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知道女儿怕花钱,摸摸女儿脑袋,“真要转学,肯定要转好的学校。怎么能越转越差呢。”
苏以沫笑了,“这就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张招娣翘了个大拇指,笑眯了眼,“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我闺女有文化。”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学校,张语和邓舒月等在门旁,看见两人出来,赶紧迎上来。
张语担忧地看着两人,“你们没事吧?有没有挨批评?”
张招娣摇头说没有。
张语摸摸苏以沫脑袋,“我听小月说你是为了替她出头才跟许聪打架的。阿姨谢谢你。”
苏以沫挠挠头,嘴上忙说不用谢。
张语又叮嘱她,“以后可不能给班主任起外号。”
给同学起外号也就罢了,毕竟是同龄人,家长之间也能解释。可她居然敢给老师起外号。这是给自己招祸,她刚刚一直没走,就是担心这个。
苏以沫知道张语在担心什么,她露出甜甜一笑,“下次不会了。”
张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张招娣告诉她结果,“校长说明天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张语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经此一事,她心有些发凉,神色之间添了几分郁郁,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没想到先发难的是小孩。”
这些时日筒子楼里的人没少议论他们家的事。她其实早有预料。毕竟她丈夫已经不是厂长,管不到他们了。人走茶凉,可这才多久呀。她女儿就被人如此欺辱。简直欺人太甚。
张招娣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硬邦邦道,“小月多乖巧啊,还知道替爸爸出头。以后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至于旁人怎么想,咱们也管不着。”
张语低头看了眼女儿,她女儿确实乖巧懂事,有这么个小宝贝,确实是她的福气。
回到家,邓舒月去卫生间洗漱。张语打算淘米做饭,邓厂长转着轮椅从房间出来,手里有一封信交给妻子,“明天你帮我寄出去。”
张语见他不打算说女儿被人欺负的事,便也没主动提起自己在筒子楼干的事。
她看了眼信的落款,微微有些惊讶,“这是?”
邓厂长捏着轮椅把手的手紧了紧,“子不教父之过。不给他个教训,他还以为我这个厂长以前是白当的。”
张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丈夫要给女儿出头,她先是心头一喜,随后又觉得没必要将人打死,“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的人专捡软柿子捏。不把他按下去,小月以后还会被欺负。小月没有做错事,老师却把她班干撤了。这就是明晃晃的不公。老师也是势利眼。”邓厂长挥了挥手,神色间添了几分果决,“这事就这么定了。你明天送去吧。”
张语见他打定主意,也就没再劝。
第41章
翌日,苏以沫到学校,按部就班晨读。
其他班级的班主任都在站在后面,但是一班的班主任却一直没有出现,同学们议论纷纷。
昨天发生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晨读还没结束,全班同学都知道了。
这时候的学生都很老实,从来没有一个学生敢跟老师对着干,就连那些刺儿头都没这个胆子,可偏偏苏以沫就敢。
性子老实的学生看苏以沫的眼神带着钦佩,而那些刺儿头却多了几分畏惧和警惕。
就连许聪那些狗腿趁着老师没来,走到第一排,拍拍许聪的肩膀,小声道,“她都敢跟老师呛声,她爸妈也不管她,难怪你会输给她。”
许聪只有母亲一个人惯着,但苏以沫不一样,她父母一块惯着她。
许聪昨晚回去又挨了父亲一顿叱责,这次就连母亲都不站在他这头,勒令以后不许给同学起外号。
狗腿们这番话明显在挑拨离间,要搁往常,许聪这么傲慢的人心里不舒服,要找苏以沫的茬,可他身上隐隐作痛的伤时刻在提醒他,不能再惹是生非,于是装作没听到。
狗腿们见许聪都老实了,又不敢找苏以沫的茬,只得偃旗息鼓,各回自位。
晨读之后就是早操,除了周一升国旗,校长会讲几句话。今天却是例外。
校长罕见发表讲话,讲的内容还是给同学起外号这件事。
她显然做过功课,先是讲了一件小事,因为被同学起外号,性格变得自卑,后来更是畏畏缩缩。
说完故事,她总结起外号不仅伤害别人的自尊,而且还侵犯他人的名誉权,非常不可取。
末了,她严禁同学之间互相起外号。一旦发现会给予处分。
起外号的行为不仅仅发生在一班,其他班也是屡见不鲜,除了被起外号的学生备受煎熬,其他同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得知不能给别人起外号或是叫别人外号,大家这才重视起来。
回教室的路上,同学们议论纷纷。
一班作为事件发生地,却罕见地没怎么讨论。平时吵闹的教室因为这些刺头们沉默而变得格外安静。
王老师走进教室时,看到的就是教室内安静到极致的气氛,静到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学生们看到生面孔微微有些惊讶,下意识以为对方走错了。
王老师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姓王。今后由我教你们语文。”
介绍完之后,她也不废话,正式上课。
课间休息的时候,她提出重新选班干部,届时由全班表决,时间就定于明天第三堂课,想当班干部的请自行准备演讲稿。
说完,王老师离开教室。
等她一走,憋了整整一堂课的同学们瞬间炸开了锅。
邓舒月拽住苏以沫的胳膊,满脸不可思议,“班主任怎么换人了?”
