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魔竟无言以对。
他确实患得患失,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
“我不走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往后退了一点,丹凤眼盯着她,郑重宣布道:
“我会像故事里的那条毒蛇一样,死死缠着你。”
“所以你今天晚上,不能赶我走。”
岁:……?
这是为何啊?
他掐住她的腰,威胁道:“以后的晚上,也不许赶我走。”
她想: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
但她手里还捏着那半块滚烫的补天石。
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藏的好,像是浑不在意,可是她对血气很敏感。
——他这点就不像是小姑娘了。
她沉默半晌后,终于对他松口了:
“你不能,盯着我睡觉。”
“不能,打扰我做事。”
“还有,你要讲道理,不能连我对灵韵好都要介意。”
大魔头眯起了漂亮的丹凤眼。
突然间凑了过来,低下头:
“你不是说过。”
“入了魔,心眼会变小。”
第35章 她的秘密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道退一步,魔直接进卧室。
这张榻本来睡她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被只高大魔王霸占住, 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狭隘逼仄。
这只魔的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煞之气,经历了一场大战后, 有种懒洋洋的倦怠感, 往后一靠,长腿一屈, 就不肯走了。
她问:“燕雪衣,你是不是受伤了?”
许久之后, 她没听见这魔头的动静, 转头一看, 竟然是睡着了。
灯光之下,他的侧脸冷峻至极,薄唇紧抿,有种极为漂亮又有攻击性的美。
也许是今天的确累了, 她伸手掰开了他的手,就看见了他皱起了眉,然而这样都没有醒。
上一次昆仑剑的伤已经长出了新肉, 这一次又受了新的伤。
她就看见了他的两只大手的手心,全是看上去是血口子,只是用衣服撕了布条草草包裹了一下。
是了,补天石吊坠那么小, 当然只能直接抓了,他又不知道疼, 一向对自己非常随便。
她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间忍不住失笑。
她想——她也不是很羡慕朝小涂了。
魔族其实很少睡觉, 因为对于浑身上下都是魔气的魔而言,睡眠是一场无尽的噩梦。
也不记得什么时起,小魔头就非常讨厌睡觉,因为在梦里,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是谩骂和无止境的厮杀;后来当真回了魔界,在魔界摸爬滚打多年,无止境的掠夺、搏杀、偷袭,从未安稳地闭过一次眼——
因为魔都很清楚,在魔界闭上眼,下一秒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不战斗,就是死亡。
这就是他的过去,光辉之下,如履薄冰、有今日无明日的生活,就是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在她身边待着,好像就离那些厮杀很远。
他只会想起她柔和的眼神,想起一种小时候吃过甜津津的草,想起她哼的歌和她的吻。
大魔头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手,把她圈子在了怀里。
像是圈住了自己宝物的巨龙。
坏脾气的暴躁大魔头,睡着之后也非常霸道,尤其是他一只魔要霸占一张榻。
剑修是个很乖很规矩的人,她睡觉的时候的姿势是按照《剑修休眠指南》所推荐,是最标准的,睡眠时也可以汇聚灵气的姿势。
——往手里放一捧雏菊,就可以入土为安。
于是这天夜里,她无数次睁开眼睛,企图从他的魔爪里面挣脱,恢复自己的标准睡姿。
未果。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睡姿和这只魔一样,无法无天、嚣张至极?
这么想着,她又再一次被魔头塞进了怀里。
活像是明月山上被大狗勾叼住了脑袋的猫猫头。
岁:睡不着,开始第十次后悔,她为什么要把伏魔剑送他?
第二天早上,暴躁大魔头一起来,就看见了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被绑成了个两个白色的大包子。
——大半夜睡不着,她爬起来给他裹了四层。
他虽然喜欢剑修给他缠纱布的时候专注的样子,可是他觉得此物实在是束手束脚,让他觉得仿佛被束住了命运的脖颈,举着这双手,还怎么鲨人放火,实在是煞威风至极!
但是他才刚刚拆掉,剑修就立马折返回来,一层层给他包好;
他又悄悄地扯开。
她背后长眼睛似的,嗖地转头——
魔尊立马把纱布慢吞吞地缠回去了。
昨夜一干魔族闯了禁地,收获颇丰,也终于在快把太极城翻了个底朝天的情况下,拿到了那本《明心诀》。
若非魔尊突然间折返回去受了些伤,此番也称得上是顺利。
就是早上,广平就看见了魔尊拔剑的时候,动作奇怪无比。
他好奇道,“尊上,您的手怎么包成这样了?”
魔尊瞥了他一眼:“你个和尚,当然不懂。”
广平:“……”
魔尊:“那是个开关。”
广平好奇:“此话怎讲?”
魔尊出神:一个只要扯开,剑修就会回头的开关。
魔尊又看了他一眼:“不过,本座和你个和尚说作甚?”
广平:“……”
想造反了,拉小眼睛入伙,有几分胜算?
被惦记的小眼睛打了个喷嚏,一边流口水一边问红娘:今天有肉吃么?
红娘翻了个娇俏地白眼,过去敲门:“太玄无极的人又来了,说是今天就会给一个交代,你去么?”
朝今岁正在对着那半块吊坠出神。
若非燕雪衣昨日恰好把这块东西抢了回来,她还没有半分线索。
——现在,这半块吊坠就是最大的线索,她一直觉得这个形状有种熟悉之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听见了红娘的声音,她打开了门,突然间问道:“红娘,你见过这个东西么?”
红娘凑过来一看:“喏,太玄无极的旗上,画着的不就是这东西么?”
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了太玄无极的那个阴阳鱼的旗。
太玄无极的旗,自然有其来由,如果她没搞错的话……
应当画的是太玄无极的镇宗之宝!
朝今岁一愣。
她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因为夙家的补天石藏在地底下,她自然以为藏东西的地方都应该十分隐蔽,可都说灯下黑,没想到这回还真的差点被骗过去了。
她把吊坠收了起来,轻笑了一声:“走吧,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另外一边,太玄无极的情况却没有那么乐观。
屋漏偏逢连夜雨。
昨夜一干长老彻夜未睡,商议对策,就惊闻禁地被毁。
整个太玄无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了一个晚上。昨夜起,太玄无极的门口就停了无数的飞鸽,全都是听说了昨日之事,前来问询的各大宗门——就连玉剑盟都亲自问询,可见此事兹事体大、震动了整个修真界。
萍姑姑的传讯符一直在亮,怎一个焦头烂额了得?
早上,朝小涂被师春秋带出来的时候,就连太玄无极的普通弟子都忍不住狠狠瞪了朝小涂一眼。
师春秋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你对朝今岁了解有多少,你确定她今日不会对你发难?”
“外公,你放心,朝今岁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师春秋半信半疑,但是朝小涂说得信誓旦旦。
他一想也是:朝今岁狡猾是不假,但她也是个非常标准的剑修,原则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