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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房间里希亚緹手里抱着一箱绷带、药水等治疗用品,等着那个进浴室洗香香的少年出来。
  因为柏格森的关係,她没办法正大光明的把少年带回来,只能先偷偷的藏进自己的房间免得两人打起来。
  希亚緹担心他被关了好几日都没有吃饱,肯定饿得吃得下一头牛,问他有什么需要,有洁癖的少年只是借了浴室。
  浴室门被打开,安西尔光着上身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露出来的肌肤上头都是交错的伤疤。看见希亚緹就堵在浴室门口等他脸上笑容还十分灿烂,少年整个人错愕了两秒。
  在少年尖叫变态之前,希亚緹赶紧把手上的药箱塞了过去,故作严肃的开口,「伤口不能泡水,赶快包一包。」
  看着安西尔替自己包扎的样子,希亚緹好心的拿起一卷绷带想要帮忙,对方却如临大敌,「不用!谢谢!」
  「确定?」
  「你都不会控制力道。」
  希亚緹摀着胸口倒退两步,「我怎么被你说的好像很暴力?」
  「之前因为生气就徒手把各种东西给捏爆的人是谁?」
  「……好像是我。」
  被嫌弃成这样,希亚緹只能沮丧地蹲在地上玩着绷带。她抬起头偷瞄了几眼,刚好看到少年那被伏魔枪所伤的伤口,「……很痛吧?」
  安西尔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看到她在说什么后,他哼了一声大不了的说,「早就没感觉了。」
  直觉对方在说谎,希亚緹只好在心里呼唤那个只有陷入沉睡她耳根才能清静的灵大爷。
  『你这个凡民说什么傻话?我的能力就是给魔族造成无法復原的伤。无法復原!这个词你有听懂吗?』
  她不死心继续在心中问着。您这么博学多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意外的,灵大爷的语气没了以往的狂妄,『别天真了,你以为所有的伤害都能恢復的吗?就像是这小鬼杀过的人,那些人会復活吗?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逆的,自己做的就一辈子揹着,揹到死为止。』
  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听见这么沉重的话,但因为对方说的其实没错,希亚緹只能垂下眸子,「……知道了。」
  「嗯?」一旁安西尔停下动作,一脸疑惑。
  「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哈哈哈。」
  这时门传来几声轻叩,洁莉安端着一盘食物开门走了进来,「听说你还没吃,这是我──」
  她的声音在看到希亚緹慌乱地将绷带藏到背后的样子嘎然而止,她默了几秒才重新端起笑容,「这是我煮的,希望能合你的胃口,不够楼下还有。」
  「好、好的,谢谢你。」希亚緹被吓出一身冷汗,心有馀悸。
  洁莉安笑着环视了一圈,视线在床上那团被子停了一下后才转开,「我猜你应该会吃不饱,我再去拿一份,帮你放在外面好吗?」
  希亚緹点头如捣蒜。
  等洁莉安走了少年才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这似曾相似的景象,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安西尔的表情有些苦恼,「她一定发现了。」
  但其实被洁莉安发现,总好过被柏格森和艾德温发现,一个是会直接打起来,另一个则是装没事但会默默不开心,不管是那个都不是希亚緹乐见的。
  而且洁莉安也不是会到处讲八卦的人,否则传出公主殿下在房间藏人,肯定会有不少奇怪的流言满天飞。
  就寝时,安西尔在地上简单铺了毯子休息,希亚緹则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条活力旺盛的鱼。
  「安,我失眠了。陪我聊天吧。」
  安西尔像是隐忍怒气般叹了一口气,「我讲个故事,你没兴趣的那种,包准你很快就睡着了。」
  「行。」希亚緹乖乖地躺好,听少年讲起他父亲曾说给他听的故事。
  §
  那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魔界还未建立国度各族分扰不断的故事。
  某个村落里,有三位自小一起长大的杰出青年。赛斯力大无穷被誉为不败的武术奇才,缺点是为人有些霸道。维拉恩特精通各种法术,为人较理性为此常跟赛斯意见不合吵架。伊莱斯则是有个不错的头脑,做事深谋远虑彷彿没有他料不到的事,总是担当着劝架的角色。
  在这乱世里,他们三人并没有太多远大的抱负,只希望能跟着村落里的大家继续安稳度日。直到有一天,一群匪贼闯入了村落。
  他们三人轻轻松松把那群匪贼打得落花流水,守护的村子的安寧。在村民为了感谢替他们开的宴会上,伊莱斯没有很开心的样子,独自沉思良久忽然向其他两人开口。
  「我们三个人去平定这乱世好不好?」
  赛斯喝了不少酒,一听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好啊,我们三人联手肯定没问题!」
  维拉恩特没有被村民的讚言冲昏头,皱起眉,「不要发酒疯。」
  赛斯健壮的手臂一把勾住他,「哪有发酒疯,你看!伊莱斯这么聪明,他会是最好的军师。我们两个就负责衝在前面,我会挥剑,你会用法术,我们可以把敌人打得屁滚尿流!」
  最后那三人还真的踏上了旅途,联合起散落各地的部族,打算建立一个和平的联合部落。反对他们的势力也逐渐聚集起来,形成一股不小的反抗力量。
  到了战争中期,就如赛斯所想,伊莱斯的作战计画都很成功,甚至还能精准推断敌人的走向和敌袭。战场上,在赛斯跟维拉恩特的带领下,联合部落大获全胜。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会这么顺利时,战争后期,战役一次比一次都要艰难,损失也一次比一次还要多,战情陷入胶着状态。
  「该死!」回到营帐,赛斯一脚踢翻了椅子,因为他刚刚又输了一场战役,活着回来的人只有一半。
