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沫却有自己的想法,“我这叫善意的谎言。比起我天资聪颖,他们更愿意相信我是通过后天努力才考的双百。”
苏爱国竟是无法反驳,毕竟谁肯承认自己是傻子呢。
张招娣一言难尽,“我觉得你更像给他们找了学习不好的理由。”
因为没有鸡腿奖励,所以数学没考一百,无懈可击。
苏以沫打着哈哈,是嘛,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套用销售技巧。提高销售额最有效的办法不是画大饼,而是物质刺激。学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第53章
苏以沫想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就告诉爸妈结果,“我想喝羊肉汤。”
张招娣和苏爱国面面相觑。
苏爱国一言难尽,“合着你想了一晚上就是为了口吃的。”
他和媳妇都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不是馋嘴之人,为什么生的女儿这么喜欢吃?
张招娣有些吃惊,“你怎么想起吃羊肉了?”
苏以沫挠挠头,“我从来没吃过,想尝尝味儿。”她想了想,“我想去饭馆吃,不想找厨师回来做,可以吗?”
苏爱国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他想了一圈问媳妇,“咱们附近有卖羊肉汤的吗?”
他好像没见过啊。
南方人不怎么爱喝羊肉汤,羊肉有股腥膻之气,煮成清汤也去不掉这种味道,更多是做成烧烤。
张招娣比丈夫要熟,很快想到一个地方,“有的。明天我早点下班,咱们全家都去那边喝羊肉汤。”
苏以沫笑眯了眼。太好了,她又可以喝羊肉汤了。
冬天怎么能没有羊肉汤呢?这可是益气养虚的养身汤。
翌日,苏以沫和爸爸坐着妈妈的电动三轮车绕过华强北,停在后面一家小饭馆门口。
这门牌并不大,红字的底牌,白色的字。上书“单县羊肉汤”五个大字。
苏爱国头一回来这个地方,跟在媳妇和女儿后头进了屋。
地方不算大,只有四张桌子。
老板看到客人过来,立刻过来接待。
张招娣让女儿点菜。
苏以沫当即要了三碗羊肉汤和六个吊炉烧饼。她爸妈都是超能吃的主,一顿两个馒头打底,她一个就成。
老板自去准备,锅子就在门口,苏以沫三人可以清楚看到锅里大块羊肉在咕嘟咕嘟冒热气。
旁边是各式各样的佐料以及鲜嫩的香菜。
老板切好羊肉后,从锅里盛了一勺乳白色的浓汤倒入碗中,洒入香菜,一碗香喷喷的羊肉汤就这么端上来。
苏以沫尝了一口羊肉汤,香味浓郁,“好吃。”
就是太清淡了,如果加点辣椒就好了。
苏以沫看着爸爸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勺辣椒,有些心动。
g省人也是相当能吃辣的。张招娣和苏爱国也不例外。不过两人不挑食,平时不吃辣椒也行。
这边免费提供辣椒,两人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张招娣见女儿巴巴看着辣椒,怕她嘴馋,赶紧出声阻止,“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辣。对胃不好,你想吃,加一点点就好。”
说着,就给女儿碗里加了一点点辣椒,真的只是一点点,汤面飘了一层油花。
苏以沫用勺子将辣椒搅开,尝了一口,嗯,加了辣椒后滋味更好了。一口下肚,身体都跟着热起来。北方天冷,喝羊肉汤能暖身体。
一家三口吃得饱饱的。
翌日,邓舒月来找苏以沫玩。考完试,她彻底从家庭作业中解脱,终于有时间玩啦。
看到苏以沫新布置的房间,她羡慕得不行,“太漂亮了。等我过生日,我也要妈妈给我装成这样。”
苏以沫笑了,“你爸现在也能赚钱了,肯定没问题。”
邓舒月笑眯了眼,爸爸现在每个月赚得比妈妈还多,心情也从之前的郁郁寡欢变得开朗许多。她也觉得家里在慢慢变好。
但是一直待在屋里太闷了,她想出去走走,“咱们去筒子楼玩吧?那边有不少小伙伴在玩游戏。”
苏以沫不想玩跳绳,但她待在家里太无聊了,也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说不定门口有卖新鲜吃食,到时候她买点回来。
两人到了筒子楼,许多小孩子在院子里玩沙堆,跳绳,疯玩打闹。
当然也不是都美好,成绩单出来,家长们反应各不相同。
对成绩不看中的家长,对待孩子也很佛系,不打也不骂,随他们去吧。
但有些家长,看重成绩,偏偏孩子考得又不好。再加上别的家长炫耀自己孩子考双百(说的就是张招娣),可他们孩子呢?两门加起来都没及格,当别人问起来,他们面上无光。于是暴躁的父母开始揍孩子。
苏以沫和邓舒月此时站在院子里,就看到不少父母拿着棍子追在孩子后头揍。这些孩子也不全是呆瓜,傻呆呆站在原地,任由父母责打。不少人开始东躲西藏,到处乱蹿,家属区上演鸡飞狗跳的闹剧。
邓舒月看到陈贤东被他爸爸抓住,哐哐哐来了三下狠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让他嘚瑟!看吧,挨揍了吧!”
