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文学 > 仙侠修真 > 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 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163节
  风有些凉,倒也没让横舟太过紧张,她看着任平生打趣道:“明烛前辈邀约,我敢不来吗。”
  任平生不置可否,抬手替她斟茶:“我看你挺敢的,半点没拿我当前辈看。”
  这些天下来,她是明烛的事情公开后,也只有横舟对她的态度未曾改变。
  没有刻意把她当成神来敬着,也没有太过害怕她,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同横舟在沧澜城一见如故的朋友。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让她有点受用。
  “唔…”横舟沉吟片刻,“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这是狐假虎威。”
  “哦?”
  “这几天听学府一些人说到过一些你跟你那位朋友的事情。”
  横舟抬眼,十分直接地问:“我很像她?”
  任平生愣了下,而后苦笑:“不,顶多是给人感觉气质相似,但只要深交便知道,你们其实并不像。”
  没想到,横舟半点没有被说和某个人相像的不悦,反倒露出遗憾的表情:“唉,听你这么说,我还有点失落,和光前辈可是我此生最敬佩的阵法师,听学府中人说我和她相像,我还开心了下。”
  任平生目光有些空远,轻声说了句:“她啊…比你疯。”
  横舟有些惊奇,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疯”这个字来形容素光尘,总觉得和她听说过的素光尘有些不搭。
  任平生却没再多说,而是将一个匣子推到了横舟面前:“这是答应了的通过考核后就该给你的东西,此外,今夜请你过来,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横舟扬眉:“明烛竟也有事要拜托我,这倒是稀奇,是什么事?”
  任平生点了点匣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
  横舟依言打开匣子,惊讶地发现匣中躺着很多本书册,其中最上面放着一本名为《阵图宝鉴》的书,她翻开看了几页,是明烛的字迹,而且看着笔迹很新,应该是在一年内写的。
  但这本书还没有完成,后半本是空着的。
  “我将上古时代的阵图全都整理出来,其中包含了阵图、制阵思路、所有变幻方法,以及全部解阵之法。其中有九成都是素光尘留下的阵图,还有一小部分是我设计的阵法,和一些从各地收集起来的已经陨落的上古时代其他阵法师的阵图,写成了这本书。”
  “但你没写完。”
  任平生浅呷了一口茶:“它名为阵图宝鉴,本该是所有阵法师都能运用学习的书,不该只局限在上古时代。”
  “所以,这本书的下册,我想拜托你来完成。”
  横舟唇峰微抿,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么相信我的能力?”
  “为何不信。”任平生目光通透而诚挚,“你的阵法功力我亲眼所见,你可以做得到。”
  良久,横舟微微松了口气,将匣子合上,收了起来,算是应下了任平生的请求。
  她语气复杂道:“来之前我还在想,若是你想办法留我,我该如何回绝,却没想到你提了个我无法抗拒的条件。”
  任平生轻笑,调侃道:“你还挺看得起自己。”
  “我只是不喜受束缚,从来都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横舟潇洒道,“听人说,我本是个孤儿,有几年闹灾荒的时候被遗弃,放在篮子里一路沿河向下流,好在命大,不知流了多久,那个小篮子也没翻,我也没饿死,后来载我的篮子被一个荒废野渡的废弃小舟拦截停,我的哭声引来了周围的人,这才活下来,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
  “或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喜欢四处游荡。”
  “这点倒是和她很像。”任平生怅然道,“战事未起之时,我和她一道游历天下,去到了这片天地所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横舟看着任平生,突然道:“我有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
  任平生并不在意:“你说。”
  “你才归位没几天,就已经将当年自己留下的遗嘱之中没能做完的事情完成了,不像是在全未竟之愿,反倒更像是在准备后事。”
  横舟开口,果然比任平生想象的还要直白。
  横舟追问道:“对天上那位,你准备如何?”
  任平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抬眸,迎上横舟的视线,目光幽深似海。
  “我是个被无数双染血的手托起来的人,踩着无数的血才活到现在的。”
  她声音比目光还要沉。
  “我只有一个选择。”
  第125章 定名斩仙
  “你说, 那位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见咱们。”
  “这都三天过去了,咱们在这等着,也该见了吧。”
  学府外的山崖边, 两个人正一言一语地议论着。
  他们的样子生的颇为奇特,一个体型格外庞大,看着至少有三个人叠加起来那般高大,脖子以下的部位都生着刚硬的鬃毛,脸有些皱, 显得眼睛格外凸出, 一看就是蛮族的特征。
  他身旁是个身姿高挑的女子,身材倒是和寻常人类无异,至少脸上自额心开始有深红色的纹路蔓延而下, 包裹住左眼,像是左眼盛开着深红色的花,浑身沾染着浓郁的魔气。
  女子嗤笑一声, 斜眼觑身旁的蛮族:“话说的倒是很慷慨, 她若真要见, 你敢去?也不知这些年暗中做了多少亏心事,她的学生不会计较这些, 可不代表她不计较。”
  蛮族男子声音很是沉闷,说话时喉咙里像压了块铅:“笑我有何用,你们魔族这些年做的事情就光明正大到哪里去?换做是你,你敢见?”
  女子十分坦诚:“我不敢, 这不是不得不来吗。”
  她幽幽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明烛还活着呢。”
  她一副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 烂得明明白白的态度让蛮族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连声道:“你就不能态度硬一点?!”
