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１

  昨日的派对惊险万分，徐琼香乾了杯啤酒若有所思，那是今天的第八罐，烦躁之心一点
  都没有削弱跡象，自己真是太嫩，为确保理想万无一失回头求助顺爸的行程势必得提早一下
  ，催眠的最终奥义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权利这词自古以来与成功人士脱离不了密切关係，在最高殿堂顶端站得安稳踏实，因为
  备受认同所以无人反对，因为瞠乎后矣所以卑躬屈膝，而获得办法说来容易却又遥不可及，
  说到底不就能力两字。
  政治知识？不，那不是重点，直达天际的催眠技巧才是朝思暮想的进修课题。
  轰隆轰隆引擎发动，在这单枪匹马的路途上，回忆涌现丰富精彩，有些开心，有些更加
  开心，谁也没有亏欠谁，搞成现在局面全是自己的私慾作祟，很遗憾不被认同，但无愧疚，
  更不可能因此放弃……打造一视同仁的无暇世界！
  高级轿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不叫归心似箭，因为早已没家的感觉。
  拉下车窗点支菸，眼神注视渐渐熟悉的街道风景，呼吸困难油然而生，恨不得瞬间衝进
  那个穷酸小舖。
  忍耐一下，看见新开的便利店代表再拐个弯目的就到，徐琼香感到欣慰，曾经的凶宅废
  墟终于焕然一新，增添气象值得庆幸。
  一年前警察拉起封锁线的美景歷歷在目，听说全部死光，方式还非常悽惨，但没人同情
  ，因为里头每天都在经营卖春外加诈财的不法勾当。
  男女老少深受其害，家喻户晓神棍敛财，最妙的就招牌名称……
  “刘伯温相士股份有限公司”
  每次想到都觉得非常好笑。
  地方首长不打算追究此案，谁叫动手的人是刑执。
  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民间组织，专门执行私刑正义，违法，却获得民眾支持，残暴，却
  很有纪律，解决许多政府官员不敢介入的头疼问题，效率极高副作用少，导正风气肉眼可见
  ，地方居民幸福满点，所以总统选择闭一隻眼。
  试问徐琼香对此等制裁方式作何感想？
  多问的他才不管，人民感受关我屁事。
  熄火下车，进到室内之前戴上墨镜，怀着满载自信大步向前，回到练就催眠戏法的开心
  之家，开心死囉，开心到了极点喔！
  毫无生意的店里头，鸡妹不在，顺爸扶膝坐起暂停午觉。
  「回来啦。」
  「是啊，最近过得好吗？」
  「不是专程来讨最终奥义就还不错。」
  「明知我有大事要干。」
  「停了，要说几次，找我泡茶行，还谈梦想请回吧。」
  「顺爸，你终其一生活着为了什么？」
  「安逸生活无关尘嚣。」
  「身怀绝技难道就没有远大抱负？」
  「我没有，你的……也不是。」
  「少来，跑去催眠灭门屠夫……代表你怀有一颗正义的心！」
  「我承认，但那些都是过去，改变不了的事或许顺其自然……才是真正的生命答案。」
  「你明白的顺爸，商讨破局我会利用什么手段。」
  「那天将你从育幼院带回来，心态不至于如此爆炸。」
  「顺爸，会后悔当我师父吗？」
  「废话。」
  结束欠缺意义的鸡巴对论，小房子的墙壁开始分崩瓦解，天花板脆化粉碎不翼而飞，尘
  土飞杨视线拙劣，顺爸脚边探出某种蕨类植物，背后几颗棕树飞快壮大，天空多了几隻北境
  苍鹰，远方一条巨河衝击而来，撑开两人之间形成敌我对立，所有建筑迷幻消失，街道也不
  见了，别说人群，所有猫猫狗狗连个影子都找不着，山地应声退为草原，空气中少了一层灰
  ，天更蓝，云更白，徐风凉爽。
  「早已出师，无需依赖。」
  「为成理想，还敬盼顺爸祝上一臂之力。」
  「前提是得战胜我啊，唉……一把老骨头啦……」顺爸磨拳擦掌：「当真出手不忠不孝
  ，但说来还是欣慰呦，你已强如帝王敢与我放手一搏。」
  「记得那天，你听完声音，摸摸头说我是个罕见天才。」徐琼香边说，地震渐大：「知
  道吗？这话儿完全正确啊！
  长声、低吼、嘹响……
  心脏一分鐘多跳好几百下。
  一道恐怖巨影佇立于顺爸后方，白狐仙看过那隻，干掉整队沙蜂佣兵团的独裁王者，真