苏以沫示意她小声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他肯定会记恨我们的。还是走吧。”
说着,不等邓舒月反应过来,扯着人就走。
邓舒月出了院门,还笑个不停,见苏以沫生气,她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他在我桌肚子里放虫子吓唬我。我……”
苏以沫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她不是每次都跟邓舒月一块上学的。运气好碰上就一块上学。
邓舒月到底只是个孩子,被人欺负了,不敢报复,就只能期待对方倒霉,这也是人之常情。也不能太苛责她。
苏以沫想了想,“不如咱们去商业街吧。我想找人下棋。”
邓舒月之前学过象棋,真的好难,她至今还没把象棋规则背熟,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看她跟人下棋也可以,爽快答应。
两人走到商业街,棋局已经开始,苏以沫只能在边上等这局下完,然后再上场。
下棋的是两位老人,有的是空余时间,每一步都要思考很久,没一会儿,邓舒月就有些不耐烦,扯了扯苏以沫的袖子。
苏以沫示意她再等等。
邓舒月百无聊赖,将目光移向旁处,谁知这一看,居然让她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她下意识扯了下苏以沫的袖子,苏以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许聪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他正捧着一个馒头像只小仓鼠似地啃。
那个石墩就是当初苏以沫卖气球的地方。可是许聪为什么会在这儿?
哦,对了,虽说许聪搬走了,但他依旧是一班的学生。可能住得远,他上学总是迟到。
邓舒月小声问苏以沫,“你知道他考多少分吗?”
苏以沫摇头,老师只发了试卷,并没有在课堂上宣读成绩。
“听说考了倒数第一。”邓舒月撇撇嘴,“坐第一排还考倒数第一。他上课没带脑子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直啃馒头的许聪从地上拿起一个塑料瓶,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就这么对付?连点咸菜都没有?
苏以沫正腹诽时,许夫人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她并不是一个人,旁边跟着个男人,年纪可以当许聪爸爸了。
邓舒月年纪小,不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小声问苏以沫,“那个是许聪亲戚吗?”
苏以沫没有回答,一直盯着许聪的反应。
那男人和许夫人走到许聪面前,打量许聪时,眼里带着几分嫌弃,冲许夫人说了什么,许夫人看着儿子的目光带了点凶相。许聪不自觉低下头,连馒头都不敢吃了,小心翼翼塞进兜里。这可不像亲戚。
许夫人和那男人似乎没有谈妥,吵了几句嘴,两人分道扬镳,许夫人凶狠地拽着儿子的胳膊将他拖走了,那男人从另一头走了。
苏以沫下意识拽着邓舒月背过身,专心看人下象棋。
等两人走了,苏以沫才回头。
邓舒月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亲戚吧?”
苏以沫点头,“应该不是。”
邓舒月想了半天,“那是谁啊?”
苏以沫怕她小孩子说话没把门,没有跟她解释。在这边看了一会儿象棋,买了点吃食就回家了。
晚饭时分,一家人聚在一起。
苏爱国说起一件事,“我打算腊月二十六就请假。太晚了,我担心买不到火车票。”
苏以沫点头,一直待在城里,她也觉得没意思,还是农村更好玩。既然要回去,那肯定要坐车。鹏城火车票一直都很难抢。这可不是十几年后,高铁、动车、火车、飞机有这么多交通工具。现在能坐得起飞机的人那是少之又少。最划算的交通工具还得是火车。
张招娣有些不情愿,“不能不去吗?”
她不想回老家,之前为了缩减一半生活费,她跟公婆在电话里大吵一架。回乡后,少不得又要吵架。
苏爱国看了眼女儿,“可咱们闺女自打出生就没回去过。她爷爷奶奶还没见过她呢。亲戚朋友也不认识她。而且……”他低下头,“我到底是养子,工作后一直留在城里不回乡,别人会说我是白眼狼。”
听到这话,张招娣立刻怒了,“你还是白眼狼?你比亲生的还孝顺。你到家属区问问,谁每月还给父母寄一半生活费。而且孩子还不放在老家。”
家属区有许多职工并没有带父母回来。因为住处太小了,根本挤不下。如果两口子都工作,许多人会把孩子留给家里老人照顾。每个月寄钱回去。一般每月也只寄一两百就够了。农村的物价便宜得很。更何况家家户户自己种菜,不用花钱买。
如果妻子和孩子带在身边,每年回家过年,会给一笔孝敬。但不会像苏爱国给的这么多。
苏爱国明白媳妇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咱们一直不回去,容易被人说嘴。”他顿了顿,“上回我打电话回去,村长就隐晦点了我一句。他这人从来不多管闲事,必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提醒我的。”
张招娣不知想到什么,点头应了,“那好吧。”
态度180度大转变,别说苏以沫看出蹊跷,就连苏爱国都觉得媳妇太好说话了,怀疑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
张招娣拢了拢头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们一直不回家,你父母肯定在村里散播谣言说我们没寄钱回去。这样对我们名声也不好。你回头把银行转账单打出来,咱们回去好好跟乡亲们讲讲理。免得他们说你不孝顺。”
张招娣和苏爱国当初是在老家办的喜事,住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也算了解公婆。那就是一对不肯吃亏的人。做一丁点好事,他们恨不得嚷嚷全世界都知道,而且还特别夸张,把一分好夸成十分。
丈夫好几年没回去,他们肯定在村里说他不孝呢。
苏爱国脸色苍白,却又无法反驳媳妇的话。比起媳妇,他比她更了解父母的为人。
苏以沫见爸爸难过,忙给爸爸夹菜,“爸,妈妈不是在意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心疼你。爷爷奶奶……你别强求太多,有些父母就是没有父爱母爱,你又不是他们亲生的,自然要差一点,我和妈妈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才是一家人。”
苏爱国摸摸女儿的脑袋,满脸欣慰。女儿说得对,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不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