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也不想挡他们发财,可是她损失太大了。
苏以沫挽着妈妈的胳膊,将她提起来,“妈,走吧。咱们遇到事就去解决,千万不要吵架。吵架会伤和气。”
说着,冲苏爱国使了个眼色。
苏爱国期期艾艾上前。
苏以沫松开手,冲张招娣笑眯眯道,“妈,我先去上厕所,你和爸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哈。”
第177章
苏以沫临出门前,走到爸爸身边耳语几句。
苏爱国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坐到张招娣身边,握住她的手,“我不懂做生意,也不会说话,但我了解人性。如果我们继续跟他们僵持下去。我们的损失只会比搬迁更大。”
张招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才格外烦躁,听到丈夫向着外人她就更来气。她这一路走来容易嘛,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攒出来的事业,好不容易有今天这个局面,丈夫听了外人几句话就让她放弃,她觉得寒心。
张招娣推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公司不是你创建的,你当然可以说得那么轻松。如果你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我让你放弃,别去读了。你愿意吗?”
苏爱国被她问住了,设身处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媳妇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自嘲般叹了口气,“事情不出在自己身上,永远可以说得这么轻松。”
他自顾自说道,“小沫天天在饭桌上唠叨,食品安全才是好美味的生存王道。我们厂雇佣的又是村民,我们拦着他们发财,如果他们存心报复我们,往咸菜里放只蟑螂或是往奶茶里加了别的东西,再被有心人一炒作,好美味或是苏茶甜就会损失惨重,这两个品牌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以后再也难以翻身。这后果你能承受吗?”
搞垮食品品牌简直不要太容易,甚至连一万块钱都不需要,就可以让工厂濒临破产。用一句夸张的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而始作俑者不过是丢份工作。好美味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因为拆迁事件就毁了,真的不值得。
张招娣赌气,“我可以先把他们全部开除。”
苏爱国叹了口气,“又说傻话。我们把他们开除,就是毁约,那他们现在就可以反悔,不再租地给我们。让厂子现在就搬走。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这地是人家的。”
张招娣狠狠剐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哪头的?”
苏爱国揽住她肩膀,“当然是你这头的。他们拆迁分钱又不给我。我只是不忍心看你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
张招娣定定打量他,“小沫刚刚教你说的这些?”
他嘴笨得厉害,又不懂做生意,耳根子还软,容易被人蛊惑。只有小沫才会以经营者的角度思考问题。
苏爱国躲开她眼神,含糊不轻,“反正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咱们是两口子,我当然盼着你好。”
张招娣有了女儿出的主意,心情倒是没刚刚那么烦躁,她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眼含警告,“你以后再分不清里外,随意发善意,我绝饶不了你。”
苏爱国张了张嘴,想反驳自己不是发善心,可是刚刚女儿教的话已经说完。媳妇好像也不生气了,再解释下去就得用他自己的语言,回头媳妇再误会他的意思,于是闭嘴不说了。
苏以沫在外面逗留了半个小时,才过去敲门。
“进来!”
张招娣平淡的声音响起,苏以沫打开门,探头往里瞅,眼睛在爸妈身上乱瞄。
张招娣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苏爱国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喝水。离得这么远,有没有和好啊?
苏以沫看不出区别,提醒两人快走吧。
张招娣颔首,站起来,苏以沫走在前头,回头偷偷瞄了一眼,注意到爸爸拉了下妈妈的手,妈妈别扭地想要甩开,但是爸爸强势地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妈妈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也就由他去了。
所以这是和好了?
苏以沫装作不知道,她上了车,坐在后面。
苏爱国狗腿似地给张招娣开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上了车,张招娣好奇问,“去哪啊?”
苏爱国不太清楚,回头看女儿,“你要去哪?”
苏以沫想了想,“不如去海边吧?”
苏爱国一愣,“又去赶海?这么热的天,还是算了吧。”
苏以沫挠挠头,好像是哦。
张招娣见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无语,“我带你们去采摘园吧。小沫不是一直想去摘果子吗?现在正是火龙果上市的季节。咱们去摘几篮吧?”
苏以沫眼睛一亮,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火龙果苗苗长什么样呢。
她问爸妈有没有见过。
苏爱国老家那边山多,没有种火龙果,“不过我听说罗甸县的火龙果非常有名。一直没机会去摘。”
苏以沫有些遗憾,她发挥想象力,“火龙果的果实有点像仙人掌的果实。它的苗苗是不是很像仙人掌,浑身上下全是刺啊?”
苏爱国被她问住了,“可能是吧?”
张招娣很肯定点头,“是。但果园种植的时候会留足空间,枝条长长了,还会用绳子扎起来,轻易不会沾到刺。不过你摘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儿。”
张招娣负责指路,苏爱国很快开着车进入一个采摘园。这里面种着许多火龙果。
果园主人见他们开车过来,看了好几眼轿车。
苏爱国将轿车停到边上,然后要了三个采摘篮,一家三口每人一个沿着一条壕沟往前走。
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剪刀,这会儿正是火龙果成熟的季节。
火龙果的苗苗有成人那么高,火龙果树的枝是往下散开长的,并且树上也全是刺,就像一个个八爪鱼四处绽放,有的枝尾部会结有火龙果。
苏以沫拿着一个火龙果开始采摘,她有点渴,先掰开,尝一尝,“哇,爸妈,这里面还是红心的。肯定很好吃。”
说着递给妈妈一半,张招娣接过来,尝了尝,“嗯?确实很甜。我就喜欢吃火果龙,淡淡的甜,不是甜的齁人,也不酸,很清爽的味道。”
苏爱国就着她咬的地方也尝了一口,“嗯,确实好吃。”
看着女儿喜欢摘火龙果,张招娣和苏爱国充当工人帮着拎篮子,由着女儿一个人摘。
苏以沫在园子里来回穿梭,很快就摘了一篮子,这一篮子的份量可比海鲜重多了,她掂了掂,“好重啊。咱们买这么多送给季先生,他们能吃得完吗?”