  面目是条霸气奔腾的史前暴龙！
  声色俱厉感官衝击，寻常人早已昏死过去。
  「喂琼香啊，它嘴好臭耶。」
  「对不起顺爸，我为自己的无礼深感抱歉。」
  「不，连细节都讲究得宜，我是在称讚你。」缓缓跪在河岸边，顺爸双手浸入水中轻搓
  细揉，不慌不乱轻声细语喊了一句：「上阵吧，战羊特勤队。」
  百尺内河道底下窜出二百名黑装特种部队，数量惊人景象壮观，列队突击声势浩大，很
  快就将可怕的暴龙团团包围。
  每人手持各式武器，瞬间火力压制没在囉嗦。
  衝锋枪、散弹枪、火焰喷射枪、甚至连反装甲火箭砲都拿得出手。
  皮再厚还是免不了极大创伤，痛苦不已的暴龙尾巴一个甩劲……一口气就是十人弹飞粉
  身碎骨，再来一个大爪向下踏踩，地上眼睁睁多了几陀乾扁肉饼。
  遍地哀嚎，即便训练有素一样无法冷静，菁英又怎样？它们也有家人、肉体会痛、害怕
  死亡，面对超具象超写实的要命威胁，情感表露一览无遗。
  不愧是顺爸。
  河的对岸，徐琼香位处高视角看着宠物遭受虐杀，没有太过担心，至少此刻待在另一条
  暴龙的嘴里非常安全。
  增援，五架运输机情义相挺全速袭来，盛大阵容无须解释，在降落后的滑行中作一百八
  十度逆天回转，使机尾对向战斗中的狂怒暴龙。
  尾门开啟，一架运输机下放两辆重型坦克，共计十隻铁甲怪物神气登场，外加精虫般倾
  洩出来的步枪士兵，整整又是一个营的夸张排场。
  好扯，齐发砲火枪林弹雨死命轰击，早已重伤的暴龙瞬间皮开肉绽，恐怖是体积实在太
  大，倒下后再带走十几来个。
  停火，所有枪手对准徐琼香，一双双艷红盛怒全是凶光，想不到令人绝望的暴龙撑不了
  几分鐘，战羊特勤队获得压倒性优势，顺爸举手，特勤队队长如年轻版顺爸……影子般地同
  步动作，好似行刑预备。
  到此为止吗？
  这么快就结束啊？
  呵呵才不咧。
  徐琼香低头呢喃……
  「人故贪欲进而进取，为求佳局弃洒人心，无心之人丧智如鬼，妖鬼与寡共融于世！」
  「恕我直言，此等想法不切实际。」
  「手握战争武器的你没有资格对我反驳！」
  立委秀出一颗兽骨龙啸笛。
  老者提起一支军用对讲机。
  共通点在于……它们都是实际存在的质量物体。
  徐琼香吹起人耳无法辨识的赫兹音频，高穿透力深深影响两个真假现实。
  眾多恐龙四面八方飞扑聚集，或尖叫、或甩舌、或张牙舞爪，像从图鑑里窜跑出来，肤
  色、动作、眼神，真实到令人害怕。
  环顾一周几乎没空隙，密度极高万龙奔腾。
  「代号丛云天葬，密码捌勾么么参拐肆，操你妈座标免了吧？他奶奶的菜鸟吗？」顺爸
  向对讲机焦急大骂：「对啦，k级空中支援！」
  徐琼香侧躺在暴龙软嫩的舌头上：「顺爸，你只有一句话说对。」
  「讲。」
  「它嘴真的好臭啊！」
  第二条暴龙将嘴闭合轻含，往后退出几步压低身姿。
  至此，人类最先进的科技武器……对上远古巨兽的荒谬战争，在轰炸机投下第一枚燃烧
  弹后……继续展开！
  巨大晃动，机首仰角上扬……不对！是屁股下坠，一名二等伞兵吓得腿软趴地，原来是
  隻翼龙衝附在机尾上方……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狠狠撞下去！偌大的轰炸机在空中一百
  八十度颠倒翻转，立即失速坠落。
  地面部队与坦克大军发狂似地向龙群胡乱扫射，毫无章法不讲秩序，赶时间管不了这么
  多，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能多杀一隻都是好事，殊不知特勤队狙击十人班在后头慢条斯理跩
  了起来，因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河中央盪起阵阵水纹，徐琼香这才面有难色，没注意河的宽距何时变得如此巨大？
  受惊了，浮出水面的庞然大物不是潜艇，而是整艘尼米兹级航空母舰！
  起初战机在空中与翼龙打得胶着，为掩护轰炸机顺利进行投掷作业，战斗飞行员发挥高
  超技巧誓死追击，很有效率将会飞的怪物一一射下。
  情势渐佳，本以为制空权轻易拿下，想不到又一架轰炸堡垒坠毁在航母跑道后……空军
