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甄敏来过生蚝海岸很多次,螃蟹和海螺发现不少,这种龙虾倒是第一次见。
“好棒呀小黑。”梁衔月给小黑揉揉爪子,又拍拍它的脑袋,“回去给你肉干吃。”
她收下了这只龙虾,又顺便割了些海带,都装在背包里。割海带的时候她发现浅海的海底上趴着一个漂亮的凤尾螺。
海带不值得她下水,这只凤尾螺倒是足够有吸引力。梁衔月本来就穿了高筒水靴,小心翼翼地扶着礁石踩进海水里,伸手把这只凤尾螺收入囊中。
凤尾螺是个空壳,所以才会被海浪冲到了岸边。但梁衔月看中的就是它的壳,凤尾螺有着高而尖的螺塔,半圆和新月形的斑纹覆盖在螺壳上,色彩斑斓,如同凤尾一般绚烂,就像大海绘制的一幅油画一样。
这个凤尾螺比梁衔月的手掌小一点,整个螺完好无损,这是很难得的,因为它的螺塔很尖,所以经常在与礁石的碰撞中毁损。
梁衔月小心翼翼的把凤尾螺收好,在赶海的时候,除了那些鲜美可口的海货,梁衔月也经常收集一些漂亮的贝壳,海岛别墅的客厅里就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她这么长时间来在海边捡到的小宝螺。
生蚝撬了不少,海带也割了,还有意外收获蓝色龙虾和凤尾螺。今天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但梁衔月心念一动,突然想去生蚝海岸的更北边看看。
不过今天她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
梁衔月看了一眼大青和小黑,觉得它们今天的表现还不错,一直听话的没有跑远,除了小黑意外的招惹了一只龙虾以外,也没有惹祸。
那就一起去吧。
从生蚝海岸出发向北,脚下是一片沙砾地,路况比刚刚来的时候走过的那一片还差,那段路程虽然颠簸了一点,但至少还可以骑电动车。而这里不是凸出一大块,就是凹进去一个大坑,崎岖不平,如果在这里骑电动车,恐怕屁股很难安稳的坐在车座上。
梁衔月干脆只带着两只狗轻装前进。
走着走着,梁衔月发现他们似乎都在一个上坡路上,地面越升越高,海岸变得陡峭起来,像是在向一个长条斜坡上前进。而远处这块抬高的地形变成了悬崖,在海雾中若隐若现。
她没有急着赶到前方的悬崖高地上,而是观察起一边的海岸。发现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青口,密集程度和刚才那片礁石上的生蚝不相上下。
青口又叫做海虹,是一种贻贝。梁衔月以前吃过几次,觉得它论鲜美程度并不能和蛤蜊相提并论,所以还是更偏爱蛤蜊。但是面前的青口实在是太多了!
这还是第一次,梁衔月觉得除了野草,还有另一种东西可以用漫山遍野来形容。
她几乎看不到礁石的本貌,肉眼可见的地方都覆盖着大大小小的青口。这让梁衔月怎么忍得住?
