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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朕就是亡国之君 > 第七百五十六章 康国公被捕入牢
  “夫君,为什么大明军还不到撒马尔罕呢?”阿史那仪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于突厥特勤阿史那合霍的女儿,阿史那仪小时候不懂,为何要学汉学。
  在小时候,阿史那仪的爷爷,就一直在说,大明要过来了,会给她讲当年大唐的昭武九姓,诉说当年的西域都督府,乃是波斯都护府的往事。
  阿史那合霍作为特勤,也时常对着东边看,在他们看来,大明和大唐应当是一样的,在鼎盛的时候,必然会重开西域。
  突厥人,尤其是当年昭武九姓的突厥人,他们的文化,和主张沙里亚法的乌兹人、波斯人、回回人都是格格不入的。
  仅仅从名字的命名方式上,就有很大的差别。
  阿史那仪和阿史那合霍,他们的姓氏在前不在后,他们的名字里没有夹杂那么多奇奇怪怪,诸如石头、树木、真义等等奇怪的词汇。
  口口相传的故事随着老人们一代代的死去,最后故事都会变了模样,直到最后,这些故事再没人想起。
  王复的神情变得复杂,阿史那仪问的是为什么大明仍然没有重开西域,而不是问大明什么时候重开西域。
  阿史那仪这个问题,似乎在问,汉室江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开拓性一样。
  在阿史那氏这些突厥人心里,大明大概是不会来到撒马尔罕了,更不会王化这里,因为汉人很久很久没有再次开拓到了西域来了。
  王复颇为无奈的说道:“其实理由很简单,就三个,第一个是念经,第二个是收租,第三个是放印子钱。”
  阿史那仪不懂,她颇为惊讶的问道:“汉人也有很多人念经书吗?不是说士大夫们总是念叨子不语怪力乱神吗?”
  王复满是笑意的说道:“士大夫们念的不是佛经,是儒经,就是你那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念经。”
  “因为崇古法三代的原因,两千多年前的儒经,已经不适合当下大明,但是士大夫们依旧抱着早就应该入土的儒经不撒手。”
  “解决不了问题,还天天念,佛祖又不会超度无缘人,幸好大明现在念起了真武大帝的经,目前来看,这经还是能念很久的。”
  王复尽量用阿史那仪能够听懂的话解释,因为念经在西域广泛存在。
  比如大唐一生之敌吐蕃王朝,雪域帝国,重骑所向披靡,曾经的吐蕃王朝可是攻破了长安!
  唐代宗广德元年,安史之乱之后不久,国力空虚、新帝登基,没有什么威望,长安城里的权力正在交割的时候,吐蕃兴兵二十万攻破了大震关,接连攻破兰、廓、河、鄯、桃、岷、秦、成、渭等州,又拿下了河西、陇右等地,最终攻破长安。
  吐蕃军士剽掠长安府库市里,焚闾舍,长安中萧然一空,又掠城中士、女、百工,整众归国。
  唐代宗启用了老将郭子仪,时年六十七岁的郭子仪宝刀未老,再次收复了长安,废掉了吐蕃立的伪帝李承宏,迎回了唐代宗。
  吐蕃王朝为何没落,至今也无法再逞凶西域呢?
  念经。
  学习回回人搞政务、宗教一体,将政务官、事务官和宗教粘合在一起,进而形成了农奴制,最终自废武功,再无横行西域之能。
  吐蕃念的是佛经,大明念的是儒经,曾经横行一时的金帐汗国、帖木儿汗国、东察合台汗国念的是可兰经。
  只要开始念经,喋喋不休,就会陷入辩经的死循环中。
  阿史那仪听懂了这个念经的具体含义,她满是好奇的问道:“那收租呢?”
  王复想了想说道:“收租就简单了,你比如说,你家放牧的羊,宰杀的时候,我作为特勤、鄂托克、台吉要拿走三分之二,你会愿意吗?”
  “自然是不乐意的。”阿史那仪勐地摇头说道,三分之二,就是拿走羊粪,阿史那仪都要思考一下,是否要拔刀相向。
  这也是康国诸多势要们支持王复的原因,再过去,想收租,只能靠抢,大部族抢小部族,小部族抢小户。
  但是王复来了之后,势要们不用抢,能拿到比过去更多的藁税,他们自然支持。
  王复笑着继续问道:“但是特勤、鄂托克、台吉们手里有弓弩长短兵,而你手无寸铁,你给还是不给呢?”
