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年女仆恼怒的瞪着方棠,破产的这个家族先对陈家动手,才遭受到了贺家的报复。
可方棠这事性质不同,她并没有打击陈家,难道就因为她不给陈老夫人面子,不帮陈薇虹恢复封掣助理的工作,贺家就对方棠赶尽杀绝?
“方棠,你可要想清楚了,别最后连累了封指挥?”陈薇虹阴沉着眼神,威胁的向着方棠继续道:“不管陈家多么艰难,这些年奶奶并没有求过贺家一次,但只要奶奶亲自打电话给贺家家主,我想贺家一定会给奶奶一个薄面。”
“哼,我这个老不死的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薇虹结婚,就算是豁出老脸来,我也要帮薇虹这一次,否则我是死不瞑目了。”陈老夫人板着脸,嘶哑而苍老的声音尖利了几分,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贵妇们收敛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们虽然看不上陈家,但陈老夫人这话并不假,她救过贺家家主一命,只要陈老夫人开了口,想必贺家绝对不会拒绝。
方棠站起身来,在陈老夫人和陈薇虹诧异的目光里再次开口:“既然陈老夫人的面子这么管用,何不让贺家主保这个大媒,直接将陈薇虹嫁给封掣,何必让我多此一举,还搭上一块玉佩?”
陈老夫人那老神在在的表情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胸口气的上下急速起伏着,眼中迸发出凶光,恨不能生撕了方棠。
上京贺家是欠了陈老夫人天大的人情,可如果陈家什么事都找贺家帮忙,这个人情早就被用没了。
所以陈家从没有主动开口寻求帮忙,上京贺家的名头就足可以震慑住所有的宵小之辈,让他们忌惮贺家从而不敢对陈家动手。
这样一来,陈家等于是空手套白狼,陈老夫人的人情一直留着没用,上京贺家反而认为陈家人老实。
所以在有家族试图吞并陈家时,上京贺家就主动帮忙了,毕竟对庞然大物的贺家而言帮陈家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偏偏遇到方棠这样不识趣的,将陈家的脸面和谋算都扒下来了。
“奶奶,你冷静一点,别生气,别生气。”陈薇虹赶忙拍着陈老夫人的胸口给她顺气,旁边的中年女仆也将随身携带的药丸拿了出来,让陈老夫人吞服了一颗。
陈老夫人都九十三岁了,别看这现在身体很好,说不定一场感冒就过去了,所以陈家上上下下将老夫人当成了重宝一般呵护着,唯恐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
“你……很好……很好……”陈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开口,目光狠狠的盯着方棠。
因为成了贺家主的救命恩人,虽然这个人情是她襁褓里的长子用命换来的,但陈老夫人并不后悔,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
否则的话当年陈家已经放弃了陈老爷子了,他们在外面单独过活,贫贱夫妻百事哀!要不是因缘巧合,她坟头上的草都几人高了,怎么可能像这样养尊处优享受了几十年的富贵生活。
当年救了贺家主之后,陈家对陈老夫人的态度就转变了,所以陈老夫人这么多年在陈家那绝对是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她说站着就没有人敢坐着。
即使陈家式微,但每年陈老夫人的寿宴,弋州这些家族也不得不上门拜寿,可惜这么多年的陈老夫人伪装出来的荣威都被方棠给破坏了。
“你给我站住!”看到方棠都走到门口了,陈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呵斥着,手中的龙头拐杖将地面捣的咚咚响。
可惜方棠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将陈老夫人差一点没气厥过去,贵妇们对望一眼,都抿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既然老夫人身体不适,我们先去前厅了。”一个贵妇站起身来,佯装担忧的说了一句,不等陈家人回答,就径自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的走了,一出客厅都笑了起来,该,活该!
原本欢乐喜庆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陈老夫人气的指着门口:“欺人太甚!”
陈薇虹安抚着陈老夫人,对让陈老夫人丢脸的方棠恨到了极点,今天这事传出去,陈家最后一点尊严和面子都没有了。
!分隔线!
前厅这边,徐荣昌过来之后就和邋遢大叔坐在了一起,虽然也有人过来想要和徐荣昌搭个话,可州卫不和弋州这些家族打交道,再加上徐荣昌这霸道的性子,两人单独坐一桌,也乐得清净。
“呦,小棠,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走过来的方棠,徐荣昌朗笑的摆了摆手,示意方棠他们坐在这边。
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方棠略显心虚的回答:“我怕再留下去将陈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就喜事变丧事了,估计陈家生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徐荣昌和邋遢大叔对望一眼,两人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
徐荣昌好奇的对着方棠开口:“小棠,说说呗,陈家怎么作妖了?”
