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卡在喉咙里,和饭一起咽下去。
吃完饭,时乐渝觉得,她在向琰家里吃饭,不能再让他洗碗了,收拾好桌子来到流理台。
每当她洗好一个器具,向琰就在旁边接过,放到一旁的橱子里。
回过头的时候,向琰正站在她后面,时乐渝呼吸一滞。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
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直到后背抵住水龙头管径才堪堪停下。
她一时间不明白向琰要干什么,想了想,往旁边跨出一大步。
她今天穿的衣服宽松,这一大步让她短袖袖子勾到水龙头处,又往回酿跄一步。
时乐渝:“......”
丢脸丢到家了。
抬起头,见向琰嘴角嘴角向上扯起个很小的弧度。
刚刚在餐桌上没注意,这会她能很清晰地看到,向琰下眼睑处泛着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又联想到向琰刚刚说的,猜测他最近应该真的很累。
侧过身,想把短袖从水龙头上扯下来,刚转过头,就听到向琰让她别动。
时乐渝真的就没动了,目光追随着他。
向琰弓下身子,伸出手给她把短袖弄下来,不可避免的,他掌根处碰到她胳膊,两人仅仅相碰的那一小块,无比燥热,像是要把他手心温度黏在那处一样。
不自在动了下,时乐渝抿唇:“谢谢。”
向琰没接这话,“你躲什么?”
“没躲。”时乐渝舔了下唇,说出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理由:“就是该回家了。”
向琰向后退一步,给她腾出地方。
时乐渝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好好休息,别太累。”
向琰神色愉悦,语气上扬,“好。”
在她开门的刹那,又听到向琰轻声说:“晚安。”
时乐渝顿了下,笑眯眯的,“晚安。”
回到家,时乐渝洗漱好后躺在床上,揣摩向琰现在的态度。
不知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了,她总觉得,向琰比原来更加让她看不透。
就,时乐渝在脑海中想到一个词——殷勤。
但又觉得,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他身上,也不适合用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上。
思绪放空,盯着头顶的吊灯看,稍稍眯起眼睛。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那晚向琰说的——嗯,是朋友。
时乐渝翻了个身,抱住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内心叹息一声,他怎么这么难琢磨。
有些烦躁,头埋得更紧了。
反正,她把他当朋友的。
她肯定这一点就好了。
-
转瞬就到了开学当天,时乐渝早早计划好去画画。
早晨收拾好东西,开车来到展北一家公园。
公园位置有些偏,时乐渝背着画架,又拎着一包东西,缓缓前进。
她没来过这个公园,也没提前在网上找好攻略,带着这些东西漫无目的地逛着,仿佛感受不到背后的重量。
出来得太早,太阳刚刚探出个头,在路面撒上一层淡泊的光辉。
公园现在没什么人,只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在这里晨练。
时乐渝抿了抿唇,快速走过去。
刚走过这些练太极的人,又被突如其来的高声呐喊吓到,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手机。
时乐渝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见旁边的树林有一个独自行走的老人,走了几步后,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又大喊一声。
“......”
无言片刻,这大爷大清早的精气神真足。
又继续向前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时乐渝停下,前方是一条河,向下流动着。
河面反射着日光波光粼粼,边上的一棵她叫不出名字的绿叶树歪歪扭扭地倒映在水面上,绿叶完全看不出形状,树的长度也被对折了一半,中间位置还有一群鱼转着圈游。
时乐渝很喜欢这里,支好画架,开始动笔。
她很久没出来画过画,这次也是前一段时间赶出来一批木雕,这才出来。
刚动笔没多久,旁边突然来了个人,时乐渝不动声色地掠过,也是拿着画架来画画的。
没太在意,继续画自己的。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她这个位置恰好被那棵树遮住,没什么刺眼的光芒。
等时乐渝准备涂色的时候,感觉到旁边那人的视线似有似无地飘过来,而她看回去的时候,那人又埋头装作找东西。
时乐渝没理。
次数多了,在那人再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时乐渝直接和他对视,偷看被抓包,那人明显心虚,摸了摸鼻子,时乐渝被逗乐了,直接问他:“你看我干什么?”
那人轻咳一声,问她:“你是时乐渝吗?”?
第8章 别躲
时乐渝怔住,没料到这个人认识她,皱眉沉思,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那人主动解释道:“我是谢嘉致。”
时乐渝在脑海中回忆了片刻,恍然,是原来一起学习画画的人。
她看向他,觉得震惊,那个时候他还比较胖,现在的他,可以说完全是一个标准身材了。
“你这是...减肥成功了?”她还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要减肥。
“嗯。”谢嘉致点头,“上大学减的。”
时乐渝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现在不错。”
谢嘉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还不是你原来天天和我说太胖了身体不健康。”
时乐渝拿起笔的手顿住,没想到他会记住她的话。
那个时候的谢嘉致,真的很胖,将近二百斤的体重的确很影响健康,再加上那个时候,绘画班没什么人和他说话,她和他接触不多,但偶尔会和他说上几句,也就成为唯一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谢嘉致看向她,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有许多话要说一般:“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做木雕。”
谢嘉致震惊:“大学学的吗?”
时乐渝摇了摇头:“家里是做这些的。”
谢嘉致了然,又问起时乐渝在哪里做木雕,有时间他也去学一学,时乐渝告诉他地址。
而后两个人又继续画画,将近中午,时乐渝这才画好。
又看向谢嘉致,和他说了声,准备离开。
谢嘉致看了下自己的画,犹疑地问时乐渝:“你能等我会儿吗,我马上就好,一起吃个饭?”
又怕她不同意,补充了句:“毕竟好久没见了。”
时乐渝看向他那准备只讲速度而没有精细的画,蹙了蹙眉,拒绝了:“我还有事,你好好画吧。”
谢嘉致想到什么,没再坚持:“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时乐渝:“嗯。”
把画放在后座,时乐渝想起谢嘉致刚刚匆忙的样子。
她不喜欢这样。
她一直觉得,不论做什么,都应该做好。
垂下眸子,她印象里的谢嘉致,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个沉默寡言并且做事很认真的一个人。
但也确实很久没见,他会变也在情理之中,况且,或许是真的很久没见了,他最后也留下画画了。
应该是她想多了。
-
到了单元楼门口,时乐渝看到电梯里有个人,加速走了几步,看到电梯里的人时,打了声招呼。
向琰看到她背着画板,他貌似听安逸说过,时乐渝会画画,并且学了很久。
伸出手,想给时乐渝把画板摘掉,刚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时乐渝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旁边躲去,不解地看向他。
向琰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摸了摸鼻子,“把包拿下来轻松一点。”
时乐渝点头,顺势把包摘下来放到一旁。
向琰看了眼她的包,是黑色的,包的外面有着大大小小的兜,他猜测应该是装画架颜料之类的用。
又将视线定格在她脸上,喉结微微滚动,“学了多久的画画?”
“啊?”时乐渝看他,在心里大致算了下:“跟老师学了十年,高三就没再学过了。”
时乐渝仰着头,发现他眼睑处的乌青下去很多,猜测他最近应该是休息好了。
向琰指了指她的画板,“我能看看吗?”
时乐渝点头,虽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她的画感兴趣,但是没什么不能让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