  跟在后头的维拉恩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污,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见状伊莱斯只能把想慰问的话全吞回肚子里,不敢再开口。
  遣走了其他人,赛斯望向两个好友神色严肃,「要是这个据点也无法守住的话,我们真的会完蛋了。」
  他们之间瀰漫着沉重的气氛,伊莱斯垂着头一语不发,他所拟定的计画已经不再完美,不能像之前一样让大家赢得胜利。
  夜晚,伊莱斯憔悴的独自坐在营帐里发呆,脑子完全无法挤出能扭转眼下情况的计画。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抬头就看见全副武装的赛斯。
  「怎么了?」
  赛斯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拜託了,伊莱斯。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伊莱斯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我不知道……」
  赛斯抓着他肩膀的力道加大了起来,「拜託了!我们不能在这里结束!什么都好,告诉我吧!」
  听着友人的祈求,伊莱斯望向地图颤抖地伸出手,「这条路县或许可行,但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有埋伏,我什么都不能保证……」
  跟最初他总是充满自信的样子不同,无法掌握事态的感觉让他十分恐慌。
  赛斯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带一批人去。」
  「自己?你不把维拉恩特叫回来一起去吗?」伊莱斯赶紧拦住对方的去路。
  「不用,当初是我坚持要来。维拉恩特他一开始是反对的,我不能害他跟着我一起陪葬。你也保护好自己。」
  伊莱斯没能拦下固执起来的好友,天刚破晓的时候前线就传来噩耗,赛斯率领的队伍陷入苦战,可能会全军覆没。
  闻讯他发疯似的骑马衝到另一端的防线,扑到负责守卫防线的维拉恩特面前。
  「拜託了,赛斯他可能会死!」他将发生的事通通告诉了对方,「你们一族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如果全军覆没了,最有机会救他的只有你了!」
  维拉恩特皱起眉,却也没说什么就率领防线的兵力前去增援。
  看着另一位友人离去的背影,伊莱斯跪倒在地愤怒的捶着地面,眼里满是泪水,「可恶!可恶!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他在心里吶喊起来。一眼也好,明明之前可以看到很多,为何现在他什么也都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的他,在战场上成了最没用的人,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或许是神终于听见他的祈求,一道画面驀地闪过他的脑海。那是一条绑了一个圈的麻绳,孤零零的悬在刑架上。
  他瞪大眼愣在原地,良久才喊了起来,「原来如此!」他边大叫边跳了起来,骑上马朝战场狂奔而去。
  加入了维拉恩特的增援,战场上的情况却依旧不乐观。看见忽然出现的维拉恩特,赛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来做什么!」
  「闭嘴啦!」他好友不耐烦的回应,反手一剑斩倒的人。
  就在他们的军队快要退无可退时,一阵号角声起,他们俩人双双回头就见自己营区升起了投降的白旗。
  「谁干的!」赛斯瞪大眼怒吼,一旁友人也是一脸错愕。
  「我。」
  来的是应该在营区的伊莱斯,他将一张纸塞到维拉恩特手里,独自走向敌军,「我方投降,希望能进行谈判。」
  在伊莱斯的坚持下,他独自一人与敌军首领进行了谈判。最后谈判结果,这个地区将由敌方全权接收,己方军队则是迁到后方的区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
  曾让敌方头痛不已的军师伊莱斯交由对方处置,换取全军平安撤离。
  赛斯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似乎是恍惚的被维拉恩特拖走,他也不记得友人是不是哭了。
  和军队撤到其他区域驻扎,赛斯跟维拉恩特在营帐里,桌上摊着的是伊莱斯最后留给他们的讯息,上头写的全是他们接下来该怎么行动,稳健流畅的笔跡让他们彷彿看到伊莱斯找回自信拟定计划的样子。
  最后一段,是伊莱斯留给两位挚友的话语。
  「请原谅我私自下的决定,吾友赛斯及维拉恩特。这不是永别,在神的引领下我愿在转生池畔等候,终有一日,定会听你们好好抱怨。」
  就如伊莱斯所计画的,他们走了另一条路线成功击溃敌军反败为胜,顺利地建立起魔族帝国。
  在眾人的欢呼声中,看着即将迎来和平的破晓,赛斯握着那张友人留下的讯息,忍不住骂,「好想揍他。」
  维拉恩特来到他身侧,一同看着这福荣景,「他自己写的,以后会有机会的。」
  §
  「这故事的原型听说是来自魔族三位神祇,或许是因为故事里的伊莱斯无后人的关係,第三位神祇信仰已经在魔族消失无踪了。」
  希亚緹静静的听完故事,意外的没有睡着,见她没出声少年悄悄爬起身,她赶紧将眼睛瞇起装睡,透过缝隙她瞄见少年轻手轻脚的穿起斗篷来到门边。
  转头看了她一眼,安西尔安静的推门而出。
  看着门重新闔上,希亚緹翻了一个身望着天花板。她知道少年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做才会急着逃狱出来,不然对方一定不会离开那感情很好的手足,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去阻止。
  「晚安,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