方棠大致的将事情一说,徐荣昌乐不可支的拍着大腿,“小棠你就该答应下来,封掣这老小子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这送上门的媳妇不要白不要。”
方棠无语的看着眉飞色舞、幸灾乐祸的徐荣昌,视线扫了一圈大厅,“林家人来了吗?”
“没有,估计是打算给我们一个下马威。”邋遢大叔给方棠倒了一杯水。
弋州的这些家族只认为林氏不好惹,毕竟林氏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不说,关键林氏保全强大的武力值起到了震慑作用。
可真的论起来,古武林氏比起陈家、古家这些家族强太多了,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说句实话,如果林氏派出一个先天的老怪物去暗杀古鄞,古鄞和古家那些中流砥柱的人一死,古家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方棠明白的点了点头,林氏低调却不代表不高傲,就好比世家豪门看不起暴发户一样。
方棠估计自己在林家人眼里就跟个暴发户一样,林家虽然迫不得已来找自己,但绝对不会屈尊降贵。
“陈家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了。”时间超过七点之后,有宾客不满的嗤了一声。
原本他们就不看不上陈家,迫于上京贺家才不得不出席陈老夫人的寿宴,情绪上自然很抵触。
“说不定陈家有突发状况呢?”有人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
众人对望一眼,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如果陈老夫人不行了,那真放烟花普天同庆!
邋遢大叔凑到方棠身边低声开口:“我说你不会真将陈老夫人气坏了吧?”
“没有。”方棠可以肯定陈老夫人至多是三分气,七分在装而已。
“行了,既然陈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大家动筷子,别饿坏了啊。”有人朗声吆喝了一句,众人直接拿筷子开动了,不是饿了缺这一口吃的,而是故意埋汰陈家而已。
商场如战场!陈家能有上京贺氏这份关系,这是陈家的运气,众人也不至于这么抵触陈家,只要是这些年来,陈家打着上京贺氏的名头,没少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抢生意。
有时候惹急了对方,陈家一看招架不住了,陈老夫人就出场了,杵着龙头拐杖,颤巍巍的上门了,然后再装出要被气死的模样。
偏偏哪个家族都不敢招惹九十多岁的陈老夫人,这要是真死在家里了,他们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所以陈家更有恃无恐,然后名声臭不可闻。
大约是七点半,吃吃喝喝气氛正高兴的众人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大家对望一眼,不由兴趣盎然的看了过去。
为首的正是陈家主,他身后跟着陈少平和陈薇虹两兄妹,然后是陈家几个堂叔辈,还有几个年轻有为的陈家第三代,陈少立这样的纨绔自然是落在最后面。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呦,陈家好大的架子,再不来我们都要吃完走人了。”
看着桌上已经被吃过的饭菜,陈家人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主家没有人来,陈老夫人这个寿星?没有出现,可他们身为宾客竟然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分明是不将陈家放在眼里!
“这就是弋州世家圈子的教养嘛,果真见识到了。”大厅门口,一道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探头一看。
却见陈家主毕恭毕敬的退让到了一旁,陈家众人也跟着退开,露出他们身后的两男两女。
两位年轻人英俊不凡,女孩则漂亮高贵,气息里透出世家子弟的特有的尊贵,和他们一比,不管是陈家小辈,还是在场这些弋州的小辈,直接被比到尘埃里了。
“这是饿死鬼投胎吗?还是说弋州这些人已经穷到要来寿宴上蹭饭吃了?”短发女孩脆声笑着,言语里透露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估计小地方都是这样,送了寿礼总要吃回来,否则不亏本了。”最开始说话的年轻男人附和了一句,倨傲十足的看着大厅里的宾客,姿态高傲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蚁一般。
“我看乞丐也都这样。”短发女孩再次笑出声来,站在她身边的长发女孩却拉了拉她胳膊,示意她收敛一点。
“阿静,你就是太善良了,他们本来就像乞丐一样大吃大喝的,我又没有说错,我这是实事求是,对吧,贺少?”短发女孩娇嗔着,求表扬的目光看向年轻男人。
听到贺少两个字,原本愤怒不已的宾客们脸色倏地一变,有人神色里透着几分紧张不安,有人则是在心里开始谋划,若是能和贺少搭上关系?
而宾客里自诩面容漂亮的几个女孩立刻矜持的坐直了身体,面带着微笑,努力的展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如果被贺少看上了,还有陈家什么事!
贺荃一手搭在短发女孩的肩膀上,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轻佻而恶毒的开口:“宝贝说的很对,别看他们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为了巴结我,一个一个都能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从被骂成乞丐到被骂成狗,不少人脸色难看起来,他们在弋州也算有几分脸面!