苏以沫也没想到,她之前只是想换个班级,没想到校长直接给班主任换了,这是避免前班主任找她麻烦?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苏以沫没有证据,但是换班主任,正合她意,于是她眨眨眼,“换人不好吗?今后咱们也能安生一些了。”
邓舒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当然好。”她转尔说起竞选班干,“你要不要竞选?我觉得你可以当班长。”
她觉得小沫比刘哲浩强多了,刘哲浩当班长的时候,事事不管,只知道埋头读书。小沫就不一样了,她能替她出头,就连许聪都怕她,她肯定能管好班级。
苏以沫手撑下巴,“当班长有什么好?累死累活,还没什么好处。”
邓舒月是个孩子,跟孩子谈钱,他们觉得庸俗。邓舒月不明白为什么苏以沫只肯干有好处的事情,“你帮我也没好处啊?”
苏以沫摇头,“那不一样。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帮你。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计较这么多。但是当班长就得管事,而且还得无私。没意思。”
邓舒月抿了抿嘴,这么说还挺有道理。她眼睛无意间扫到前面的许聪,福至心灵道,“但是班长可以管人。以后许聪再敢使坏,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管他。”
苏以沫看了许聪一眼。许聪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识回头,看到是苏以沫,吓得扭过头,竖起手本将整个脑袋盖住。
邓舒月:“?”
苏以沫有些好笑,摊了摊手,“你看,我不当班长,他照样怕我。”
邓舒月居然无话可说。
中午放学,苏爱国问起女儿在学校的事情,“你们校长是怎么处理的?”
他担心班主任给女儿穿小鞋。不要以为所有老师都是好人,他上学那会儿,还遇到欺辱女学生的老师呢。人渣每行每业都存在,跟职业没有关系。
苏以沫笑得一脸爽朗,“我们班换了班主任,明天打算竞选班干。”
苏爱国眼睛一亮,“好啊,你也去竞选呗?”
苏以沫还是那套说辞。
苏爱国无语,女儿跟谁学的,怎么整个一钱串子,他极力怂恿,“当班干部可以锻炼你的组织能力。将来工作后,你有管理经验,可以担任领导。不比当个普通职员要强啊?”
苏以沫听着陈词滥调,之前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小孩子可难管了。只管许聪一个,她都这么累。再管49个,她头都要大了。
她耸了耸肩,“当小学干部没什么意思。我可以等上了高中再说。到时候还能入党呢。”
苏爱国失笑,“你没有经验,班主任未必会选你当班干啊。我觉得你不如现在就试试。”
苏以沫还是兴致缺缺。苏爱国拿她没办法,“等晚上再说吧。”
苏以沫没当一回事,反正她不当。
没想到,晚饭时,张招娣听说这事,直接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到桌上,“只要你竞选班长成功,这一百块就是你的。”
苏爱国呆了呆,当个班长就有一百,这班长也太好当了吧?
他满脸不赞同,刚想把钱收起来,却没想到女儿的动作比他还快。
苏以沫喜滋滋将钱收好,冲爸妈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明天就参加竞选。”
左右妈妈现在卖盒饭很赚钱,用不了多久就能还完欠债,她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
张招娣慢条斯理吃着饭,苏爱国心想:他怎么就没有这个好命,选上班长就有这么多钱。他嫉妒得不成,嘴上不饶人,“你还没竞选成功呢?怎么就把钱拿走了?”
苏以沫拍拍胸脯,万分自信,“放心吧。只要我出马,肯定没问题。”
苏爱国被她逗笑了,“你倒是半点不谦虚。真该让你们班的同学瞧瞧你这副样子。”
苏以沫瞅了眼她爸,一针见血,“爸,你该不会是羡慕嫉妒恨吧?”
每月零花钱仅有一块的苏同志心口狠狠扎了一刀,这丫头真是哪儿疼往哪儿扎。太不孝了。
张招娣看着丈夫铁青的脸色,扑哧一声也跟着笑出声。
翌日,竞选班干,想当班干的同学事先准备好了演讲稿。
小孩子们可能对竞选班干没什么想法,可大人们却觉得这是锻炼能力的好机会。对孩子有点指望的家长都会鼓励孩子参加竞选。
苏以沫是脱稿演讲,她先说了班干部的责任,然后直接拿许聪给人“起外号”这种不礼貌的形为举例,“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范老师不能公平处理,我会上报校长,如果校长不行,我会上报教育局。总之我会还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又舒适的学习环境。认为我能胜任班长一职,大家投我一票吧。”
许聪脸都黑了,昨天被校长举例,今天被苏以沫举例,这些人没完没了。他坐在第一排,离苏以沫极近。苏以沫演讲时,还时不时看一眼许聪。
许聪被她看得如坐针毡,忍了又忍,实在顶不住她的威压,只能装作没看到没听到,趴桌上睡大觉。
王老师的眼皮跳了跳,昨天校长跟她说,这个孩子聪慧过人,不能以平常孩子对待,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听到这段演讲,她不得不信了。这可比刺儿头更棘手。毕竟刺儿头还是怕老师怕家长的,这个孩子只信自己。
苏以沫来当班长,王老师严重怀疑自己究竟是多了个帮手还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可她之前说了让学生投票。现在反悔就等于失信于学生。到底不妥。
相对于王老师的忧心忡忡,同学们反倒很激动,鼓掌的频率都比别人多。
说到底班上大多数都是老实孩子,刺儿头毕竟是少数。
投票时,除了那几个刺儿头,绝大多数都投给了苏以沫。
她以压倒第二名8票的成绩成功当选班长。原先的班长刘哲浩只能竞选副班长。
竞选成功后,苏以沫上台,先是谢谢大家的支持,然后又道,“咱们新班主任不是范老师,大家千万别对她有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