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天,准考证发下来了。
张宣就在一中本校考试。
小团体里,同在一中的还有陈日升和米见。
而杜双伶和阳永健分配在二中。
二中距离一中不远,但也不是特别近,走路大概需要20分钟左右。
发完准考证,魏薇把张宣叫到办公室,对他说:“你和希捷在一个考场,她的座次是5号,你8号,你俩是并排的,只隔了一过道。”
同记忆中一样啊,这让张宣松了一大口气,他生怕自己的重生引起蝴蝶效应,带来细微的变化,那自己可就惨了。
毕竟自己前生就一个二本院校的老师,没什么大的能力,更没什么大的才智,重活一次,就靠这点超前意识吃饭了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该装的还是得装。
只见张宣睁大眼皮问:“真的?”
魏薇笑眯眯点头。
张宣接着问:“可是,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魏薇的笑容尬住了,没好气道:“什么意思?关系到你前途的事情,你自己去想。”
“不是,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张宣意难平。
老夫这一年多读书已经够努力了的,成绩也一直不错,到头来竟然被人看扁咯。
魏薇似乎看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抄起双手撇撇嘴道:“我是看好你,但我更看好她。
要是不出意外,她跟米见、以及魏仁杰三人,清华北大不随便考?”
“……”
张宣无话可说,人家说得很对,自己对这三人的读书天赋也是心服口服的。
见他不说话,魏薇也没继续怼他,反而直白地讲:“这是高考,我也不指望你有多大动作,以你的成绩,也没必要有多大动作。
只是遇到没有把握的选择题时,如果有机会,还是可以参考参考的,反正你的视力不错。”
接着她又耐心说:“你也别犟,高考分数这个东西很玄乎的,有时候多一分少一分有着天壤之别,决定命运。”
看她说的诚恳,是实诚为自己好,张宣也没再玩闹,认真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完这个话题,魏薇突然问:“你和杜双伶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宣说:“你不是一直在我怀疑我们处对象吗?”
魏薇说:“以前我只是怀疑,现在看你们俩倒是越来越像了。”
张宣摊开手说:“我们都18了,都成年了,搁老家都结婚生子了呢。不要疑神疑鬼,更不要见怪不怪好不?”
接着他来了句猛浪:“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听到这么诛心的话,魏薇笑了,直接挥挥手:“滚滚滚!看到你们俩就烦,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唧唧我我,简直坏我名声。”
“哎,真是令人失望!”张宣装着叹口气。
魏薇眉毛一蹙:“怎么着?你还对我有想法?”
张宣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刚才想反了。”
嚯,气炸了!魏薇再也听不下去了,也不想听下去了,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书本砸了过来。
见势不对,早有准备的老男人一溜烟儿就跑了。
回头看一眼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老班同志,他舒服地笑。
娘希匹的!
被你欺负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
虽然用的手段不怎么光彩,见不得人,但也是出了口气不是?
爽!
爽爆了!
……
还有三天就高考,张宣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紧张、兴奋,或者诚惶诚恐。
他每天准时起床,按时吃饭,到时间就睡觉。
平时看看书,做做题,重点都在重温三年积累下来的“错题集”。
感觉收获不小。
张宣状态稳如老狗。可阳永健就和她截然相反,这几天起伏很大。
距离高考的最后一天,阳永健失眠了,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一问原由,就是昨晚她做了个很真很真、却又非常荒诞的梦。
在梦里,她那瘫痪在床的母亲突然坐起来了,面色红润地对阳永健说:
“今天早上有人会来接我走,你赶快去给我准备早饭,做几个好菜,我要吃饱吃好再走。”
梦中,好久没听到亲妈主动要吃饭了,阳永健非常高兴的去煮了饭,做了菜。为了让母亲吃好,她还特意炒了腊肉,还花3毛钱捡了两块豆腐。
时间掐得刚刚好,饭做好,菜做好,她亲妈破天荒吃了两大碗饭,然后把碗一放就对要收拾碗筷的阳永健说:
“他们已经到山脚下了,你先别收碗,赶紧替我梳个头发。”
阳永健感到莫名奇妙,但还是拿起一把梳子,边梳边问:“您在说谁啊,谁到山脚下了啊?”
她母亲没接话,而是定定地望着外头。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某一刹那,她母亲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猛然探出,抓紧阳永健的胳膊,就看着门外不舍得说:
“他们来了,妈妈要走了,你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闻言,阳永健转头看向大门外,可那什么也没有。
感觉到不对劲时,再转头,亲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睛不舍地死死望着她,双手越抓越紧,喉咙咕噜咕噜动来动去想说话,却说不出,最后流出两行清泪,头一偏,走了。
阳永健大半夜被这个噩梦吓醒了。似乎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她感觉这个梦可能是真的,所以一晚上都没休息好,没再合眼。
次日,天将将亮,她就起个大早,守在宿舍一楼的大门处等待。
等到门一开,她什么也没顾,拿起IC电话卡就跑出去打电话了。
她自己家没电话,电话是打到山腰小卖部里的。
小卖部老板娘的四个子女都小学没毕业,平时和邻里聊天时非常羡慕阳永健的成绩,嫉妒她会成为这高山坳坳里飞出去的第一只金凤凰。
所以一接到阳永健电话,还没等她问话,存了坏心的小卖部老板娘就主动说:
“永健啊,你妈今天早上死了啊,天还没亮就死了。哎,你听,你们家现在正在放炮,是有人去你们家“看活”了…”
小卖部老板娘后面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但阳永健已经听不进去了。
突闻这个惊天噩耗,此刻的阳永健已经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身子骨紧贴着电话亭,双手用力捂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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