  女子幽幽道:“我不敢。”
  蛮族男子气结:“展眉跟明烛一向亲近,妖族那只玄鸟至少有八百个心眼,现在全境也就你我是在一条船上的。”
  女子斜眼看他,连连摇头:“谁跟你一条船。”
  他们这个还没结成的同盟三言两语就迅速崩塌了。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继而是怡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两人回头望去,看到身后漫山遍野的花全都开了,不止是花,所有的草木都在风中摇曳,风铃草被风摇动,传来轻灵的声响。
  浓郁的绿意袭来,粗长的藤蔓汇聚在一起,在他们面前逐渐凝聚成上半身人型,腰部以下是无数伸展开的藤蔓,缓缓登上山道。
  路过他们身旁时,展眉含笑扫了两人一眼:“容烟、图力翰,好久不见,今日怎么有空来学府的。”
  容烟正是那魔族女子,闻言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哪里的话,听说那位回来了,我魔族是如论如何都要前来参拜一番的。”
  展眉低笑一声,从他们身旁优雅地走过,留下一身清幽的草木香。
  容颜脸立刻拉了下来,身旁名为图力翰的蛮族男子闷声说了句:“马屁精。”
  很快,身后传来清亮的鸟鸣声,群鸟环绕在玄尊身边,他玄色的羽翼展开,从空中掠过时俯瞰一眼,落到两人身上后又漫不经心的移开,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里。
  图力翰生气道:“可恶的小鸟!”
  容颜扯了下他,意识到不对:“怎么都在往学府过去,今天可能有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脚下站着的地方开始震颤,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这座连绵起伏不绝的山体硬生生拔地而起。
  无数的碎石落下,粗壮的树干从地底生长出来,将厚重的山体托起,展眉的藤蔓自上而下将山体包围起来,冥冥之中有着某种力量将这座山带往空中。
  山上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反应,全都冲出来惊骇地看着周围。
  “我们在飞,不是,是山在飞?!”
  所有人脑海中都只剩一片混乱,云近月努力理清了头绪,惊呼道:“飞来峰,这是飞来峰?!”
  天衍就有这样一座飞来峰。
  可那只是一个峰头,眼下确实整座山都拔地而起,悬于空中。
  过于骇人的一幕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在不断上升的颠簸和高空的气流之下艰难的稳住身形。
  紧接着,是一道过于夺目的光,冷厉地劈斩而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这道光,就在这瞬间,感觉到山体猛地一震,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中脱落下去。
  他们紧张地睁开眼,震撼地看见有个人凌空而来,以笔为刀,竟是径直切下了山体横生而出的一截斜刺似的巨石。
  截面很是光滑,连碎石都很少。
  那块巨石树立起来,尖锐的刺向上伸展出去,像是某种死去之后嶙峋枯骨那根最不屈的脊骨上斜生而出的突刺。
  众人静默地看着,身后是拔山而起时接连不断的巨响。
  他们看着任平生悬于巨石之前,提笔如刀,在石壁上飞快地刻下一行又一行字,却不知是什么。
  有修瞳术者看得清晰,将任平生所刻内容转述出来:“赤云宗,衫瑜宝箓;金光阁,雁落霞飞诀;云浪山庄,半月玄抄……大光明寺,大光明诀;剑者砚青,斩风剑诀;霜天晓,鸿蒙医书;素光尘,阵图百解、阵图宝鉴。”
  他念完,云近月恍然道:“这是一千年前将自家功法和典籍送来学府的人。”
  这块很是宽大,任平生在它面前都显得有些瘦小,她刻了许久,非常耐心地将每个名字以及捐赠的东西悉数刻上,似乎要将一些在多年前埋藏起来的沉默往事细细讲给人听。
  傅离轲敛眉看了一会儿,沉静地说:“她竟全都记得。”
  无论是宗门,还是个人,细致到捐赠了哪本书,留下了什么功法,她竟全都记得。
  随着任平生最后一笔收尾,她虚虚向着山体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这座山便又重新飞了起来,向着洞府的中心地带飞去,而后在中心辽阔的平原处落脚。
  直到落地后,人们悬着的心才算平稳下来。
  原先,洞府之中唯一悬浮于空中的建筑只有那座存放着千年前无数文明传承的圣殿,现在又多了一座石碑。
  石碑写完后,竖立在圣殿的最前方,但凡登上圣殿者,第一眼就能看到这座过于显眼的石碑。
  而任平生的动作还没有停止。
  她今日穿了一身夺目的红裙,悬于空中,衣带当风,在天地间留下一个鲜红的剪影。
  学府的山仍是此境之中最高的山,只是被从东边挪到了境中最中心,从外而来的人只要走到旷野平原之上,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学府这座大山。
  她在学府后山前缓缓停下,一言不发地将那日虞岭南给众人看的帷幕扯了下来,露出蔓延整个山壁的巨幅壁画。
  她深深地看了这幅画一眼,眼中闪过苍茫的倒影,虚握成拳的左手颤了下,又狠狠地攥紧,像是在道别。
  紧接着,非墨飞快地变大,被她握在手里,像是握着一把剑。
  她将非墨高举,柔软的笔尖此刻变得如同世间最为锐利的东西,向着平滑的山壁狠狠劈下。
  众人的呼吸都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虞岭南眼前一黑,感觉心跳都停住了。
  山长毁了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