她立刻停下来,找了块尽量平缓的地面靠近海岸,这些青口既不需要撬也不需要凿,只需要捏住揪下来就行。两只狗在岸上看着梁衔月,梁衔月一边时不时呼唤它们不让它们跑远,一边麻利的挑大些的青口摘下来。
回头的时候,她看到远处北边的峭壁离海岸很高的地方都有海浪冲刷的痕迹,心里暗暗存了警惕,这代表涨潮的时候水会淹到那么高的地方,那自己现在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方也一定会被海潮淹没。难怪也会有这么多青口暴露在空气中,可能其实更多的时间,它们还是生活在海水之下。
她估摸着摘了不少青口,也担心岸上的小黑和大青,没有在这里多做逗留。
梁衔月继续向北走去。刚刚从远处看到的悬崖现在近在咫尺,形成了一个尖岬,海浪怒吼着撞击在悬崖上,耳边全是巨浪翻滚的声音。向南望去,能看到海岸线曲折的轮廓连绵不断的延伸出去,形成了一片地势平坦的地洼海滨。海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每次海潮褪去都会露出大片沙滩,那是梁衔月最熟悉的生蚝海岸和海螺湾。
梁衔月突然想到该给这片新探索的地区起什么名字了。
青口海岬。
这名字似乎比生蚝海岸更优雅些,梁衔月仔细品味了一番,颇为满意。她站在这片高高的悬崖上朝着陆地望去,由于地形起伏,在这里并不能看到海岛别墅和周边的小院。
但是西边稍微偏南的地方,是一座山峰。梁衔月根据自己曾经摸索过的周边地理环境判断,这应该就是垂钓湖北面的小石山。小石山上有许多河流蜿蜒而下,其中一条联通了梁衔月家取水的垂钓湖,还有一条更宽阔的河流先向北流淌一段,然后急促的拐了个弯向东边的大海奔涌而来,在青口海岬的北边入海。
这条河流滋养了一片森林。
梁衔月虽然还暂时辨认不出这片森林的树种,但是可以看到这片森林的规模比海岛别墅南面的蜂蜜森林小上不少。但是这里的树木枝叶浓密,有着苍翠的树冠,好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宝石镶嵌在山峰和海岸之间。
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试着探索一下这片森林。梁衔月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
梁衔月这次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她怕父母担心,居高临下地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景色就带着两只小狗匆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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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衔月骑着电动车的身影出现在别墅小院外时,只有甄敏一个人在院里。
梁衔月大声喊道:“我带回来一些好东西!不过今天最大的功臣不是我,是小黑。”
甄敏知道她必定会顺手带些海货回来,早早的就把盆准备好了。
一只有着剔透蓝色的漂亮大龙虾出现在了不锈钢盆里。
甄敏站直了身体:“这是龙虾吗?”她甚至都没有亲眼见过龙虾,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图片,不过那时的龙虾已经是红色了。
“是啊,这龙虾不是我找到的,是小黑从礁石缝里扒拉出来的。就在我们经常去的生蚝海岸,咱们俩赶海的时候就没有看到石缝里还有龙虾。”
甄敏笑呵呵地说:“那是因为咱们的视角不同,小黑的底盘低,往石缝底下看方便。”
她想了想又问道:“月月,龙虾该怎么吃?”
梁衔月对龙虾的认识也十分贫瘠,她也没有有幸品尝过龙虾,小龙虾倒是吃过不少。不过听说龙虾其中一种吃法就是用黄油香煎,再撒上一点海盐。不需要其他的复杂烹饪步骤,这样简单的做法也能品尝到龙虾本真的美味。
但是要先把龙虾肉取出来。梁衔月看着盆里还活着不停扭动的龙虾,听着大螯和不锈钢盆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有些发怵。
“我爸怎么不在?”
甄敏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发愁,这事说来还稍微有点话长。
“之前不是在厢房放了老鼠药吗?这两天去看也没看到被毒死的老鼠。今天倒是找到一只,死在院里的树下。可那些从厢房跑出来的老鼠崽子是一只没见,更过分的是,你爸去仓房拿工具,一只这么长的大老鼠冲出来撞在他的脚背上,吓得他差点把斧子砸在自己脚上。”
甄敏边说边比划着老鼠的大小,梁衔月看这长度得有二十厘米了。“这长度算没算上尾巴?”