  的噩梦就此展开。
  一架战机飞得歪七扭八，护罩爆破支离破碎，兇手竟然是拥有钢铁嘴喙的绿色鸟龙，飞
  官半边脸被啄掉好一大块，谁会晓得上机前带把手枪能保平安？
  弹射！
  受伤的飞官直衝天际，意外是一头翼龙呼啸而来，像猎捕飞鱼般分两次将它两口吞下。
  鸟龙声势浩大彷彿蝗虫过境，身躯娇小身手敏捷，东飞西窜难以射杀，骚扰能力令所有
  官兵头疼不已。
  天空支援发挥不到三成，地面勇士纷纷上好刺刀，一场正面肉搏在所难免。
  舰长焦头烂额，起火的飞行甲板交给士官长处理，现坐镇指挥中心，分配快砲与机枪手
  协助地面部队……以及两门主砲对准徐琼香所在的暴龙位置。
  「fire！」
  沉闷的碰撞巨响穿透每双耳膜，那是金属变形的独有音色，航母被撞得差点翻船，砲口
  晃得直起上扬。
  空中一架与鸟龙纠缠的战机惨遭击中，双双烧毁在大气之中。
  狼狈爬起，舰长头破血流按着伤口，很难想像整整十万吨重的船舰竟然像塑胶玩具般任
  人摆弄，服役三十几年从未遇过。
  跑离指挥中心回到甲板，门开啟，映入眼帘的是刺眼阳光，习惯后，看见十来头蛇颈龙
  摇头晃脑，正肆无忌惮残杀自己的英勇海兵，它们只能用微弱步枪尽量抵抗。
  一架战机引擎起火，它焦急向塔台请示迫降，没发现一颗龙头正在里面乱咬一通，没人
  有空理你，大家都是忙着逃命，不过也没差了，滑翔中又一条鱼龙贯出水面，削铁如泥般的
  咬合力无情粉碎最后生机。
  舰长眼神迷惘，看看残破不堪的母舰，看看一路并肩作战的同胞们一一死去，它无能为
  力，倾斜的甲板不太好站，巨大撞击使得听力模糊不清，突然间，有个东西滚到脚边，还以
  为是啥？呿，原来是士官长的狰狞脑袋。
  将剩馀的力气精神一笑，回想自己的璀璨人生，举起上任军官时所配发的老手枪。
  那份感动。
  含住。
  五名狙击手，五名观测士，十人班杀出弒龙最强战绩，那些阻碍兽群向前推进的尸堆全
  是它们杰作，但在百尺内的近身对决，全员不得不换起衝锋枪继续对抗。
  工兵排预埋的地雷起了作用，归功于心思縝密的少尉保养官小牧雅雪，完美佈局指挥有
  方，好几头怪物被炸得尸块横飞，为正面交锋缓衝几秒时间。
  战羊队长身先士卒，它率先骑上一头迅猛龙，锋利刺刀果断插进一块厚实背肌，猛龙疼
  得是乱吼乱跳，紧握刀柄，发狂的兽性甩得队长晕头转向，另一手想都不想直接插进敌兽右
  眼，毫不留情将水晶体在眼窝里捏爆喷烂！
  迅猛龙凄厉惨叫，一个空档队长迅速将刺刀拔出，右手湿漉漉地举起枪带上的绝命机枪
  ，枪管瞄准背上伤口奋力一捅！往回拉出，一点点，腾些空间再使劲一插！
  疯狂反覆此动作，使枪管完整没入血肉之中，零距目的狡猾得逞，最后毫无悬念扣下板
  机，饱满弹鼓瞬间倾巢而出，粒粒黏糊分辨不明，因为毫无保留全射入猛龙体内，不哭，别
  难过，那全是队长对你的爱。
  空中支援仅剩屈指可数的四架战机，但黑目上校仍然战意旺盛，说不定全罗网中队的杀
  龙总数还不及它一人来得多。
  海军彻底失败同时也是宣告空军迟早毁灭。
  弹药用尽燃油残存，迟迟不命令发射最后一枚飞弹的理由呼之欲出，三名部下都知道，
  却也都能接受，事实是没有选择馀地。
  大家能抗争到这步，彼此都成长许多，可惜只能来世相约再做弟兄！
  「神风队形！」
  以黑目上校为首，一字排开全速衝向暴龙，还在嘴里的徐琼香面色大惊，陆军不怕，海
  军不怕，空军就怕自杀攻击。
  有对策吗？
  别担心，主导天空战局还有一隻巨翅魔物不讲道理！
  大翼龙王率先拦截黑目战机，但早已人机合一的它侧翻四百四十度轻松闪过，跟随在后
  的部下运气不好迎头撞上，胸怀大志死得超冤。
  体积庞大的腕龙行尸走肉挡在暴龙前方，那表情明摆痛苦，身躯外露的骨骼与冒烟腐肉
  都是坦克的轰炸成果。
  顺位第三的战机漫天哭喊，毕生死党，从小到大一起上课读书、一起联考大学、一起搞
  死学妹、一起从军入伍，如今居然比自己早先为国捐躯。
  不听命拉高指令，抢在第一俯衝腕龙：「干！我来开路！」
  「八嘎！」黑目搥腿。
  咻一声砰个巨响，狠狠结束两条悲鸣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