  阿史那仪疑惑的说道:“为了活命还是要给的,不过,这不是抢劫吗?大明作为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也会允许抢劫吗?”
  王复怅然若失的继续说道:“是呀,就是抢,套一层皮巧立名目,用念经的法子,为这巧立的名目辩经,告诉百姓,抢你的粮食、抢你的女人、抢你的钱,是合理的,不仅合理,还要你感恩戴德。”
  “但是呢,明明可以抢的,为什么不明抢,还要念经呢?”
  王复略微有些怅然,收租的基本逻辑,就是生产资料高度集中和私有化,导致百姓困于生计颠沛流离,往往这个时候,就是中原王朝向心力最弱的时候。
  最典型的就是杜甫所在的那个锦绣天唐的开元年间和遍地酷吏夜抓人的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后,百姓颠沛,还谈什么忠君体国?
  废除府兵制,意味着均田制彻底破产,普遍的土地兼并导致流民四起。
  当安禄山、史思明一杆大旗竖起之时,大唐便是立刻遍地贼寇,大唐平定了安史之乱后,节度使开始拥兵自重,藩镇割据的局面正式形成。
  是安禄山、史思明的野心导致了大唐藩镇割据吗?
  安禄山、史思明何德何能,能够颠覆大唐江山社稷。
  是大唐自己自废武功,废府兵均田,不再抑制兼并,最大的生产资料土地在快速集中,流民遍地,民生嗟叹,土地集中在了各大节度使和节度使背后的遮奢豪户手中,才最终导致了藩镇割据的乱象。
  这就是【收租】的恶果,王复可以理解陛下为何不肯让大明的遮奢富户收租的想法,王复高度拥戴陛下决策的同时,也在撒马尔罕追随着陛下的脚步在前进。
  王复时刻谨记自己是大明的臣子,但是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及过。
  阿史那仪听到夫君的问题,也是不解的问道:“对啊,他们明明可以抢的,为何还要编个理由呢。”
  王复摸了摸阿史那仪的头发说道:“因为抢只能抢的人倾家荡产,放印子钱可以让人负债累累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了,放印子钱,印子钱就是驴打滚,三分利钱,不仅要倾家荡产,以后也要做工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就是不明抢的缘故,明抢没有骗的多。”
  王复解释了下为了大明迟迟没有来到撒马尔罕的原因,大明的皇帝陛下,正在用《真武经》解决或者缓解这三个要命的弊病,如此这般,才有可能,真正的重开西域。
  重开西域是大明开拓性恢复的象征,是大明重新启航的起点,是大明再次伟大的关键,绝非占了一城一地那么简单。
  真武经要解决的三大弊病:念经,大搞特搞政治正确而无革故鼎新;收租,生产资料高度集中,百姓困于生机颠沛流离;放贷,印子钱极尽朘剥不给百姓留下一点喘息之机。
  大明这艘船能否调头成功,不仅仅看陛下这个船长是否下达了这个命令,还要看君、臣、万民,能够万夫一力,如果能,则大明天下无敌!
  “康国公!和硕带着好多怯薛军来到了咨政大院!”门外匆匆闯进来一名墩台远侯,面带慌乱的说道。
  王复眉头一皱说道:“我命你为撒马尔罕墩台远侯瞭山,自今日起,撒马尔罕所有墩台远侯听你调遣,立刻安排所有夜不收潜伏,不得张扬,不得营救。”
  “若有变,立刻撤退!”
  这名墩台远侯惊骇无比的喊道:“康国公,不营救你吗?!”
  王复面无惧色的说道:“军令如山,违令者斩!带着阿史那仪和王永贞先走。”
  “是!”这名墩台远侯虽然一万个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坚决的执行了命令。
  墩台远侯分别为抓生、哨报、守哨、督哨、爪探、走报、传事、墩台、坐塘、报警、瞭山等职务,而瞭山是夜不收的负责人。
  王复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不正常,所以开始安排后事。
  咨政大院的部分文书被撤离的夜不收带走,而王复一个人打开了咨政大院的大门,独自坐在大堂上,看着穹顶一言不发。
  和硕带着一百余名怯薛大汉来到了咨政大院,对着坐在大厅里的王复,大声的喊道:“奉王命!搜查咨政大院、康国公府,即刻缉拿康国公王复归桉受审!”