“哪还算尾巴,算上尾巴更长了。”甄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家里老鼠太多了,还是恰巧原来那窝老鼠从厢房搬到了仓房。反正这老鼠还猖狂着,你爸就赶紧把家里放东西的木架子改装一下,用铁网围起来,还要做出门来方便我们拿取东西,现在还在那儿改装,我猜今天都未必能搞完。”
自从家里闹了老鼠,梁衔月已经把大部分食物都转移到了空间,可是外面还是要留一些,毕竟父母每天只能在空间里待六个小时,他们还有更长的时间要生活在外面,什么都不留的话事事都不方便。
可是不管是木架子还是木柜都抵御不了会钻洞的老鼠,不用铁网围上甄敏和梁康时都不会安心。
“那让我爸先忙着吧,我来开这个龙虾。”梁衔月鼓起勇气,一手按着龙虾,一手拿起菜刀,准备把龙虾拍晕。
甄敏一把将她挤走,夺过他手里的菜刀。“我来,你不会拍。”
她戴好了手套,手里的菜刀利落准确地落在龙虾头上,然后一手握住虾头,另一手按住虾尾,两只手反着扭动一下,虾头和虾尾就彻底分开。
这龙虾的虾头占了身体的1/3还要多,看着很大的龙虾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多少肉。甄敏剥开虾身的壳,把背部的虾线取出来,然后把里面的小肉掏出来切成小块,龙虾肉就这样处理好了。
龙虾肉白中带着点粉,梁衔月已经在旁边烧热了锅,锅底放了黄油,还没等龙虾肉放进锅里,黄油的香味就已经弥散开来。
甄敏把龙虾肉切成瓶盖那么大的小块,煎起来熟得很快。煎好的龙虾肉变成了诱人的红色,梁衔月撒了磨碎的黑胡椒和细海盐,刚出波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送进嘴里。虾肉很嫩,略有嚼劲,越是咀嚼越是能尝出一股清甜的味道。
甄敏也尝了一块,立刻大呼好吃。不过梁衔月看她刚一入嘴就立刻感叹的模样,怕是还没尝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对传说中的大龙虾滤镜太厚。
相比起重量级的龙虾,梁衔月摘的那些青口就有些看不上眼,她草草把青口煮了,顺便把两个拆下来的龙虾钳子也放上锅蒸熟。
梁衔月吃了一块,就把盘子里煎好的龙虾分成三份,把属于梁康时的那一份拨进碗里,准备带出空间让他趁热吃了。
一转头梁衔月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妈,你看小黑的右前爪是不是肿了点?”
当时小黑被龙虾的钳子夹了以后并没有出血,梁衔月看它走路也没有异常,还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没想到到家这才不久,小黑的爪子就肉眼可见的肿胀了起来,比另边的左前爪大出了一圈儿。
甄敏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肿了,现在又厚又大。”
她立刻到冰箱里去找冰块给小黑敷脚。
小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痛的缘故,也不吭声的趴在一边。梁衔月心疼它,连忙把一个刚蒸好的龙虾钳子里的肉剔了一块给它吃。小黑低头吃完了,梁衔月把他受伤的前爪搭在手上,轻轻捏捏。
小黑倒没有发出痛苦的呜咽,看起来不是很痛。
应该冰敷下就没事了。梁衔月判断到。这时大青看见梁衔月手上搭着小黑的爪子,还以为他们在玩握手的游戏,十分欢快的跑过来,一脚踩在了小黑肿大了一圈的脚掌上。
这下可把小黑气的够呛,它嗷呜一口咬在大青的屁股上,大青惊的后腿一蹬跳了起来,好在小黑还知道轻重,只是轻轻咬了一口而已。被教训了的大青夹着尾巴躲到梁衔月腿后边,委屈地把头搭在梁衔月两脚之间,俨然一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梁衔月只好又悄悄喂了大青一口龙虾肉,其实也没多少,就是一点肉丝,也不知道狗能不能吃出龙虾肉的味道来。
甄敏一出来就看到两只狗互不搭理,笑道:“我才走多长时间,你们几个就演了一出大戏。”她把冰块用毛巾包起来,轻轻搭在小黑受伤的前爪上。
“妈,你先看好它们,不要让它们再打架。我先把龙虾肉给我爸送去。”
“放心吧,我肯定不让它们打起来。”
————
又是一天清晨,空气轻轻凉凉都笼罩着一切。阳光已经便撒大地,只是还没有什么热度。可准备出门的梁康时已经全副武装,帷帽、手套、冰袖,全身上下都没有多少皮肤暴露在外。
