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才低声回答,“那时我很爱她。”
手机另一边的吃瓜群众们瞬间明悟。
这是被分手了???
——所以你之前才不接感情戏?是怕触景伤情?
——还是为了她守身如玉?
梁束垂眼,又轻轻撇了撇嘴。
“《吞雾》感情戏挺多的,亲密戏也不少。”
静默片刻,梁束又说,“希望大家不要被”
——那您会因戏生情吗?
突然一个提问蹦出来。
梁束瞄见,话音顿住才又继续道,“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私事影响对这部电影的观感。”
“好了,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今天直播就到这。”
梁束俯身按下结束键,室内重新归于平静。
手指轻叩桌面发出几声闷响,梁束起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向门口。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来敲门。
许久,梁束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往后一倒抬起手。
刚刚直播他将纱布拆下来,此时他盯着掌心上缝线陷入血肉里的伤口,“啧,小没良心的。”
一壁之隔。
安涴一动不动,她还捧着已经空掉的直播间仿佛被冰塑。
眼泪似雨水劈里啪啦往下掉,直到将手机屏幕砸花,她才僵硬地抬起手臂抹把眼睛。
捂住胸口。
是啊,当时他们说好了要结婚的。
他们还一起去买了订婚戒指,可分手前那次吵架,他当着她的面把戒指扔了。
她生气,不甘示弱也撸下戒指扔了。
摩挲着光洁的无名指,这已经没有戒痕。
浓重的窒息禁锢住她,像被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塑料袋罩上。她呼吸不过来了。
倒在沙发上窝成一团,她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无声痛哭。
眼泪洇湿裙子,像硫酸雨一样浇在她的心上,灼烧血肉。
许久,面颊麻木,她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她给余遇发了一条信息,让余遇去看看梁束的伤口。
思前想后又打开微信找到赵阔,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她删掉,但总得试试。
她问赵阔,梁束是不是跟容钦闹矛盾了?
消息一下发过去,没有她预想中的红色叹号。
安涴惊讶一瞬,转念又继续思索。
按照容钦或者楚氏的性格,如果开澄清发布会绝不会这样简单就在酒店房间里。
一定会大张旗鼓,将所有媒体都邀请过来,然后将发布会布置在灯光明亮的大宴会厅。
不。
安涴定神。
如果是容钦或者楚氏,肯定不会让这些料被爆出来。
是梁家吗?
安涴想到母亲前段时间跟自己说梁家人要回国了。
可这曝出来对梁家有什么好处?
反倒失去拿捏梁束的把柄。
安涴脑袋跟浆糊似的。
思索良久都没梳理明白,没想出来到底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这些往事翻出来往梁束身上插刀。
那日她跟容钦的谈话被梁束听到,她知道以梁束的性子肯定会闹。
但是应该不会闹太大吧?
好不容易走到这步,安涴不想让梁束前功尽弃。
她猛地起身往门口走,可一想到他刚刚质问自己以什么身份叫他,握住把手往下按的动作顿住。
“啊……”
她蹲在地上痛苦低喊。
她好像看到被逼到悬崖峭壁,四周都是凛冽的冬风,他站在那摇摇欲坠。
她想去帮他,可是她还有一个坚决不能被他发现的秘密。
她像无家可归的女鬼一样徘徊游荡,犹豫不决。
可今日他刚揭开往日伤疤,她不忍心让孤身躲在房间里舔伤口。
手机震动。
赵阔回信息:你不知道?
她立刻回,知道什么?
赵阔:他不就在你隔壁,你还是去问他吧。
下一条紧跟着发来。
赵阔:亲自去问他。
安涴捂住脸,埋进膝盖。
良久,她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撑着水池沉默看着镜中自己,直到眼圈再也看不出一丝红才动作。
转身回房间拿出药盒,走到隔壁门前,叩响房门。
叩叩。
她就敲了两声,就垂下手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安涴仰起脸。
梁束似乎不惊讶她的到来。
跟刚刚不同,他瞥见她手中的药箱后往后退了一步让她进来。
沉默无语走到沙发前。
“坐下,我帮你包扎伤口。”
梁束从善如流,手肘支在腿上朝她伸出手。
安涴看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指尖握住他的手腕调整高度。先看眼伤口,然后拆开白色绷带绕过手掌包了两层。
“透气,别碰水。”
“嗯。”
安涴低着头将东西收回药箱里,“上次妈妈跟我打电话说梁家人要回国,我怕打扰你没有说,是不是错了?”
话尾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黑色额发耷拉着,像它的主人一样无神可怜。
“如果早告诉你,就不能这样了吧。”
她居然没说,愧疚像漩涡一样拽着她往下拖。
然后她被一把拽住。
梁束用没受伤手揉乱她柔软发丝,“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想问他跟公司到底怎么了。
可这个问题似乎很敏感。
她想了想又吞回腹中。
又一阵安静。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梁束低眸看眼她手腕,又收回目光。红肿尽消,他似不经意轻触一下。
与当事人这的静默不同,网络上彻底炸裂。
刚刚直播梁束三言两语看似没说什么,但关键信息一个没少。大家开始疯狂扒。彻底带走前一日安涴身上的关注。
这会儿没几个人再说安涴。
大家对梁束口中的她更加好奇。
梁束好像很爱她,直播时,只有说到她时眼里才有星星点点的温柔。
安涴看不得梁束受伤,现在又不知和他说什么。
想到他说的那句那时我很爱她,安涴眼睫猛颤。
那时啊。
喉咙哽住。
他是那时很爱她,和她不一样。
“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