腰酸背痛,结果他就一脸无辜的穿着脏鞋子踩上去了。
你还不能怪他,一怪他还觉着你瞎讲究,地板生来就是给人踩的,踩两脚怎么了……
想象一下吧,代入一下吧,谁能忍住不生气呢?
但卫孟喜每次想发火的时候,看见崽崽们小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又只能忍下来,还不断劝自己要想开点,他也没坏心,只是不讲原则而已。
“哼,无原则无底线。”
陆工听着老婆的声音,可真美啊,一美就没忍住嘚瑟,“我下个星期要做开题报告,是关于煤炭伴生资源开采的,杨老那边已经通过了,等我过完试验阶段,明年或许就能回矿上了。”
他的课题是基于实践的理论研究,所谓的实践出真理,而放眼全国最有代表性的煤矿都在石兰省,他回石兰省是必然,再加上组织关系还在金水煤矿,妻小都在金水,回来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