过来找他的黄一峰也不遑多让,他明显带着一顶女士宽檐帽,墨镜和黑色口罩嵌在脸上。两人乍一看像是什么神秘组织接头人一样。
他们互相嘲笑对方。
“你在这拍古装戏呢,弄几块纱挂头上,仙气飘飘的。”
“你这帽子一戴,好像个超大号人妖。”
今天他们要去市里进货。说是进货,其实黄一峰也拿不准自己认识的那些人手里还有没有货,只能说是拉着些物资去碰碰运气。
农村粮食多,市里生活用品多。黄一峰后备箱里就放着不少土豆和玉米面,这都是他上个冬天交易来的食物。既然是搭伙做生意,那梁康时也不能只出个人,他带了两袋干蘑菇,一大包干豇豆,两袋蚝豉和一整个大南瓜。
他向黄一峰解释道:“前两天不是去月月她大姨那儿吗,她大姨家里有蔬菜大棚,给我们拿了两个这么大的南瓜。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打开一个还没吃完,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去我们那切半个带回家。”
这么大的南瓜当然是梁衔月在蜂蜜森林里找到的。在制作了指南针和配套的罗盘以后,她可以放心的深入森林深处而不怕迷路。
在蜂蜜森林里寻找南瓜的时候,梁衔月还看见了一棵树下看到了一只灰色野兔。她一直随身携带着弓箭,见状立刻搭箭朝着灰兔射去。最后不止收获了两个大南瓜,还得到了【兔肉*1】【兔皮*1】。
这兔皮小小一块,要是再有一个,估计可以做一副兔毛手套冬天戴。
因为两个南瓜实在是太过新鲜,连顶端的蒂都是鲜嫩的绿色,为了避免见到南瓜的人怀疑,梁衔月还特意把南瓜拿到太阳底下晒了很久,让外皮和蒂失掉一些水分。
甄敏和易君去收拾隔壁的小超市了,梁衔月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村长派人来找她开会。梁衔月现在俨然成了村委会的编外人员,村里有什么事村长都会叫上她一起。
到了村长家以后发现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的村子里还是没有电,平时做饭要么靠燃气灶,要么还是烧柴。
去年暴雪过后,山上的很多树都冻死了。村民到山上以后,直接就可以挑枯树砍回家,还省了晒干的功夫。
村长的儿子到山上砍树,见到有块比较平坦的山坡附近的树已经被砍的差不多,回来和村长一说,村长就动了心思。
都说毁林开荒,现在林子都毁了,任由地上长满野草似乎是亏了,还不如整理出来种上粮食。
“我是这么想的,这块地就算拾掇出来面积也不大,没有什么分来分去的必要。我看就作为村里的公共田地,在村里召集几个人自愿帮忙种地,将来收获的粮食,村里发给那些儿女不在身边,自己又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他们日子不好过,大家看在是同村的面子上帮扶一把。大家有什么别的想法吗?”村长问道。
村长这提议确实是再好不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意。
“那这种子就由我家来,出咱们尽快把人召集齐,开荒种地,免得耽误了时候。”村长看大家没有异议,接着说道。
他挑现在这个时候才说出这个想法,就是看村里人大多数已经把自家的田种完了,这才提议搞这么一个公共田地,家家都想早种粮食早收获。这事放在前几天,响应的人未必有这么多。
这个消息得尽快告诉村里人,那块地现在还是片荒地,又是杂草又是树根。不收拾出来没办法开始种。
杜凯突然插嘴道:“既然是我们村的公共田那就没什么必要让外村人知道。大家找人来帮忙的时候只告诉咱们梁家村的人就行。”
梁衔月看了一眼杜凯,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他真的是害怕梁家村搞一块公共田这件事被其他村的人知道以后有麻烦吗?
并不是。其他村要是愿意的话自己也可以搞这种公共田。他们砍树做柴火的事,冬天的时候,政府还可以说一句暴雪封路不知情,但现在他们接着砍树。上面也是知道的,毕竟没柴火不能做饭,总不能生吃大米。这事最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既然不追究砍树的责任,当然也不会管把荒地开拓成田地。总之,这事是没什么风险的。
既然不用担心开荒是不是会惹麻烦,那为什么怕外人知道?
梁衔月知道,杜凯说的这个外人不是其他村子的人。设想一下,如果是临山村的人知道梁家村偷偷在山上搞了这么一块公共田,心里会嫉妒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