苏爱国笑了,“吃不完也可以送给邻居。总不能拿半篮子吧?那样多寒酸啊。”
苏以沫一想也对。于是她又开始摘。
如果以种田为生,这个活会很累,但是只是玩闹,采摘是件很幸福很快乐的事情。
摘了一颗还想摘第二颗,看着沉甸甸的果实放进篮子里,有种收获满满的喜悦。
明明烈日悬挂头顶,苏以沫满头大汗,甚至她的后背都湿了,但她依旧亢奋着,就好像觉醒了种田家的基因,眼里全是快乐。
“爸妈,我摘好啦,咱们回家吧。”
苏爱国见女儿提着篮子,走路歪歪扭扭,担心她撞到火龙果树上,赶紧接过她的篮子。
出了果园,跟园主人结账。
亲摘的价格会比菜市场要贵,这里面有一定的损耗。
张招娣道了谢,将火龙果放到后备箱,一家三口上了车。
先是送一篮给姑姑家,然后又送一篮给季先生,剩下的一篮留着自家吃。
翌日,郝思明负责开车,苏以沫跟着妈妈一块到了王忠辉的房地产总公司。
总公司设在鹏城市中心,苏以沫抬头就看见这栋高耸的写字楼,总高有三十多层,周围全是玻璃,瞧着就高大上,中间设有公司的logo,醒目的蓝色大字,加着边框。晚上经过这边,字还会发光,离老远都能看到。
虽然妈妈也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但是一开始妈妈只投了一百万,占了3%的股份。两次上市后,她的股份一再稀释,现在只剩下0.4%的股份。
这么少的股份,除了年底开股东大会,张招娣轻易不出席。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主。
张招娣见女儿仰头看着大楼发呆,上前揽着女儿的肩膀,“走吧。兴许他会同意的。”
苏以沫点点头,跟着妈妈一块进了大楼。
前台听到她们预约过,跟秘书那边核实无误后,帮他们按了电梯。
王忠辉是真的忙,房地产现在的市值是70多亿,大笔的资金需要最大限度地投资出去,以便将来收获更多的回报。他需要囤积土地,开发新楼盘,跟银行打好关系等等,忙得不可开交。
苏以沫三人到了之后,在会客区等候十分钟,才被秘书请进总裁办公室。
秘书们端上茶水,王忠辉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地严峻,“怎么有空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招娣颔首,“是。还是为上次的事情。”
王忠辉揉了揉眉心,颇有些疲惫,刚要开口拒绝,张招娣似乎猜到他所想,先一步开口,“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但是我闺女另有想法。”
王忠辉侧头看向苏以沫。这几年他去岳家,倒也见过这个孩子。
原先的灵动活泼到如今的亭亭玉立,他侧头笑了,“听说你是今年的中考状元。报纸上都报道了,真的很了不起。说吧,小状元,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的态度很随意,好像长辈关怀小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亲切。
苏以沫也没有跟他扭捏,“王叔叔,我知道咱们村那块地太小了,不值得你囤积。但是如果你真的开发,它还是有利润的,对吧?”
王忠辉倒也没有糊弄她一个小孩,爽快承认,“是。咱们鹏城的土地寸土寸金,虽然那块地很小,但好好开发,确实有利润。只是我要是拆别的区域,能够赚取更多的利润。”
苏以沫见他承认这点,那就好办了,“我想用一个主意说服您买下那块地。”
王忠辉笑了,示意她只管说。
苏以沫微微一笑,“王叔叔,咱们鹏城房地产已经有好几年没涨了。它的价格一直维很平稳。”
王忠辉晃了晃手指,“你这个说法有误。看似没涨,其实还是涨的。”
鹏城的房地产都是以市中心为点,然后慢慢往外扩张。政府在计算房子均价的时候,市中心已经开发完了,没有新楼盘,所以统计房价,算平均价的时候,并不会把市中心的房子计算在内。所以单看房子成交均价永远都是持平,其实这是错误的。
想要看房子涨没涨,要看二手房的房价,也不必看均价,就看某个小区的房价走势图。
苏以沫颔首,“是,您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楼市现在不热,您不得不承认这点。”
她当然知道房价是涨的。1990年的时候,市中心房价是四五千每平,现在是七千多每平。确实是涨了,但是这个涨势弧度还没有工资增长快呢。
王忠辉懂了,好奇打量她,“你有办法提高房价?”
苏以沫颔首,“对!你只要给房子增加它的附加价值。”
这时候还没有学区房的概念,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
王忠辉端起桌上的咖啡低头沉思好半天,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我懂了!”
他放下咖啡,站起来在原地走了一圈,然后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秘书很快推门进来,王忠辉让秘书去办一件事,“帮我约一下志远中学的投资人,我想买他的股份。”他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咱们市要新开一条地铁线,你找人打探一下什么时候规划,问问城市规划局局长有没有空,我想约他吃饭。”
通知完,王忠辉重新坐过来,然后看向苏以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后续我会让人负责你们村的拆迁事宜。”
苏以沫心愿达成,也不耽误他办正事,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