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小呆了呆:“可刚才不是你对那位尊者说,芸娘不会再做红豆糕了吗?”
“啊?”
云柠轻轻蹙了蹙眉:“我说了吗?我没印象啊,我刚才不是一直都没说话的吗?”
章小小肯定道:“你说了,不信你问教习……啊,不对,那时候教习还没来。”
“算了,这不重要。”
章小小看着云柠,认真道:“真的,阿柠你信我,你真的说了,你喊了那个尊者的名字,还问他可有悔,尊者脸瞬间就变了,黑的吓人,我都不敢说话。”
云柠脸上的困惑顿时更浓了:“真的吗?可我什么都不记得啊。”
她使劲儿回想了下,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秦溯突然开口:“不必多想。”
云柠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秦溯不怎么熟练地在她发顶揉了揉:“乖,不要想了。”
说罢,他淡淡地瞥了边上的章小小一眼。
章小小被他眸中的冷色惊到,瞬间噤若寒蝉。
云柠这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都被头顶的那只手吸引走了。
她没好气地打开秦溯的手,踮起脚,两只手都按在他头顶,来回扒拉:“可恶,让谁乖呢……”
刚揉了两下,云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一僵,朝边上的章小小看了一眼。
她满眼震惊。
云柠“唰”地一下收回了手,安静如鸡。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去后,云柠咳了一声,问边上的章小小:“我看摊子那儿并没有红豆,是要我们自己准备红豆让那个老婆婆做吗?”
章小小摇了摇头:“不用的阿柠,我阿爹之前跟我说过,大娘那儿其实有做好的红豆糕,她只是不愿意拿出来,也不愿意卖,不过如果说动了她,她就会将红豆糕拿出来,然后我们再拿着红豆糕过去找那位紫袍尊者就行了。”
云柠:“你阿爹之前成功过?”
章小小:“我阿爹之前来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片杏林,是谈教习成功过。”
“二十年前,谈教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进了菏泽秘境,他给那大娘算了一卦,大娘听他解了卦后似乎很高兴,就将桌子底下的红豆糕拿出来给他了。”
云柠:“那你知道算的什么吗?”
章小小也不太确定:“我阿爹说好像是姻缘。”
闻言,云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她突然问章小小:“你有红豆吗?”
章小小:“有。”
因为之前听她阿爹讲过菏泽秘境的事,章小小专门准备了一小袋红豆。
云柠:“给我用一下。”
章小小:“好。”
云柠拿着那一小袋红豆来到摊子前,在前面的那张木椅上坐下。
老妪看见她时呆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云柠面前,她突然变得有些拘谨,拿起桌上的那方碎花手帕不停地擦着手指,仿佛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想要将上面的东西擦掉。
云柠注意到了她的局促,目露茫然。
“大娘,你……”
谁知她刚开口,对面的老妪就飞快道:“姑娘,我这儿不卖红豆糕的。”
云柠:“……”
“啊,不是,”
云柠:“我不是来买红豆糕的,我就是想问大娘你一件事。”
方才只是因为一个修士想买红豆糕就拎着狼牙棒将那个修士狠狠砸了一顿的老妪现在表现的比云柠还客气:“姑娘请问吧。”
云柠从袋子里捏出一粒红豆:“大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妪见她一脸严肃,都有些不自信了:“这……这不是红豆吗?”
云柠点点头:“它是红豆,可它不是一般的红豆,它是王维诗里的红豆,大娘你没听过王维的相思吗?”
老妪:“……相思?”
云柠:“对,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老妪嘴唇动了动,喃喃地重复道:“此物……此物最相思……”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眸色颤了颤,脸色陡然苍白了下来。
她似是确认一般,问对面的云柠,竟是不小心连敬语都用上了:“您……您是说,相思……”
云柠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仍是肯定道:“对,相思。”
“红豆,寄托的是相思之情。”
她话音落下,老妪突然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面捧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豆糕,看着看着,她眼睛竟然慢慢湿润了。
她嚎啕大哭:“屈清礼你个王八蛋!欺负老娘没文化,相思就相思,你特娘地给老娘说清楚啊,就丢给老娘一捧红豆,什么都不说,我之前就是个杀猪的,我能懂个屁!”
哭着哭着,她脸上深深的皱纹一点点消失,满头银色褪去,变成了亮丽的乌黑色,身上的素净布裙也变成了色彩艳丽的红裙。
身着红裙的貌美女子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对云柠行了一礼:“我跟您一起过去,让屈清礼那个王八蛋把这里的阵法撤了。”
云柠后退了半步,没受她这一礼。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你之前认识我吗?”
红裙女子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道:“您不记得我,说明还不到时候,时候到了,您自会想起来的。”
见她这么说,云柠便没再多问。
那红裙女子和云柠来到杏林深处。
被缠缚在杏树上的屈清礼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眼睛猛地亮了。
他轻轻喊了声:“芸娘。”
顾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迷阵解了。”
她语气不是很好,也一点都不客气,但屈清礼却高兴得不行:“芸娘。”
他定定地凝视着对面的红裙女子:“这是万年来,你第一次和我说话。”
顾芸白了他一眼:“解阵。”
屈清礼闻言,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解,这就解。”
他挣扎了两下,似乎想从树上下来,可是缠缚在他身上的根须却越缠越紧,他越挣扎,就缠的越紧。
屈清礼急的额上沁出了一层细汗,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沉住气。
早知道芸娘对祂这么敬重,他就不故意挑衅了。
这杏树的根须每次都要缠上七七四十九天,时间不到根本不会收回去。
这万年间,屈清礼不知道被这破杏树捆了多少次。
但那时候没芸娘在,屈清礼自己又是个二皮脸,根本就没当回事。
反正他在这秘境中不死不灭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困就困呗,反正整个菏泽秘境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杏林和秘境比起来,不过一个是大一点的囚笼,一个是小一点的囚笼。
可是现在芸娘在底下看着,屈清礼只觉得脸上燥得慌,愈发的沉不住气了。
这时,顾芸突然对边上的云柠道:“可以请您过去摸一下那棵杏树吗?”
云柠愣了一下:“我吗?”
顾芸点头:“您过去了,那些缠在屈清礼身上的根须才会退去。”
云柠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她说的,过去摸那棵杏树的树干。
谁知她刚触碰到粗大的树干,一阵白雾陡然出现,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银色阵纹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随着灵力大阵的出现,一股莫名的吸力从地底下传来,要将云柠吸进去。
电光火石间,秦溯突然出现在云柠身侧,按住了她的肩膀。
随着他过来,铺天盖地的白雾朝他们涌了过来。
云柠尚未反应过来,就和秦溯一起,被地底下的大阵吸了进去,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白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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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云上天宫。
水亭中,原本正和裴清予对弈的谈闻道突然停了下来,嘴角多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裴清予展开手中折扇,打量了他半晌,突然道:“你做了什么?”
谈闻道不答。
他仔细看了会儿棋面,手中白子轻轻落在一处,漫不经心道:“你棋差一着。”
裴清予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多了抹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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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云柠睁开眼睛,眸底倒映着碧空如洗的天空。
天幕之上,如同罩着一块蔚蓝的布,无一丝云影。
正中央,两轮金日高挂于天际。
云柠眨了眨眼,再看,天空中仍是两轮金灿灿的太阳,并不是因为她眼前出现了重影。
两轮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