  王复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西进已经七载,他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看着康国从无到有,终于来到了这个时候。
  “感谢大王没有赐下一杯毒酒送我上路,拿吧。”王复伸出了手,示意怯薛大汉带上镣铐。
  王复没有选择反抗,因为大明刚刚驻军轮台城,重开西域正在稳步进行,一旦王复反抗,很有可能导致打乱大明重开西域的步伐。
  在自己的命和大明的利益之间,王复选择了后者,这是做一名墩台远侯夜不收的宿命,在加入墩台远侯的时候,王复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怯薛军大汉们,目不斜视的开始搜查咨政大院,有条不紊,整理齐全后,一个个大箱子被搬出了咨政大院。
  王复举着手,眨了眨眼,他发现了一些异常,这些怯薛军壮汉们,压根没带镣铐过来,而且查抄也不是翻箱倒柜,而是分门别类的装进了箱子里,开始装车。
  与其说是抄家,还不如说是搬家。
  抄家有这么温柔的吗?
  “谢康国公,康国公请!”和硕手一引,将王复引上了车,这车驾倒是确确实实的囚车。
  和硕用极低的声音和极快的语速说道:“委屈下康国公了,康国公莫怪。”
  王复满是不解的登上了囚车,这囚车制作的极好,很是精致,脑袋在外面露着,正好能看到四周,囚车卡在脖子的地方还有软垫,倒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和硕万户,咱这是去哪儿啊!”王复大声的问道。
  和硕翻身上马,大声的喊道:“游街,然后送康国公去牢房啊!”
  他一甩马鞭,大声的喊道:“走!”
  王复被抓了!
  这个消息在怯薛军的刻意之下,立刻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撒马尔罕,囚禁王复的车所到之处,全是百姓,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惶恐,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王复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游街,倒也是新奇,只是看着休业为他送行的百姓,只能摇头,这么一闹,太耽误百姓做生意了。
  撒马尔罕可是商道之上的必经之路,这耽误这么久,不知道要耽误多少生意。
  百姓们一直尾随着王复的囚车来到了东城半山腰的位置,怯薛军大汉们才设置了围栏,车弩被推了出来,才阻止了群情激奋的百姓上山。
  “这是牢房吗?”王复站在囚车上,看着面前颇为恢弘的城堡,愣愣的问道。
  他当然知道这里是那儿,这地方还是他翻修的,王复很确信城堡不是牢房。
  和硕指着城堡入口的两个大字说道:“不是吗?这不是写着吗?牢-房,这俩字写错了吗?”
  “字倒是没错。”王复摇头。
  城堡光是护城河就有四丈有余,城墙有三层,而且上面角楼许多,城墙之上面全是弩床,在城门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伸向正中白色的建筑群。
  大道两旁,绿树如茵,芳草妻妻,还有两个活水的湖泊静静流淌,而在湖水之中,左右有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流水汩汩。
  要知道在撒马尔罕,浪费水是一种极其可耻的行径。
  与这个城堡格格不入的是,城堡大门上写着‘牢房’俩字。
  这是当年帖木儿四子沙哈鲁的城堡,在撒马尔罕三十多座城堡之中,是除了兰宫最好的城堡了。
  瓦剌夺取了撒马尔罕之后,这座城堡,就一直在翻修,本来是要给也先的长子博罗,可是博罗早死,这城堡一直在修缮。
  直到今天,变成了王复的‘牢房’。
  王复下了囚车,翻身上马,顺着大道向着牢房策马而去。
  沿山而建的石制城堡,焕然一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三丈坊墙那便是新建成的咨政大院,待会儿怯薛军就把文书搬到那边去。”和硕勒马,马鞭指着厚重坊墙之后的新落成的屋舍说道。
  坊墙将这座‘牢房’隔开了内外格局,内为康国公府,外为政务大院和咨政院大礼堂。
  王复翻身下马,抓着马鞭说道:“这牢房有点别致啊。”