尤其是弋州的年轻一代,一个一个都涨红了脸,眼中满是愤怒的火光,却被身旁的长辈压住了腿,不准他们起来闹事。
方棠没见过贺景元,但听蒋韶搴和封掣都提起过。
贺景元在研究所工作,是一个精通化学的外科医生,对医药学也有深入的研究,当年跟着蒋韶搴一起训练的,绝对算是蒋韶搴的亲信。
而看着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贺荃,方棠低声道:“这是贺家私生子吧?”
上京贺家也是二品的家族,贺家即使也有纨绔,但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位贺少,他侮辱在场这些宾客,丢的不过是贺家的脸面。
“不认识,不过贺家主的几个弟弟私生活很乱,私生子女一大堆。”邋遢大叔一直留在长源这边,所以对上京这些家族并不了解,如果封掣在这里或许会认识。
“这种货色一顿打了就好了,不行就两顿。”徐荣昌吃了一筷子菜含混不清的回了一句,他这样暴烈的脾气最看不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方棠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贺少的声音嚣张至极的响了起来,他一手指着最近一桌的一个老者,“就你了。”
老者已经有七十多岁了,他的儿子经营着一家电子公司,和陈家有些合作关系,弋州这些大家族瞧不上陈家,但对很多小家族、小公司而言,陈家依旧是他们高攀不上的庞然大物。
所以陈老夫人的寿宴,老者祖孙三代都来参加了,只是座位安排的很靠后,一进客厅门就是他们这一桌,都是一些小公司的老板和家属。
老者在儿子和孙子担忧不安的目光里站起身来,头发已经花白,身体也有些的佝偻,却毕恭毕敬的向着贺少这位年轻人鞠躬弯腰,“贺少。”
“自报家门。”贺少双手环着胸口,懒洋洋的问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者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毕竟贺少眼中的恶意显而易见。
可贺少开口了,老者自然不敢怠慢,“不能和贺少您这样的青年才俊相比,我儿子快五十岁了才开了一家小公司……”
徐荣昌和邋遢大叔为了躲清静,所以并没有坐陈家安排好的席位,直接坐到了门这边靠墙的角落里,比起老者这一桌位置还要差。
听老者说完之后,贺少愈加的不屑,挑着眉梢轻飘飘的开口:“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拿人脉关系技术入股你家的公司。”
听到贺荃这话,在场的人不由羡慕的看向老者,上京贺氏的人脉关系,这是连陈家都没有的待遇!没看见陈家主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但更多的宾客没有被迷惑住,贺少只说了第一个选择,还有第二个没有说,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见老者并没有任何高兴之色,贺少表情倏地一沉,冷声开口:“既然你不识好歹,看来你是要挑第二个选择了。”
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贺少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抬了抬脚,“你跪下来把本少的鞋子给舔干净了,否则就等着你家公司破产倒闭吧。”
嗬!所有人震惊一愣,谁能想到贺少竟然如此恶劣,让一个可以当他爷爷的长辈下跪不说,还舔鞋!
如果双方有什么矛盾冲突,贺少这样侮辱人也算是事出有因,可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身份,就这样折辱一个老者,真的太过了。
方棠的脸一沉,暴脾气的徐荣昌怒到极点,粗犷刚毅的脸上露出可怕的冷笑。
“爷爷,不要!”老者的孙子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愤怒不已的看着贺少,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恨不能冲上去一拳打掉他脸上恶毒的笑容。
容纳上百人的大厅一片安静,谁也没有开口,趋吉避凶是人的本性,他们绝对招惹不起这位贺少,没有矛盾他都敢如此恶毒,这要是真有仇恨了,那不得家破人亡。
老者死死的抓住了孙子的胳膊,阻止他的冲动行为,自己受辱是小,公司破产也可以忍受,但孙子得罪了这位贺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
“老家伙,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了,要不我先打断你孙子的腿,让你受点刺激,血液循环更快一点,说不定动作就敏捷了。”贺荃恶毒的开口,阴森森的目光看向压抑着怒火的小青年,“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胆子不小啊。”
“邹骏,不要冲动!”老者厉声一喝,声音都有些的哽咽,“你如果不想逼死爷爷,现在就给滚出去!”
出去了,他就不用看到自己爷爷受辱了;出去了,远离了这位贺少,至少会安全一点。
短发女孩笑了起来,亲密的挽着贺荃的胳膊,“贺少,这老头真搞笑,贺少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必要让他的大孙子躲出去吗?”
“宝贝儿,就算要吃人,我也是吃你啊。”贺荃张狂的笑着,在上京贺家嫡系那里受的憋屈总算都发泄出来了。
可就在此时,一个茶杯咻一下飞了出来,直接撞击到了贺荃的嘴巴上,力度之大,众人甚至听到了咔嚓一声响,也不知道是茶杯碎了还是牙齿碎了。
而此刻,贺荃痛苦的捂着嘴巴,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方棠无语的看着右手丢出茶杯,然后左手将她茶杯拿过去的徐荣昌,徐指挥的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